顧珩這人平日端的是矜貴冷淡的做派,哪怕是在很久以前的一無所有最落魄的時候,從他臉上都甚少看出什麼。
但今兒,不同了,他連車都騎不下去了,把自行車隨意往路邊一停,就拉住姜嫻的手,把姜嫻從車后座拉下來,臉對著臉,軟聲哀求道:
「媳婦兒,你聽我解釋。」
他倒也是個聰明了,心裡不安,擔心媳婦兒真被氣著,所以選擇快刀斬亂麻的語速很快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他說的雖然快,但姜嫻聽來,卻也覺得說的中肯,沒有遮遮掩掩的。
這正說明,顧老闆心裡沒鬼。
算是過了姜嫻這的第一關。
無非就是顧老爺子想要掌控他這個孫子,亦或者他覺得他顧家的血脈就該配木家的血脈才能強強聯合,更甚者許是顧老爺子想要改善他那繼媳和孫子之間的關係,所以就安排了木家侄女與顧珩相親。
他自然是不會提前告訴顧珩這事兒的,怕他反抗,那會子還出了個先斬後奏的餿主意,就拿著木藝園的照片,屈尊降貴的去J省找顧珩,想要逼顧珩就範:
「那老頭子跑過來堵著我,忒是無賴,說自己命不久矣,還說什麼只要我結婚,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顧珩說這事兒的時候特別譏誚,顧老頭簡直是個無賴,他雖說對那老頭很是反感,但那老無賴使人把他架到那省城醫院,他躺在那兒嗚嗚哭泣的時候,他莫不是還能上去撓他不成?
想要跑,外面他一堆親信堵著他不讓走。
老頭子自然知道他身手不錯,畢竟他的身手雖然學的雜,但最主要的學的還是顧家的一套拳法。
據說,顧家祖上當過鏢師,是以都會不俗的拳腳功夫。
那會子,在他年紀很小的時候,自己的母親就讓他練顧家的這套拳法,為的是強身健體,也是為了不受欺負。
畢竟,那會子,長兄羸弱,長姐除了嘴巴厲害,其他的都不厲害,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等到他日漸曉事兒,知道自家的那些狗血的恩怨情仇,他顧家拳法都已經小成了,而且,他也不至於幼稚到,討厭顧家人,就連顧家的拳法也不練了。
憑啥?人有錯,物品有什麼錯。
再者,顧珩相信從來握在手裡的,學到的本事才是自己的。
是以,顧珩愣是把顧家拳法練的爐火純青的厲害,哪怕後來,他也練了其他身法,但顧家拳法可沒丟。
這也是他和顧雲開身手相當,而且身法有些類似的原因所在。
這也導致了一個問題,顧老頭對顧珩的身手了如指掌。
既然是有備而來,顧珩自然是出不去,外頭那些人沒顧老頭允許,那是不可能讓他走的。
「顧老頭就那麼壓迫著我,還把那姓木的姑娘的照片拿給我看,跟我說,是給我選的名門淑女,然後便壓著我去見人。」
顧珩吞了吞口水,只覺得說的極為艱難,那時候,自己沒有心悅之人,覺得沒什麼,但這會子說起這事兒,哎呦,怎麼那麼心虛呢。
「我……我假意同意,我發誓,我真的完全沒看那照片,只是假意同意去見面,為的就是脫身。」
這話是真話。
畢竟他那會子對於女人沒什麼興趣,一門心思掙錢,他家中那病弱的長兄需要各種補藥,他總有一種危機感,唯恐哪一日他手上的錢不湊手,長兄就要離自己而去了。
再者,無論顧老頭說的天花亂墜的,他又不是頭腦不清楚,會要他介紹的女人,他是瘋了不成?
顧老頭也是頭腦不清楚,怎麼?插足控制了兒子的家庭還不夠?還想左右孫子的家庭?
簡直可笑,他也不是顧宴山那個沒有擔當的孬種。
什麼名門淑女?跟他有啥關係。
甚至什麼所謂的名門淑女,他是厭惡的。
那會子,可不就是為了名門淑女,他們兄妹三人和母親才會落得這樣一個飄零的下場。
「然後,我就趁著同意去吃飯的路上,逃跑了。」
是以,這事兒沒成。
他都快忘記了這事兒,之所以知道木藝園的全名,還是後來顧雲開加深了一下這件事的印象。
姜嫻瞅著這人拉著她,緊緊的,眼神之中有些慌亂又有在乎,似乎特別害怕她因為此事心有芥蒂。
然而,她怎麼會呢。
今兒在課題組教室里的一舉一動,姜嫻都看在眼裡。
顧珩從頭到尾都很冷漠,和平時無異。
至於木藝園,姜嫻不知道她如何想的,但她心緒亂了,姜嫻是看得出來的。
不過對此,姜嫻卻並不擔心,有很小一部分的原因在於,這幾個月的相處,對於木藝園,她還是有些了解的。
不提她對於顧珩有沒有什麼心思,就說顧珩目前已經是她姜嫻的夫,她骨子裡矜傲讓她大約是做不出搶奪旁人夫婿之事。
退一萬步講,便是她起了什麼心思,姜嫻也不怕自己跟她刀兵相向,名正言順的搶男人若是還搶輸了,那她也別活了。再者,顧珩可不是顧宴山。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顧珩的態度。
她從一開始就相信顧珩,未有一絲的遲疑。
這麼多年了,他倆之間的感情日漸深厚,姜嫻清晰的認知到,顧珩離不開她,她亦然。
如何會為了一個本來就相親沒成的人,心起漣漪,讓自己的媳婦兒失望?
若是顧珩是這樣的人,那根本就不會有她的存在了。
她也就是故意做作一下,想看看顧珩在乎她的樣子罷了。
往常,都是顧珩吃醋,這會子,遇到那些圍著他的女人,她確實也有點小小的醋意。
畢竟人家木藝園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名門淑女。
家世好、長相好、人品也不錯,還是大學生。
她在心裡輕嘆一聲,到底捨不得顧珩這般,忐忑不安的表情根本不適合他。
她於是抽出手,在顧珩臉色一變之時,又狠狠的擰了他一下,下一刻抱住他的腰:
「好啦,我還不信你?你表現一直很好,我都看在眼裡,我就是吃醋了。」
她又從他懷裡抬頭,故意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用眼睛翻他:
「怎麼?就許你吃醋,不許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