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磨了好久嘴皮子,大伯母嘴上都順著姜嫻,可姜嫻覺得,大伯母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姜嫻尋思,要不要她和五哥一起來表個態啥的,言明這事他們真的不介意?
可小老六不在家呢,也沒法給大伯母表態,大伯母最擔心的還是小老六,在她心裡,可憐的小老六的工作要被三哥搶了。
只是恰好,姜二哥也進了灶間,他提著一桶魚進來,奇怪道:
「老叔跟大伯在幹啥尼?在院子互相瞪著對方?是在比眼睛大?」
姜大伯母:「……」什麼話?這倒霉孩子。
姜嫻:「……前些天我爸跟大伯父吵架的事兒,二哥你知道不?」
姜二哥一邊撿著桶里的魚,困惑又茫然的撓頭:
「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平日裡在家寡言慣了,也不常在家,只喜歡在外面抓魚,吵架?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姜嫻硬著頭皮:「你知道我爸想去農機廠上班的事兒嗎?」
她覺得以她對她爸的了解,沒道理不在這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哥哥這兒漏口風,莫不是三哥?畢竟他要把工作讓給他了。
姜二哥卻道:「知道啊?老叔說,他有把握去農機廠呢,而且老嬸兒也同意了,大伯因為這事跟老叔吵起來了?可這已經是好些天以前的事兒了,對了,那兩天你正好在省城,我們兄弟五個,除了小老六都知道呢。」
「老叔還特地問我跟老三,誰想頂替他現在的工作來著,我肯定不行啊,我受不了那種束縛,老三合適呢,他耐得住性子,所以,老叔說工作給老三。」
姜嫻:「……」感情就她還不知道?
她爸她媽還有她的哥哥們都不愛她了吧?這麼大事都不告訴她?
姜大伯母把手上的抹布一扔,上前就一把揪住姜二哥的耳朵:
「好啊,老二,你們兄弟五個都知道,怎麼我不知道?啊?你們翻天了?私下裡這麼大的事情都商量好了?」
麼兒這混帳,私下裡跟幾個侄子把事情都商量完了,然後才告訴他們?
他……真是一點沒有當長輩的樣子。
姜嫻愣是沒敢吭聲,這會子大伯母肯定連她爸也遷怒上了,要是看到她,想起她爸來,會不會要她父債女還啊。
救命,她也啥都不知道,不想被揪耳朵。
姜二哥趕緊抱住自己的耳朵:
「哎呦,大伯母,輕點輕點,耳朵要掉下來了,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這都是老叔……老叔決定的。」
說的時候,聲音壓的低低的,含含糊糊的,明顯心虛呢。
姜嫻:「……」二哥真有你的,敢不敢去我爸面前再說一遍。
姜大伯母卻不信,她揪住姜二哥耳朵不放,倒是特別的英明神武:「哼,這事你們老叔有錯,你們錯跟他一樣大,打量我糊塗呢?」
「不不不,大伯母,您最厲害,您說的對,能不能把我的耳朵放下來,回頭那些猴崽子回來了,看到太丟人啦。」
「你還知道丟人呢?」話是這麼說,但聽到外面小八跑進院子的聲音,她還是鬆了手。
她斜了一眼姜嫻,到底沒讓她父債女還,就不輕不重的拍了她一下,就放過了:「快去把你大伯喊進來燒火,讓你爸幫忙殺魚去。」
說著大聲往外吼:「兩個人是木頭啊?還不快來幹活?你倆怎麼坐得下去!」
姜愛國先站起身,摸了摸鼻子,討好的笑:「大嫂,我干點啥?」
姜大伯母連眼神都欠奉:「問你閨女。」
姜大伯父隨後起身,不自在道:「我就抽一鍋煙,老婆子嘮叨啥。」
姜大伯母冷笑:「不進來燒火,你今天中午就別吃飯了,吃你的煙吧。」
姜大伯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嘴裡嘀嘀咕咕的念叨:「我又沒說不燒火,急啥急?」
突然,迎面見姜嫻和姜二哥走出來,他看了姜嫻一眼,一菸袋鍋子敲在姜二哥腦袋上:
「老二,你看不看路?沒見你伯母急了,你都擋著我了!」
一邊說,還一邊大聲對著灶間解釋:
「不是我不急,臭小子沒眼力勁兒,擋著我路了,真是耽擱我時間!」
姜二哥:「……」我今天招誰惹誰了?
好在,中午吃飯的時候,氣氛突然又好了,姜大伯父吃了一口半干半稀的苞谷粥,然後冷不丁道:
「愛國,你去農機廠的事兒,既然你想好了,你想去就去唄,其他的事兒,等你去了再說。」
似乎越說越拱火:「你也這麼大人了,過幾年都要做爺爺了,我管不了你了……」
被姜大伯母用胳膊一捅,他頓了頓,才不甘不願的轉了話鋒:
「……也不需要我管你了,你自己做什麼心裡都有數,至於養豬的事兒,你細說說!」
姜愛國無語的看了他家老大哥一眼,感情為了跟他置氣,他今天都沒好好聽他說話是吧?
他今天不是「已經」把養豬的事跟他細說過了嗎?
一抬眼,看到大嫂對他使眼色,他咽下抱怨的話,罷了,看在大嫂的面子上:
「……這事吧,也不是我一人這麼想的,老吳頭他們村不是弄了嗎?我去他們村幹活兒的時候看到了,說預計明年還得多養一些呢。」
「哦,對了,還有周揚平那小子呢,我在老吳頭他們村的時候,還看到他了,你猜怎麼著?人家就是去看豬的,他是知青,是文化人,還會算什麼一年一頭豬需要多少油菜餅,需要多少豬草飼料……」
「反正,我問了,周揚平說,咱村養豬絕對可行,他準備先弄個材料出來,再同你說。」
「我想麼,先提前知會你一聲!」結果好呢,這老大哥心眼子忒小,啥也不聽就知道否定他?
真是越來越糊塗,哼!
姜大伯一聽周揚平的名字,立刻點頭,還倒打一耙:
「你不早說?揚平是個能幹的小子,他來提,我肯定同意啊,他做事靠譜。」
姜愛國:「……哈?」哦,這老頭意思很明白,他做事不靠譜唄?白瞎了他一片好心,眼巴巴回來告訴他這事,好讓他提前有個準備。
他扒完最後一口飯,丟了筷子碗,擺擺手:
「我繼續去殺魚了!」
眼不見心不煩,他怕再看到老頭兒那得意的臉,又要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