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和段愛梅齊齊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認真的嗎?這個搭訕?
哪有這樣搭訕的?
他是真不怕被人打?還是說,他覺得,她們倆姑娘就打不過他?
姜嫻先是評估了一下對手的戰力,嗯,肌肉軟踏踏,瘦伶伶的,不咋樣。
她放下心來,又看了段愛梅一眼,她很明顯看到這姑娘眼中的興奮,她心裡咯噔了一下,覺得這姑娘要搞事。
果然,段愛梅眼神一轉,對那男人笑了一下:
「去玩?去哪裡玩兒啊?」
「我還不認識你呢?隨隨便便就要帶我倆去玩,我憑什麼相信你?」
少女嬌俏,帶著一種特有的俏皮可愛,這說起話來,雖然不大客氣,但朱春輝聽的整個骨頭都酥了。
他心花怒放,立刻道:
「妹妹別怕,我不是壞人啊,我家就在罐頭廠呢,我爸是一間生產主任,我媽是財務主管。我姓朱,叫朱春輝,你們可以叫我朱哥哥。」
他無比驕傲的說完這話,然後就猥瑣的搓搓手:
「你們想不想去罐頭廠玩兒,我可以帶你們進去呢。」他似乎急於想要表現一下自己。
他說著話,身後還有三個不停恭維附和他的馬仔,隨著那三人的無腦附和,朱春輝的表情越發的嘚瑟。
姜嫻被梗了一下,怨怪的瞪了段愛梅一眼,招惹這人幹啥呢,還朱哥哥?快噁心死她了。
本來她還對這罐頭廠挺好奇的,這會子被這個罐頭廠主管家的公子哥兒一打岔,頓時覺得有點倒胃口了。
段愛梅倒沒有姜嫻反應那麼大,她捏了捏姜嫻的手,問朱春輝:
「你爸媽都是罐頭廠的啊,那我們能找你買罐頭嗎?」
「能不能便宜一點啊?我沒什麼錢的。」
難得來一趟省城,可不能白來,她姥姥最喜歡紅燈牌罐頭了,本來,她便想著,這幾天趁機買一些帶回去的,她還沒盤算好呢,就等來了紅燈罐頭廠的公子哥兒。
真是瞌睡來枕頭,恰到好處啊。
朱春輝似乎愣了一下,見兩個天仙一樣的美人兒盯著他瞧呢,他一咬牙,這面子在美人兒面前可不能丟啊:
「那肯定能啊,要多少有多少。」
後面的馬仔甲愣了一下,他目光縹緲的盯了朱春輝一眼,為了泡個妞,老大這也是拼了。
還要多少有多少?
他瞅著,大約是吃老大娘親的巴掌要多少有多少呢。
他就看這事老大要怎麼圓。
不提馬仔心中如何腹誹,姜嫻也意味深長的看了朱春輝一眼,要多少有多少?不會吧?
段愛梅一聽,看著朱春輝的眼神變了。
沒想到人不可貌相,這年頭,能弄到好吃好喝的男人,那就是有本事的男人吖。
她立刻不吝笑容,一臉期盼:
「真的嘛?朱哥哥?」
姜嫻:「……」她趕緊拉了拉段愛梅,這姑娘也是夠拼的,為了口吃的,她聽了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
她覺得,段愛梅這樣的表現,才具備當妖妃的潛質呢。
姜嫻尚且受不了了,更何況是渾身骨頭已經酥的要碎了的朱春輝呢。
「自然是真的,我豈會騙你們呢。」
段愛梅連忙道:「不知道怎麼賣,正好我帶錢出來了,你帶我們去買行不?」
段愛梅沒等朱春輝再說話,自顧自道:
「正常買的話,一個罐頭是九毛並半斤肉票,跟朱哥哥你買的話,是不是不要肉票呢,不要肉票也不能讓你吃虧不是,那我給你一塊二一罐,買十罐怎麼樣?」
她自己買的時候不忘小姐妹,對著姜嫻擠擠眼:「姜嫻,你也買點吧,難得的機會,正好要過年了呢,有錢嗎?沒有我可以借你。」
那意思很明白了:機不可失啊,姐妹。
姜嫻又不傻:「我帶錢了,那要不,我也買五罐。」
她自然看出來這個朱春輝在逞強,然而,他只要敢拿出來,她就敢買。
過年了呢,有這個機會,不得買回去嘗嘗鮮麼?
紅燈牌的肉罐頭和魚罐頭,是罐頭廠最高端的兩個品種了,也最難買。
馬仔甲在後面咽口水,老大這次可能真的要死翹翹了。
十五個肉罐頭,這是什麼條件的家庭啊?
朱春輝咬咬牙,都到這份上了。
十五個肉罐頭,他爸媽的額度夠了,但,怎麼可能不要肉票呢。
其實,他心裡清楚,人家姑娘沒讓他吃虧,給的價錢還是挺公道的,但是哪怕肉票折合出來價錢和這個一塊二的價錢差不多持平,但肉票難得啊,每個月就那麼點兒呢,等閒情況下,誰也不會拿肉票換錢呢。
可這話他不能說,因為他還要臉呢。
他抬眼看看兩個美人兒,尤其是叫他朱哥哥的那個,笑顏如花的,他怎麼忍心拒絕。
預感到自己可能真的要被揍,但他還是咬咬牙:
「行,那你倆隨我來拿?」
段愛梅一聽,這回笑的更加真誠了:「好呀,真是謝謝啦,你幫了我們大忙。」
說著話,又捏了捏姜嫻的手。
姜嫻這回是真的有點高看朱春輝了,居然能言出必行,這社會青年看起來油頭粉面的,沒成想做事還挺有章法和原則的?
她難得有些遲疑,首次開口問朱春輝:
「你是認真的?我可先說啊,咱們可以交個朋友,但若是你打著什麼其他的壞主意,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說著話呢,她突然對朱春輝笑了笑,然後徑直往朱春輝走去。
朱春暉覺得這姑娘反應有點不對勁,她為什麼向他走來了?但這姑娘簡直太美了,比剛剛那個向他示好的姑娘還要美,他有生以來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
一個大美人走過來,他整個人除了心花怒放,激動不已,根本沒法思考了。
近了,更近了。天吶,怎麼近看更好看了。
朱春輝覺得自己滿眼都在冒著粉紅色的泡泡,說不出的快樂。
突然,那姑娘停住了,就停在他旁邊,然後一拳擊打在他所站身旁的一棵大槐樹上。
那本就已經不剩幾片葉子的大樹突然撲稜稜顫抖起來,然後樹上的葉子再次猛然落下了一層。
落在了他的身上,也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