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紛亂很快就吸引了遠處一眾人的注意,各個篝火前都有探聽到消息的人在有聲有色的匯報著,藍鷹等人聽了後,直覺那些兔子不對勁。
「魚鳧,你和離澪一起去看看怎麼回事,不管有害無害,最好還是把它們趕走。」藍鷹對著對面兩個少年說道。
魚鳧和離澪聽言點點頭,放下手中的烤肉就朝著遠處頗為熱鬧的地方走去。
於此同時,各組組長所在的位置也都如藍鷹一樣派人前去查看。
最先趕到的是冷腥和銅雕、尚禾幾人這五個隊的組長,凜南走過來看到自己手下的組員有半數以上都圍著那些兔子,頓時蹙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
銅雕無所謂的一笑:「那些兔子看起來毛茸茸的,大家喜歡的很,正在和它們玩鬧呢。」
凜南聽言,看著一隻只在月色和篝火的映襯下雪白無比的兔子,狐疑道:「怎麼會有這麼多兔子?」
經凜南這麼一問,銅雕等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這些兔子的數量又增多了,原先不過十多隻,現在一轉眼居然以及有五六十隻了,而且數量還在不斷的增加……
冷腥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繃著一張冷峻的臉對著凜南道:「組長,還是儘快將成員找回來,將那些兔子趕走吧,這裡是天嶺大森林,這些兔子只怕有問題。」
凜南聽了冷腥的話也覺得這些兔子多的不對勁,而且這裡可不是普通的樹林,而是有來無回極為神秘的天嶺大森林,這裡面的東西豈會真的無害。
這樣想著,凜南就對著銅雕幾人道:「讓你們的隊員將那些兔子趕走吧。」
銅雕聞言不服氣的瞪了冷腥一眼,還想說什麼,卻被突然劃破天際的一聲慘叫給阻止了。
「啊!……」
這一聲吃痛的慘叫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極為清晰而刺耳,還不待周圍的人反應,傳來聲音的地方再次響起了一聲聲的慘叫。
接二連三的慘叫終於讓眾人神情緊繃的圍了過去,這才看到那些圍著兔子撫摸的成員居然一個個血肉模糊,身上全是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而痛的倒在地上的數十人中,一隻只毛茸茸的雪白兔子在眾人視線中快速閃過,下一刻就撲倒了那些受傷的人,小短腿靈巧的揮舞間,血色揮灑。
那些兔子張嘴就朝著身下的人咬去,也是在這當口,眾人才清晰的看到他們以為無害的兔子,那張開的嘴巴里是一口鋒利鋥亮的鋸齒,細細小小的,卻在月色下散發著冷銳的鋒芒。
這些兔子動作很是輕巧快速,張口撕咬間,層層血肉被撕扯而下,慘叫聲聲,終於讓呆愣的一群人回過神來,一個個臉色大變的朝著那些化為食人兔的東西攻擊而去。
也好在眾人反應快,雖然那些被撕咬的人全身上下鮮血淋淋,傷痕累累,可至少目前為止因為救援及時,還沒有人喪命在那些食人兔口裡。
冷腥抬手化出數十支冰箭朝著那些兔子飛射而去,原本正在進食的兔子感覺到四面八方的急流,只能放棄口中的食物,快速的閃躲。
也是因為躲避攻擊,眾人這才發現這些所謂的兔子居然會飛!
只見那些雪白的兔子脊背上原本毛茸茸的長毛突然自兩邊展開,形成一對雪白的雙翼,輕巧的飛起躲過了眾人的攻擊。
「草!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是吧?!兔子也會飛?!……」
「難道是兔精?……」
……
眾人被這一幕幕兔子飛天的場景驚的語無倫次起來,不過手下攻擊的動作並沒有因此停止,因為就算他們不攻擊,那越來越多的兔子也已經朝著他們飛來,那速度就跟飛箭一般,快的讓人應接不暇。
一時間,原本奮戰必贏的異兵團們也被這些身影快速、攻擊力十足的兔子給弄得狼狽不已,束手束腳。
龍宿看著遠處慘烈的打鬥,面無波瀾的說道:「這回異兵團算是遇到厲害角色了,這些雪蝙兔茸獸看似可愛無害,實則狡詐嗜血,爪子和牙齒鋒利至極,就是防禦能力強的玄獸,若是遇到雪蝙兔茸獸群,也只有被蠶食的份。」
「而且這些東西不僅是群居動物,飛行速度也異常的快,特別是它們毛茸茸下的身軀也異常的堅硬,除非實力高過它們太多,若是相當的話,其攻擊根本傷不了雪蝙兔茸獸。」
關於這些,季君月和秦瀾雪已經從雙方打鬥中看出來了,這些雪蝙兔茸獸群雖然都是靈獸,卻都是四級靈獸,實力可是相當於先天人者中期。
異兵團里大部分也都是先天人者初期和中期的實力,他們的攻擊最多只能讓雪蝙兔茸獸疼痛,並不能破開它們皮毛下堅硬的軀體,讓它們流血。
而且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雪蝙兔茸獸群的數量已經增加了兩倍。
不過好在血月組的成員以及各組的組長首領們及時趕到,這才勉強壓住了一面倒的趨勢。
鳳夜拿起劍帶著夜美人就加入了戰鬥,以鳳夜現在的實力對付雪蝙兔茸獸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面對一群狡詐又團結的雪蝙兔茸獸群,饒是鳳夜,此時身在戰鬥中也感覺到了吃力。
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就算比雪蝙兔茸獸厲害,也禁不住一群雪蝙兔茸獸一來一回四面八方的從刁鑽的角度攻擊他。
好在鳳一等人靠了過來,與他聯手,這才慢慢削弱了雪蝙兔茸獸群的攻勢。
血月組的成員也三五成堆的聯手與四周前仆後繼的雪蝙兔茸獸群打的火熱,可以說這是第一次,異兵團眾人遇到如此難纏的對手。
那種危險臨近,那种放開一切竭盡所能的打鬥,雖然是用命相搏,卻也讓眾人感覺到酣暢淋漓。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受傷,龍宿轉頭看向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神色微冷道:「你倒是夠冷酷的,看著自己手下的人一個個血花四濺,還能如此平靜的談情說愛!」
說到最後,龍宿自己都沒發現話語中透出了一股酸意。
季君月眸色微深,視線落在龍宿的身上,那深不可測的眸光看得龍宿一陣發毛,就好似整個人被扒了個精光的站在季君月面前一樣,頓時讓他有些不自然的冷著臉。
「你看什麼?!」
季君月緩緩一笑,笑容透著幾分玩味道:「你該不是眼紅了吧?」
「眼紅?笑話!」龍宿頓時怒氣上漲,冷冷的盯著季君月:「我有什麼好眼紅的,你少自作多情!」
季君月看著龍宿炸毛,邪邪一笑,也沒再繼續逗他,只是看著遠處越發慘烈的場面,邪肆的舔了舔嘴唇,慢悠悠的道了一句。
「這是輕敵大意的教訓。」
正好磨一磨異兵團一群人的性子,免得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遠處銅雕被四面八方從各種角度竄出來的雪蝙兔茸獸攻擊的節節敗退,一個不注意,再次被一隻雪蝙兔茸獸的爪子狠狠的抓在了手臂上,頓時留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銅雕神色一狠,雙手凌厲的揮舞,無數風刃飛嘯而出,讓他周身的空氣都迅速扭曲起來,那三隻攻擊銅雕的雪蝙兔茸獸快速的揮動著翅膀躲閃,不過還是有一隻被數道風刃割在了身上。
瞬間雪白的毛髮漫天飛舞而下,讓那隻雪蝙兔茸獸猶如被拔了毛的禿子一般,原本毛絨的漂亮身軀頓時出現一個個禿坑,看起來好不狼狽和滑稽。
銅雕見那隻雪蝙兔茸獸好端端的,除了掉了幾縷毛髮並沒有流血,甚至那粉白的皮肉沒有絲毫的傷口,神色越發沉鬱起來。
可是那隻雪蝙兔茸獸見自己漂亮的毛髮被削掉了,而且那些無形的風刃雖然沒能割開它的皮肉,卻也讓它感覺到了震痛,頓時就怒了,血紅剔透的眼睛散發著濃郁的殘戾血腥氣,張嘴叫了一聲,就猶如閃電一般朝著銅雕飛竄而去。
銅雕只覺眼前一花,全身因為感知到危險而陷入緊繃,思想還沒運轉,身軀就第一時間條件反射的躲避,這才堪堪避過了從身邊擦肩而過的白糰子。
可饒是如此,他的肩膀上還是留下了兩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就在銅雕將要鬆一口氣的同時,突然後背汗毛豎立,一股強烈的危險籠罩而來,那破碎的疾風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刮上了他的後背,讓他根本來不及躲避。
只見不知何處突然竄出一隻雪蝙兔茸獸朝著銅雕的後方撲去,那短小的爪子在月色下完全暴露出來,細長漆黑,尖銳而鋒利。
眼見就要抓上銅雕的被,不遠處的冷腥在對敵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來不及猶豫,他便已經揮出幾支冰箭朝著那隻雪蝙兔茸獸射去。
也因為分心,正與他纏鬥的雪蝙兔茸獸一爪子朝著他的面門拍來,嚇得冷腥急忙閃躲,可儘管與死亡擦肩而過,他的冷峻的臉上還是留下了三道爪印,好在這爪印並不深,只是擦破了皮。
細密的血珠順著傷口流出,三條細細的血痕讓他冷峻的臉平添了三分妖艷之色。
銅雕感覺到後背逼近的危險驟然消失,快速的轉頭看去,就見幾支冰箭射空的落在地上,而不遠處則是因為躲避冰箭跳開的雪蝙兔茸獸。
不過此時周圍都是敵獸,也容不得銅雕多想,下一刻就再次專心的戰鬥起來。
這樣互相幫助的畫面隨時隨地都在上演,這倒是唯一讓季君月欣慰的地方,至少這些人驕傲歸驕傲,大部分人還沒有忘記他們是一個團體。
至於那小部分心思各異的人……
季君月唇邊緩緩的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能者居之,她要的除了是一個強者,還要有同伴愛的忠心,若是只顧自己,又怎麼會一直忠心於她。
這個時候,在絕對的危險中,相互之間的差別就顯現了出來,血月組的人不僅比別組的人更團結更默契,實力也是別組的人不能比擬的。
在其餘各組人大汗淋淋的浴血奮戰,與雪蝙兔茸獸群僵持不下時,血月組的人已經殺了不殺雪蝙兔茸獸。
因為他們的實力在雪蝙兔茸獸之上,所以他們的實力足夠劈開雪蝙兔茸獸堅硬的外殼,讓它們受傷,讓它們流血,甚至是死亡。
只是比起白天殺古巨豬獸群的時候,血月組的人明顯多了吃力,不再如之前那般簡單容易。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方空間血腥味越來越濃郁,濃郁的刺鼻,若非季君月布下一層源力作為結界,阻隔了血腥味的蔓延,只怕雪蝙兔茸獸群還沒殺完,異兵團的人就要面對更多的靈獸攻擊了。
當戰鬥徹底消停,入目的全是雪白的動物身軀和紅艷的血色織染的畫面,還有眾人慘烈狼狽的模樣。
不少人都躺倒在地重重的喘息著,精疲力盡的勞累加上傷口的鈍痛和失血過多的暈眩,都讓人不想動彈半分,只想這樣躺著……
一直坐在原地看戲的季君月終於從秦瀾雪懷中站了起來,慢步朝著血腥之地走去。
篝火散漫四處,因為打鬥已經散亂,卻還留下一簇簇的火星子在跳躍,將這血腥之地照耀的越發通紅一片。
漆黑的夜幕一輪彎月散發著朦朧的光暈,鋪灑在林子中讓每一個人的身影都顯得朦朧又清晰。
尤其是迎著火光走來的女子,衣裙迎風而展,墨發搖曳,僅僅一抹身影,在月華的籠罩下竟然清貴美麗的讓人恍惚。
可是沒有人會覺得這是月下仙子,反而因為那身渾然天成的清貴優雅之氣,讓人有種女王降臨的錯覺。
那是一種仿似置身世外不受世俗約束,不受六道束縛的灑脫,一种放肆於天地的傲然霸氣。
無論是站著的,還是躺著的,此時所有人都看向那一步步走來的女子,目光被吸引了,思想被吸引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吸引了。
眾人不知不覺陷入了一片茫茫之中,什麼也無法想,頭腦空空的只有那漫步而來的清貴身影。
人群中,霧琊眸光微微恍惚,不過片刻就回過了神,看著走來的女子,他突然覺得若是這個世上只有他和她,再無別人那該多好,她的眼裡只看得到他,只喜歡他一個人,只關心他一個人,那該是多麼美妙幸福的一件事情。
霧琊睫毛微顫,心想要不要現在動手?
可是他打不過她,若是不能一擊必中得到她的心,以後不僅再無機會,也會失去這樣站在一旁凝視她的機會。
似乎不太划算呢……
就在霧琊心思涌動間,季君月已經走到眾人身邊站定,她紫衣墨發,氣質清貴,立於這遍地血色之中,竟然讓人莫名的感覺到一種極致的美,一種天堂與地獄融合的既視感。
季君月面色淡淡的看著四周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人,出聲道:「全部站起來。」
清冽帶著點點性感的聲音不再像往常那般邪肆痞氣,反而透著一股子讓人心驚的冷酷。
眾人聽言,站著的人自動的走到季君月身前站定,躺著的人,哪怕再痛再無力,也拼了命的努力爬起來,跌倒,再爬起來,最後相護攙扶著走到季君月面前。
「感覺如何?」季君月看著眾人慘白的面容,神色冷冽的問道。
眾人一時也猜不透她什麼意思,滿目猜疑的沉默不語,心中卻有些忐忑,有些羞恥,畢竟這場戰役他們贏的太慘烈了,絕對是異兵團成立至今最慘烈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