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他一共找了九十九個蠱蟲飼養體,可是同期開始培育的飼養體,最短的一個月都沒能堅持就死了,最長的也不過堅持了三年不到的時間,就被各類蠱蟲吞噬了身軀,連殘渣都不剩。
唯有這個小子,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不但沒有被蠱蟲蠶食了身軀,反而與所有蠱蟲合二為一,漸漸成為了真正的蠱蟲飼養體。
好在當初他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這小子乃是天生靈體,體格奇佳,若不是唯有這小子一人成為了蠱蟲飼養體,能夠助他練就蠱宗秘典,他還真想讓這小子做他唯一的傳人,可惜了。
雖然隔壁還有一個小子也堅持了三年,可惜若是繼續下去,那小子至多還能堅持半年。
「可惜了……若不是老頭我研究了十幾年,找了幾百的實驗體,沒有一個能夠活下來,沒有一個能夠成功成為蠱蟲飼養體,老頭我也捨不得讓你成為老頭練功的器皿。」
「要知道以你的體質,可是最適合修習巫蠱之術的,一旦繼承了老頭我的衣缽,這世間再無人能夠奈何得了你,偏偏你命該如此,也就不要怪老頭心狠了。」
蠱宗秘典是後凰族遺留下的上古神功,一旦練就成功,雖不能飛天遁地,卻也能通曉世間六道,感悟萬物生靈,操控一切生物,一身蠱毒所向披靡。
只是蠱宗秘典並不容易修煉,否則後凰族歷經幾千年,也不會只有後凰族的始祖『蠱皇』練成了蠱宗秘典。
想要修煉此功,首先就必須讓自己的身軀成為蠱蟲飼養體,受萬蟲噬咬,這樣的殘酷,沒有人能夠堅持下來。
幾千年來,數不盡的族人為了練就此功破釜沉舟,可最後都逃不過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直到他師傅那一代,才研究出了一種嫁接方法。
先用適合的身軀煉成蠱蟲飼養體,再將蠱蟲飼養體的血肉服食,融為己用,便可修煉蠱宗秘典。
雖然也存在危險,可死亡機率卻被降到了一半之多。
毒物窟里的少年一動不動,讓人完全猜測不出他是否還清醒著,可仔細看,隱隱的還是能夠透過那髒亂的髮絲,看到一雙極為澄澈的丹鳳眼。
在那片狹長的澄澈之中,藏匿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幽藍,微微閃爍時,帶起絲絲妖異陰寒之氣。
明明那般蠱惑絕灩,卻無端給人一種遍體生寒的驚悚感。
只可惜,這一絲光澤隱藏的太深,又被無數凌亂的髮絲遮掩,蠱老鬼根本就沒有看到。
一陣嘀咕完後,蠱老鬼心情舒暢的離開了房間,不過當他腳步即將跨出房門之際,又突然停了下來,低頭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似乎在確定什麼一般。
上個月的一天,蠱老鬼就不小心將東西落在了池子旁,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他從不離身的蠱宗秘典。
自那以後,蠱老鬼就將秘典換了地方,原本擺放在寬大的袖口裡的,之後就直接放進了胸口的內襯之中。
就在蠱老鬼離開後,原本一動不動浸泡在滿池子毒物里的少年,開始有了動作。
只見黑壓壓一片毒物群中,一隻手漸漸浮了上來,若不是還有著手臂的形狀,那隻手簡直不能稱之為手。
因為那手臂上的肌膚不但呈現黑赤色,甚至青筋暴起,那凸起的筋脈之中,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無數不知名的東西在其中蠕動,讓那肌膚一凸一凸的,猙獰駭人至極。
若是蠱老鬼在此,定然會被這一幕驚到。
不是因為少年那駭人的手臂,作為蠱蟲飼養體,皮膚表層下面幾乎都是蠱蟲,這是正常現象。
能夠讓蠱老鬼驚到的是,這個少年自從六年前被他帶來,就放在了池子裡,四肢都被粗重的鐵鏈綁著,若是沒有極強的內力,根本不可能掙脫!
只見少年雙手在毒物窟里合攏,似有若有似無的黑氣在兩掌之間淺淺縈繞,被毒物掩蓋的身軀也在漸漸發生著變化。
無數細密不知名的蠱蟲,自他肌膚表層里透體而出,迅速蔓延開來,瞬間就將之前蠱老鬼新放入的毒物給吞噬的乾乾淨淨。
隨後又鑽入了少年的體內,似乎在傳遞著什麼,少年被髮絲遮掩的臉上,肌膚表層不斷浮動著不知名的東西,無數血液翻湧,渾身漸漸透出一絲絲陰森駭人的黑氣。
少年一動不動的在毒物窟里,好似睡著一般,仍舊只有一個頭顱露在了外面。
而毒物下,少年的雙手卻合在一起,交疊在腹部,顯然是在修煉著某種詭異可怕的功法。
蠱老鬼又怎麼會知道,就是因為他的一次大意,讓少年慘烈的人生有了戲劇性的新生機會……
當天晚上,一條細長的黑蛇游移進了永益王府,一路游竄到了一處安靜清幽的院落。
房間之中,燈火早已熄滅,皎潔的月光自打開的窗戶鋪灑進來,將房間的陳設映照的若隱若現,尤其是站在窗邊一抹欣長的身影,在月下越發顯得寧和平靜。
那條黑蛇自窗戶上游移到了男子伸張的手腕上,修長白皙的指節取下蛇身上綁著的箍,從裡面拿出一封信件。
透過月光,信件上幾個鋒利的字體在月光下清晰又朦朧。
「助世子瑾一臂之力,在焱王被判罪後,想辦法讓焱王誤會寧王。」
如溪水般清涼的低喃,隨著飄拂而過的清風,消散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