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將季君月所需的東西都準備好後,季君月讓人將草藥全都丟到水桶里,又趁著眾人不注意往每一個水桶里丟了兩枚超一品的清靈丹,丹藥遇水即化,頓時就無蹤可查。
為了掩人耳目,季君月在眾人將草藥放進水裡浸泡時並沒有立即讓人餵給那些中了屍毒的人,而是掃了一眼四周數十具被砍了腦袋和手腳還在地上緩慢的爬行的屍體。
「不要用手觸碰,找棍子將這些屍首聚在一起,一把火燒了吧。」
眾人聽言,看向那些殘碎的屍身,恐懼的同時,又忍不住騰起一股子悲涼和歉疚。
本來這些人也可以活下來的,季將軍是可以救他們的,可是就因為被他們用刀給砍成了好幾段,根本就救不了了,就算解了毒那也是死的了……
季君月看了一眼眾人的神色,半眯著眼邪冷的說道:「這些事情並非你們願意為之,相信他們也不會怨你們的,若是覺得過意不去,那就想辦法找出幕後黑手,為他們報仇。」
眾人聞言,眼底慢慢騰起一抹堅定,是的,他們要找到背後黑手,季將軍說了這是屍毒,好端端的他們的人怎麼會中屍毒呢?明顯就是有人暗害,如此卑鄙殘忍,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那人!
隨後季君月便讓鳳夜帶著一隊人將那些水桶里的水餵給中了屍毒的人:「一人兩口就足夠,儘量不要浪費了。」
鳳夜多少也知道季君月定是在這桶里加了什麼丹藥,所以讓眾人更加小心的餵服,堅決不浪費分毫。
就在眾人餵藥的時候,季君月跟著梁鈺來到幾個三屯的新兵面前,梁鈺則將自己問到的一一說了一遍。
「中午食用的野菜和野味都已沒有了,不過倒是從他們口裡得知,最先發病的人都是三屯四什、五什和六什的人,白天四什的人採摘了很多紅背菜,不僅如此,還撿到了兩隻剛死不久的野兔和一隻野狼。」
「據說清理這些動物屍體的人還在動物身上發現了大片的小黑點,軍營里的食物都沒問題,若真是食物中毒的話,應該就是這些野味引起的。」
季君月聞言,看向面前幾個新兵:「你們是誰看到他們撿到野兔和野狼的?」
「我……」
「還有我……」
兩個新兵舉手道,兩人臉色不太好,透著一抹異樣的蒼白,眼底還有著幾分濃郁的恐慌和後怕。
「還記得他們撿到這三隻動物時,這三隻動物身上都有什麼傷口嗎?」季君月聲音平緩的問了一句。
兩人仔細回憶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屬下們記得當時那兩隻兔子脖子上都有血痕,看起來應該是被某種動物咬得,而那隻野狼則是肚皮上被樹枝這樣頓挫的東西劃開了一大個口子,內臟都全部顯露了出來,似乎當時那隻野狼還有呼吸,是帶走後才死掉的……」
一直站在季君月身邊未說過話的秦瀾雪,出聲道了一句:「氣味。」
周圍幾人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季君月聽了秦瀾雪的話後出聲對著兩人問道:「當時你們有沒有聞到異樣的氣味?」
兩人又再次回想了一遍,一個搖了搖頭,一個則仿似突然想到什麼一般開口說道。
「屬下記得當時因為相互隔了一段距離,當時並沒有聞到什麼,不過他們帶著這三隻野味從屬下身邊經過的時候,屬下因為有些羨慕所以多看了一眼,似乎聞到了一股很腥臭的味道,只是那味道中又夾雜了一股怪異的香氣,因為看到那匹野狼肚皮上的傷口,也就沒有多想。」
說到這個,旁邊又有人似乎回想起了什麼連忙出聲說道。
「對了季將軍,說到這氣味屬下也想起來了一件事情,就在屬下和四什的人一起洗菜的時候,屬下聞到了那些野菜上發出的一縷香氣,也跟這位兄弟說的一樣,那種香氣並非是香料味,而是類似一種菜香味,所以當時屬下也沒有多想。」
「通體全紫的。」秦瀾雪再次開口。
這一次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鑑,眾人很快就猜到了他話語裡的大致意思,說話的那新兵瞬間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
「有!那些紅背菜本就是綠紫相交的顏色,所以看到那幾株全身通紫的紅背菜我還以為是品種更好的,還多看了一眼。」
秦瀾雪聽了之後,便沒再與眾人多說,視線迴轉落在季君月身上,開口的靡靡之音讓周圍的人明顯感覺到了一抹之前兩次開口都沒有的溫柔。
「想做成此事需要屍油和鬼靈草做引子,鬼靈草通體全紫跟普通的野菜一般,應當是被人故意參雜在那些野菜之中的,那三具屍體裡應該在死之前被灌入了屍油,又塗抹了掩蓋屍油氣味的東西。」
如此就可以肯定這屍咒是利用食物引發的,其中還參雜著某種咒術,只是這東西具體的製作方法秦瀾雪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這是各門各派自己的東西,就連當初的蠱老鬼也只是知道這其中最重要的兩味藥引而已。
「鬼靈草?」季君月搜索著腦海里的記憶,她似乎在修真閣中的一些藥草手札中看到過。
鬼靈草是一種能夠凝聚天地陰煞之氣的草藥,不僅屬陰還容易讓人癲狂擾亂神經,一旦在夜晚最容易凝聚四周陰氣使人體發生想像不到的異變。
季君月緩緩一笑:「這人倒是好謀算,利用野味讓新兵們中招,然後肆意擾亂軍心,一旦被感染的人越來越多,軍隊裡的人只能四處逃跑潰不成軍,只可惜,這麼絕的招,偏偏遇上了我~」
可不是遇到了阿君,若不是阿君,而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的將領,今日這一劫是絕對度不過的,對方這一算無遺漏的暗招可算蛇打七寸,打了個正著。
一旁的梁鈺暗自思量的看了秦瀾雪一眼,這個自進軍營以來從來不跟除季月以外的人說話的少年,今日就問了兩句極為簡短的話,竟然就知道了對方是用了什麼東西暗害新兵。
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似乎知道屍毒是怎麼製成的,而且他隱隱覺得季月沒有說實話,那些新兵應當不簡單是中了屍毒,否則君瀾怎麼會說用屍油和鬼靈草做引子……
其它幾個新兵則是無比好奇的偷瞄秦瀾雪和季君月,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剛才他們聽著這少年簡短的兩句話,明明是這人說的不清楚,可是總給他們一種是他們自己腦子不夠用的感覺。
現在聽到這少年和季將軍說話,不聽那語氣,就看那言語中的字句就能對比出來,這絕對是區別待遇,天壤之別!
不一會兒,鳳夜和沈轅走了過來。
「稟報將軍,中毒的人毒已經全部解了,此時軍醫正在給他們醫治。」鳳夜出聲稟報導。
沈轅則有些按耐不住的非常想拍一拍季月的肩膀,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只用一雙灼灼發亮的眸子盯著季君月,表達著自己的嘆服和激動。
「季月,你怎麼能如此能幹?!連這恐怖的毒都給你解了,這回你可不止救了他們三百多條性命,還救了整個軍隊!」
季君月看了沈轅一眼,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梁鈺等人通知下去,讓所有人原地紮營,明日一早再出發。
對此沈轅幾人也是贊同的,畢竟這深山老林本就不宜多留,何況現在暗處還藏匿著太多危險。
就在大軍駐紮的時候,遠處的一處上坡下,一個全身包裹的嚴絲合縫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老婆婆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瞬間就將臉上的面巾給弄濕了。
巫道行扯下面紗,捂著胸口抬起了頭,那張躲避在斗篷下的臉便暴露在了月光之下,慘白俊秀,約莫二十八九,哪裡是一個老婆婆。
不僅不是老婆婆,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
怎麼可能?!軍隊裡怎麼可能有人能夠破解他下的屍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巫道行滿心不解,想要去探查,可是軍隊裡有能夠破解他下的屍咒的人,他若是貿然前去定然會被發現。
看來他得另想它法了……
想到這,巫道行原地打坐起來,剛才屍咒被破他受到了反噬,必須得好好調整才行。
這大軍起碼還有兩個多月才能抵達西北,他有的是時間再次下手……
第二天一早,大軍再次出發,那些受傷不能走動的人則有隊伍里的新兵們輪流抬著前行,好在之後在明陽山的三天裡都沒有再出現什麼意外的情況。
離開明陽山後,大軍在風回城外二十里的地方紮營,由梁鈺帶隊的一隊人馬去了風回城採辦缺少的物資,其餘人則留在營地中訓練的訓練,養傷的養傷。
關於明陽山發生的事情,季君月已經按照常規寫了摺子上報給了朝廷,沈轅也寫了信傳給了遠在武陽關的皇甫蒼。
自從發生了明陽山的事情後,軍營里的人們就開始小心翼翼起來,再不想以前那般大大咧咧的,很少再有人去野外打野味,就怕一個搞不好再次中了暗處人的毒計。
不僅如此,一個個更加拼命的訓練,為的就是練就一身好本事危機當頭不說出一份力,至少也能有自保的能力。
而季君月也挑選出了一些弓箭用的好的新兵進行單獨的集訓,為了就是練就出一隻類似神槍手的人。
這些人不需要不斷的射箭擊敗敵人,而是必須瞄準一個目標,做到箭無虛發。
這樣的人並非都要箭術了得的,還要眼裡好的,耐力好的,季君月的親衛隊裡夜硯、張慈山、祝融、舒未、蔣錢五人都加入了這個集訓小隊了。
大軍在原地停留了兩天,兩天後再次出發,下一站是荊海關,以大軍的速度繼續行軍六天便可抵達。
新海關里有六千多人的新兵等待匯合,這天,大軍駐紮的時候,眾人在沙場上訓練,星初走到季君月面前,挑釁的看向秦瀾雪,揮了揮手裡的弓箭。
「敢不敢露兩手?既然是季月的師弟,實力也不會差吧,若不讓我們大家看看,誰知道是你保護季月,還是季月保護你?!」
星初跑過來的時候夜硯等人都看到了,一個個連忙跑過來,為的就是不想讓星初鬧事,可結果這才走過來,就聽到了星初的話,一時間追過來的人心中都多了幾分贊同。
確實,這人來到季月身邊半個多月了,是個什麼實力他們誰也沒有見過,如今情況特殊,西北又都是些豺狼,季月自身本事好,但身邊跟著的人不說保護季月,卻也不能拖後腿才是。
於是原本要勸說的人紛紛閉口不言了,齊齊看向秦瀾雪,眼底都透著一抹好奇的考量。
不過眾人心中多少已經有了預感,以君瀾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脾氣,此時他繼續無視是最大的可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從來不理會他們的君瀾,竟然將視線從季月身上移開了。
只是卻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而是直接拿過星初手裡的弓箭,月滿弓玄,幾乎是隨意的看向遠處豎立的靶子,就放開了弓玄。
弓箭射出,所有人都順著那飛出的弓箭看了過去,此時被那支箭吸引了心神的幾人並沒有注意到秦瀾雪握弓箭的姿勢。
一隻手裸露在外,修長白皙,完美的令人側目,另一隻手則連著衣袖一起握著弓,被衣袖遮掩的嚴絲合縫,半分看不到裡面的手。
季君月看著射出的箭羽,含笑的卷了秦瀾雪一眼。
秦瀾雪頓時有所感應一般,轉頭過來對她露出一抹璀璨而溫柔的笑容,潔白整齊的貝齒露出,哪怕只是易了容的清秀臉龐,在這一刻都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迷人氣息。
季君月微微眯眼,很想親一親眼前的人,她發現阿雪越來越壞了,無時無刻不在故意引誘她。
秦瀾雪看著季君月眼眸里流動的氣息,一眼就明了自己的目的達成了,他就是喜歡看阿君為他動情的樣子,那種想要將他撲倒吃掉的心動眼神,總能令他迷醉。
「阿君,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秦瀾雪笑容璀璨,繾卷著道不盡的愉悅和溫柔。
不待季君月回答便丟下手中的弓箭,握住季君月的手就拉著她一路離開了沙場。
周圍夜硯等人聽到聲音回頭來看得時候,已經見君瀾拉著季月離去的背影,眾人愣了愣,星初則怒氣沖沖的大喝道。
「喂!你們幹什麼去?!給本少爺回來!回來!……」
然而就算星初氣的跺腳,前面兩人還是都也沒回的越走越遠。
星初本來是要追上去的,卻被夜硯和張慈山幾人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舒未只看了兩人一眼就回頭去看那支射出的箭羽,正好看到那支箭正中紅心的畫面。
遠處箭靶四周正在練習射箭的眾人在見到一支箭羽從旁飛來的時候就都停住了動作,所以在那支箭正中靶心的時候,眾人瞬間歡呼出聲。
「好箭法!竟然一連穿透了三個箭靶都是正中靶心!」
「我看到那箭是從季將軍那邊過來的,難道是季將軍射的?……」
一言出口,眾人紛紛轉頭朝著夜硯等人這邊看了過來,卻只看到丟在地上的弓箭和幾個季將軍的親衛,而季將軍本人卻不見了……
星初聽到遠處的鬧騰,不相信的冷哼一聲跑了過去,夜硯等人也跟著跑了過去,在確定君瀾真的一箭三雕正中紅心時,突然有種啞口無言的憋屈感。
其實在君瀾突然出現後,他們這些親衛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和不舒服的,畢竟他們原本是季月最親近的人,可是君瀾來了之後,他們才發現這其中的差別有多大。
所以一直都想知道君瀾的實力,甚至在心中隱隱期待他實力不怎麼樣,可是現在看來,這小小的私心盼望也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