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試探交好,感應

  「閒人一個都有如此神詭的實力,當真是少年出英才,不知我可能有幸與小友交個朋友?」

  一道略帶幾分陰沉的嗓音闖了進來,攔截了盤公與蘇木君的對話。

  蘇木君尋聲看去,就見說話的人約莫三十出頭,一身淺色棉麻的青袍極致簡單,明明是清爽的色澤,卻因為他那張過分沉厲陰暗的臉,而顯出幾分極不協調的怪異感。

  男人見蘇木君看過來,略帶烏色的唇勾起一抹友好卻縈繞著幾分陰鬱的笑容,主動的自我介紹道。

  「在下蒼魑,乃是葬月殿的七長老。」

  蘇木君幽妄的眸暗光浮動,唇角嗜著一抹乖張邪肆的笑意,輕笑出聲:「能與七長老結識是在下的榮幸。」

  邪肆的笑語沒有絲毫的諂媚,蒼白卻乖張的笑顏沒有絲毫的震驚之色,這笑容下的波瀾不驚讓蒼魑的眉頭下意識的一蹙,陰沉冷鷙的眼划過一絲陰霾之氣。

  這小子究竟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他背後有著能夠讓他不將他們幾方勢力放在眼裡的靠山?

  若是前者無疑是找死,若是後者……就有待考量了。

  九幽大陸可沒有能夠與他們對抗的勢力,若是這小子當真來歷非凡,那麼唯有是那個地方的人……

  同蒼魑一樣心思涌動的還有盤公、雲煌、殤魈和殤玄,若說眼前的少年對殤魈和殤玄動手是被逼無奈的自保,那麼如今面對淵海冰宮的盤公、葬月殿的七長老蒼魑,伏龍流雲嶺的少主雲煌,這少年的神態就太過平靜波瀾不驚了。

  那種無形中不將他們當回事的狂妄乖張讓人不得不往深處想,也因此,哪怕蒼魑極為看不慣這囂張的少年,還是只能按兵不動,先摸清了這少年的底細。

  對於蒼魑攔截了自己的話,盤公面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的怒容,仍舊平靜帶著幾分文秀的溫潤,適當的開口繼續與蘇木君交談起來。

  「君公子這一次是來參加仙祭天之谷一年一度的交流會的?若是為了丹藥而來,或許在下可以幫忙一二。」

  平緩溫和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試探,就如同朋友間的交流對話一般,給人一種輕鬆的氛圍。

  可是蘇木君卻知道,年紀輕輕就被淵海冰宮宮主委派出來作為代表,盤公絕非表面如此簡單,那麼這樣的人能夠讓人給人如此輕鬆溫和的感覺,絕不能小視。

  隱忍著五臟六腑火燒般灼熱的刺痛以及全身癱軟的無力感,蘇木君面上毫不推諉的笑了笑。

  「那麼就有勞盤家主了。」

  對於蘇木君毫不見外的話語,盤公面上帶起了一抹越發溫和的笑意,仿似蘇木君的接受讓他很開心一般。

  「君公子也不必與我見外,我今年二十有四,君公子若是不嫌棄可喚我一聲盤大哥。」

  盤公見蘇木君言行舉止看似狂妄卻滴水不漏,心下越發上心了幾分,他是不信這少年當真只是為了仙祭天之谷的丹藥而來,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眼前的少年或許根本看不上仙祭天之谷的丹藥……

  這樣的想法讓盤公覺得奇異的同時,對蘇木君的來歷越發慎重了。

  蒼魑縱然不喜歡眼前這有些狂妄的少年,但是想著少年有可能的來歷,是斷不會讓淵海冰宮的捷足先登與少年打好關係的,於是看了一眼被夷為平地磚瓦泥土堆積的院子,出聲建議道。

  「君小友的院子已經不能住人了,不如到南苑暫居如何?」

  「七長老可真夠貼心的,可惜你年紀大了,君月還是跟本少主去東苑居住更為合適些,畢竟我們年齡相仿比較有共同話題~」

  性感溫柔的嗓音邪魅隱含三分霸氣,其中含沙射影的擠兌讓蒼魑瞬間陰冷的眸光,陰鷙的眼冷冷射向一臉淺笑的雲煌,警告道。

  「雲少主太過年輕,做起事來難免輕浮氣躁,若是一不小心和君小友發生了衝突,又擾了眾人的休息可就不好了。」

  雲煌櫻色的唇瓣肆意的彎起,口吐芳香卻暗藏鋒芒:「年輕人不可避免的通病而已,這是青春的象徵,七長老不明白本少主也可以理解,本少主是個愛乾淨的,討厭灰塵沙土,所以絕對不會跟君月在東苑打起來。」

  雲煌說完,也不管蒼魑黑沉陰鷙的臉色,如水般邪魅溫柔的眸子淡淡的瞥向頂著一張柔軟娃娃臉的春宵。

  「還不去讓人給君月收拾屋子。」

  春宵線條較柔的娃娃臉上帶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緒,看了一眼閉口不言的清貴少年,眼底仍舊存留著一分對少年實力的驚怔的餘溫,點點頭就把手裡扶著的殤玄推給苦短。

  這腳還沒踏出去,就又聽到了自家主子性感溫柔的嗓音。

  「就收拾本少主樓下的房間。」

  春宵聽言腳步不停,眸光卻閃過一抹異樣的色彩。

  蒼魑見雲煌這捷足先登的卑鄙作風,臉上黑的能滴出水來,眸光布滿了陰鷙,卻沒有再搭理雲煌。

  這小子看著中規中矩冷傲溫柔,實則放肆至極,年輕一輩里實力也非常強,就是他與之對上也只怕是平局,這口氣只能暫時自己吞下。

  隨即看向蘇木君,顯然是等著讓當事人自己選擇。

  盤公在兩方相爭的時候就站在一旁沒說話了,現在同樣看著蘇木君猜測著她如何應對。

  蘇木君的回答很直接很果斷,抬步就朝著幾人走來,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朝著雲煌所站的方向走去,站定時,對著雲煌勾出一笑:「那就打擾了。」

  「哈哈~」雲煌邪魅的大笑出聲,性感溫柔的笑音帶著一股淺淡震懾的霸氣與肆意,如水般邪魅溫柔的眼眸笑望著蘇木君:「樂意之極。」

  說完就率先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而去。

  蘇木君緩步跟隨其後,鳳夜蹙著眉頭緊跟其後,苦短面無表情的將不知何時昏迷過去的殤魈和殤玄交給了趕來的紫糜城之人。

  盤公見此,神色平靜的帶著身邊的人隨後離開,蒼魑陰怒的盯著雲煌和蘇木君離開的背影半響,這才甩手帶著身邊的離開。

  路過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俠天峰等人,幾人直接無視而過。

  奄奄一息的靜蘭努力的維持著最後一分清醒,看著雲煌走自己身邊走過時,下意識的呢喃出聲。

  「雲……煌……」

  這細微的低喃聲很小,可雲煌並非常人耳里極佳,如水般邪魅溫柔的眼眸蕩漾起一層瑰麗的波光,腳步一頓,側頭看向兩步之遙躺在地上面色蒼白惹人憐惜的女子,櫻色的唇嗜起一抹冷邪魅又肆意的笑容。

  緩步上前,彎下腰溫柔的抱起靜蘭。

  雲煌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女子唇角隱含的舒心笑容,眼底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流彩,唇角的笑容溫柔又肆意,抬步走遠。

  走在雲煌身後的蘇木君見此,唇角嗜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這人看著冷傲邪魅,骨子裡卻散發著一種不受束縛的肆意。

  這樣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夠駕馭的,靜蘭看起來也還算是個聰明的,偏偏讓自己栽進了愛情里,毀了一生……

  腿腳微軟,蘇木君臉色越發蒼白了幾分,這才趁著行走間沒人注意時暗自服下了一枚固元丹。

  頓時,一股沁涼的水流流轉在蘇木君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帶著奇異的安撫復原的效果一點一點修復了她的內傷,不過片刻,蘇木君蒼白的臉開始慢慢恢復起點點血色。

  此時的竹園入口已經站了不少人,全都是聽了響動趕過來探尋卻被那可怕的力量震懾的不敢前進的。

  眼見遠處終於有人陸續走了出來,眾人看著那一個個氣質不凡的人下意識的往旁邊退離幾步,讓出了一條道路。

  不管這些人是誰,能夠安然無恙的從剛才那駭人的波動中走出來的,其實力可想而知,可不是他們這些連靠近都做不到的人能夠得罪的。

  坐在入口矮牆上的百里纖和謝秋陌兩人並沒有動,因為他們所在的位置並非與那些走來的人正面衝突,不僅如此,還相隔了十多米的距離,並不惹人注目。

  不過讓兩人在意的是,那十幾人全都目不斜視的走過,誰也沒看,眼底無視的傲然之氣一目了然,偏偏有一個滿身清貴的少年突然朝他們所在的位置看了過來。

  雖然只是一眼,可是兩人心中均騰起一股異樣,電光火石見一道光影在腦海里一閃而逝。

  百里纖下意識的凝視著那少年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起來。

  謝秋陌看著少年的身影,尤其是那滿身清貴逼人的氣質讓他緩緩蹙眉,只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充斥腦海……

  半響,直到那抹身影遠去,百里纖和謝秋陌才從各自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謝秋陌視線未收,開口對著百里纖若有所思的詢問了一句。

  百里纖收回視線,眸光微斂,腦海里卻不斷迴蕩著那抹清貴俊美的身影,開口的語氣帶著一絲縹緲。

  「是那清貴之氣。」

  一句話,好似點燃了什麼,讓百里纖和謝秋陌均心神一醒,猛然看向對方:「蘇木君!」

  默契的三個字分別從兩人嘴裡溢出,帶著點淺顯的震驚之色以及不確定的懷疑。

  見對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塊,兩人心中均閃過一絲怪異的情緒,不相信自己怎麼會聯想到了那個神秘邪性的少女,卻也不得不重視能夠讓兩人同時想到一處的因素。

  百里纖溫潤又平靜如水的眼眸蕩漾起一層淺淺的波瀾,看著謝秋陌道:「你可還記得我們打聽到關於那假的半月公子的消息?」

  聞言,謝秋陌狹長的眸子流光閃爍,泛起一層深意。

  「曾經見過那假的半月公子的都說過那人滿身清貴,容貌俊艷,現在想來,倒是與這小子有幾分溫和,無論是年齡還是氣質亦或者容貌。」

  說到這裡,謝秋陌話音一頓,微微蹙眉沉思:「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這少年的眼神與蘇木君那丫頭有些相似?」

  百里纖溫潤又平靜如水的眼眸波濤暗涌,素來溫淡淡泊的聲音多了三分深沉。

  「不僅是眼神相似,若細細對比起來,就連那氣息也有著幾分相似。」

  謝秋陌沉默了一瞬,開口的語氣帶著三分驚疑不定:「我們出行的時候蘇木君那丫頭可還在瀝陽……」

  說到這裡謝秋陌的話語就頓住了。

  百里纖看著他似有感應的接了他的話頭:「那時候她因病沒有出席成年禮,不過……」百里纖不確定的蹙起眉頭:「我們在路上的時候曾有消息說她病好出過府四處轉溜……」

  謝秋陌邪笑一句,眼底的暗沉卻不如表面如此輕鬆,因為這個念頭一出,他怎麼也沒辦法說服自己不要亂想,哪怕知道不可能,一些時間對不上,可是他仍舊忍不住將這兩個少年與蘇木君對號入座……

  百里纖沒再開口,不過心中同樣不能平靜。

  有些懷疑一旦出現,哪怕不可能,哪怕有不少跡象對不上號,仍舊無法撫平疑慮……

  蘇木君沒想到在這裡竟然能夠碰到熟人,雖然知道仙祭天之谷每年開谷時都會有不少朝廷勢力介入,卻沒想到這兩個閒散公子竟然跑了這麼原來湊熱鬧。

  而且算算時間,這兩人定然是連夜趕路了。

  以兩人的縝密和聰明,蘇木君不懷疑他們不會聯想到什麼,不過想要確定也需要時間,待他們真的確定了什麼,必然已經是一切漸漸明了的時候,就算知道了一些真相,於她來說也沒什麼影響。

  此時,千里之外的秦國皇宮專屬於帝王的寢宮,長興宮。

  剛剛用完飯不久的秦瀾雪,站起身,修長的身影慢步在恢弘霸氣的宮殿,三千墨發蜿蜒盤旋,隨著那優雅的步伐勾繪出妖嬈絕灩的畫像。

  突然,那往外走的腳步停頓了下來,漢白玉的地面上似有滴滴殷紅滴落。

  「滴答……」

  一聲聲水珠落地的聲音中,那剔透的漢白玉上漸漸綻放出一朵朵小巧妖艷的血花。

  往上看去,燈火映照的地方一張清絕精緻,美得不帶任何一絲人間煙火的容顏上,一點艷麗的嫣紅點綴在那透著詭魅氣息的暗紫唇瓣之上,交織出一道妖冶殘糜的美。

  此正是地面綻放瑰麗血花的源頭。

  修長森白的五指白骨緩緩抬起按在了胸口之處,那森白堅硬的白骨陰森鬼魅,就那麼按在金色飛龍盤旋的紫衣華服上,感受著皮肉下異常的心跳以及五臟六腑的灼熱鈍痛。

  「阿君……」

  沾染的血色的唇一張一合吐出兩個極致旖旎眷戀的字眼後,勾起一道淺淺的妖鷙陰暗的弧度。

  他的阿君受傷了……

  是誰呢?……

  一旁伺候在殿內的太監宮女,一個個低垂著頭不敢多看那絕色的帝王一眼,可是隨著那優雅的步伐停駐,所有人都看到了地面綻放的血色花朵,紛紛心驚,下意識的就抬起了頭。

  在見到那張清絕精緻的絕色容顏上一抹妖艷的血色時,所有人都慌了。

  「皇上!」

  「御醫……快叫御醫……」

  ……

  「出去。」

  一片慌亂中,如遠山迷霧中穿透而出的迷音,磁魅,陰涼,清絕,危險。

  原本嘈雜的大殿因為這魔魅的兩字音律,霎時恢復一片靜默。

  十幾個宮人齊齊一顫,腿腳一軟就跪倒在地,那一張張瞬間退去血色的臉煞白如鬼,一道道眸光充斥滿了濃濃的恐懼。

  這些人都是見識過秦瀾雪出手殺人的,那滿地的黑霧,瞬間將人吞噬成一堆白骨的畫面成為了眾人心中的心魔。

  從此這個被她們當成傀儡任人欺辱的少年帝王,成為了讓人恐懼的魔鬼。

  哪怕帝王沒有開口交代任何隻言片語,可是誰也不敢將自己看到的說出去,誰也不敢再有異性,所有在長興宮伺候的宮人從此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全聽命眼前的可怕帝王。

  當初看到那一幕幕也不是沒有人想要去像宮裡的主子稟告,可但凡有異心的,踏出了長興宮的宮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緊隨著第二天就會傳出哪裡哪裡發現了一推可怕的白骨。

  有了這樣的列子,沒有一個宮人敢再有別的心思,因為誰也不想不知不覺間成為一堆森森白骨。

  秦瀾雪見周圍跪倒一片顫顫歪歪的人,澄澈美麗的丹鳳眸里妖異的幽藍越發快速的滋長,可身體裡傳來的陌生痛感讓他沒了計較的心思,如畫的眉沾染了絲絲絕灩的黑氣,迷音再次響起時多了一股子黑暗陰森之氣。

  「出去。」

  再次重複的兩個字眼猶如一道醒神符瞬間打入了眾人的腦海,讓眾人被嚇得混亂的腦袋終於有了一縷清醒,一個個腿軟的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大殿,潛意識還不忘了關上殿門。

  人去房空後,秦瀾雪快速返身折回後殿的臥房中,在偌大的龍榻上坐下閉起了眼睛。

  神識涌動,一股無形的牽引穿越千里連接到了藏匿在蘇木君身邊的鬼骨魔兵,將它們所聞所見一一傳送到了自己的腦海。

  當看到那兩個妖嬈俊美的雙生子時,沾染著血色的暗紫唇瓣勾勒起一抹妖鷙糜灩的笑容,危險,陰暗。

  慢慢的,秦瀾雪那唯美惑人的身影周身漸漸繚繞起一層氤氳的黑霧,淺淺淡淡卻妖詭陰森,猶如地獄。

  當那雙美麗的丹鳳眼再次睜開時,妖異絕灩的幽藍光芒漣漪蕩漾,森詭,陰寒,暈染在那澄澈純粹的明湖之中,交織出一片複雜妖異的詭魅之美。

  感覺到原本疼痛五臟六腑漸漸被一股暖流撫慰修復,那窒息的痛感逐漸消失後,秦瀾雪這才抬手輕輕擦去唇角的血色,平靜下來的心嗜血之氣瘋狂的滋長橫生。

  「不知死活的東西……」

  伴隨著暗紫色的唇角勾勒出的清絕靡麗的弧度,席捲起一室陰寒的死亡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