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鳳幽月雖然是個痴傻兒,但是記憶並沒有問題。更何況,鳳清蕭和容妤嫻的畫像還在鳳府掛著呢,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可夢中的容妤嫻又是怎麼回事?衣著變了也就罷了,可為什麼五官也略有不同?
鳳幽月有一種感覺,識海坍塌時見到的那個娘親,似乎是活著的。
那並不是她過于思念而產生的幻覺,也許……真的是容妤嫻跑到她的識海來看她了。
原本以為容妤嫻不過是個孤女,可後來密閣的線索告訴鳳幽月,她母親與天域聖殿有關。這也就罷了,白日出現的那張臉,更給容妤嫻的身份填了幾分神秘。
「想不通就別想了,你累了一天,現在該做的是好好休息。」雲陌摟著她躺下,幫她蓋好被子,「早晚有一天,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睡吧。」
鳳幽月『嗯』了一聲,鑽進他懷裡,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上午,溫祥派人送來了信。
「這才待了一晚上就走,也太急了。」鳳幽月把信放在桌上,吐槽道,「老頭子心眼賊多,不就是怕煉藥公會的人纏上來麼。」
正在剝核桃的雲陌含笑聽著,把剝好的核桃仁放進她手裡。
鳳幽月一仰頭,一小把核桃全扔進嘴裡,愜意的眯起眼睛。
這時,院子裡響起了敲門聲。
雲陌走過去,剛打開門,一大捧花瓣迎面而來,灑了一頭一身——
「jiang——!~恭喜榮登銀級長老之位!~」
門外眾人齊齊歡呼,緊接著在看到開門的人時,臉上的笑容瞬間石化。
雲陌黑著臉,抬手把腦袋上的花瓣拍下來。同時他還掃了一眼,嘖,還是彩色的。
「雲、雲長老……」郁晨結結巴巴,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怎麼是您老啊?」
本就黑著臉的雲陌,聽到這個稱呼,臉更黑了。
鳳幽月走過來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們幾個快進來。」
郁晨幾人鬆了口氣,連忙側著身子躡手躡腳躲開雲陌,一路小跑到鳳幽月身邊。
「嚇死我了……」司雲偷偷拍拍胸口,一臉後怕。
其他人贊同的點點頭,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往雲陌腦袋上撒花啊。
「雲長老會不會把我們的腦袋揪下來埋進土裡當飼料?」万俟堯忍不住問。
大家齊齊一激靈。
鳳幽月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你們幾個怎麼來了?沒上課嗎?」
「今天提前下課,學院出事了。」郁晨立刻打開話匣子,一臉八卦道,「水輕塵退學了!」
鳳幽月柳眉一挑,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
「昨天我就猜到了。」
水輕塵的競選名額十有八九是北辰良給的,作為七星弟子,竟然接受了北辰學院的名額,這不是明晃晃的打七星臉嗎?
即便宋星子等人心胸寬廣不會公報私仇,但難保水輕塵不多心。反正不管怎樣,七星是待不下去了。
「真是便宜了他,私自接受北辰良的名額也就罷了,還不跟葉峰主說。他是把七星當場擺設嗎?」郁晨憤憤道。
「真是枉費了葉峰主他們的一番苦心。」鳳幽揚冷哼一聲,「前幾天我還聽師父和峰主他們商量,再磨鍊水輕塵幾年,等他性子穩一些就帶他進煉藥公會。誰知道人家的心野著呢,根本不想等。」
「他這次競選上二等長老又如何?煉藥公會人才眾多,關係又複雜。他的脾性註定是要吃虧。急功近利乃是大忌。」上官玉道。
郁晨將嘴裡的瓜子皮吐出來,扔在紙上,道:「我要是院長,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七星和北辰的關係連三歲小娃娃都知道,水輕塵這麼做不是叛徒是什麼?」
「不過是接受了北辰良的名額而已,算不得背叛學院。不過這也表明了水家的立場。」鳳幽月搖搖頭,「七星他肯定是不能留了,可惜了長老們細心栽培多年,培養出個吃裡爬外的東西來。不過以水輕塵現在的處境,他去了北辰也未必好過。」
「有什麼好可惜的?走了水輕塵,七星還有你鳳幽月。」梅若楠雙手抱臂,冷冰冰道,「以你如今在北幽域的地位,十個水輕塵也不及。」
「不錯!北幽域第二個七級完美階煉藥師,嘖嘖,竟然是我朋友。」
「幽月,你雙喜臨門,是不是該請客吃飯呀?」
「對呀對呀。和我們講講你是怎麼認識溫祥老祖的。」
「必須請客。不請客就絕交!」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開,鳳幽月聽得腦仁疼。她哭笑不得的揉了揉額角,連忙答應下來。
「好好好,請客!明天就是休沐日,你們有沒有事?沒有的話,就天香樓走起!」
頓時,歡呼一片。
……
當天下午,鳳幽月去了趟藥峰峰主殿。
她去的時候葉臨溪正在大殿裡坐著,只不過臉色不怎麼好。
「葉峰主,您這是怎麼了?」鳳幽月問。
「啊,幽月來了啊。」葉臨溪看見她,臉色稍緩,他疲憊的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道,「還不是因為水家?」
鳳幽月皺起眉:「水家又作么蛾子了?背著七星吃裡爬外,現在還有臉鬧?」
「水澈向院長遞交了他寫給七星的十宗罪!」葉臨溪冷笑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拍在桌上,「你看看吧。」
鳳幽月拿過來快速掃了一眼,臉上浮現出驚愕之色,緊接著變成哭笑不得。
「水澈的腦袋怕是被門縫擠了吧?第一罪,資源分配有失公正。」她冷笑一聲,「他是在怪水輕塵沒有得到最好的修煉資源,還是怪這次競選您沒把名額給他?有失公正?水澈還真敢說!他還真把七星學院當成自己家了!」
「人心貪婪,永遠無法滿足。」葉臨溪嘆了口氣,「對待弟子,我自問還算公允。水輕塵那孩子性子高傲,現在並不是進入煉藥公會的好時機。可水家覺得我偏心於你。對我來說,水輕塵吃裡爬外、退學都不是最難過的。最讓我難過的是,他竟然認同了水澈寫給七星的十宗罪。」
悉心教導了那麼多年的孩子,不僅反水,還咬了他一口。換成是誰心裡都會難受。
鳳幽月理解這種心情,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走了葉臨溪,峰主還有我們。不是所有人都會被貪慾蒙蔽雙眼。」
「是啊,還有你們。」葉臨溪揉了揉臉,心裡好受了些,他抬頭問,「今早二老祖往公會送了消息,他已經離開了。」
鳳幽月點點頭:「他有派人給我送信。」
葉臨溪驚訝的一挑眉,溫祥對鳳幽月的重視,似乎比他想的還有多。
「昨晚二老祖都和你談了什麼?」
鳳幽月挑了些重點簡單說了下,當她說到九幽總會大比時,葉臨溪臉上露出激動之色。
「二老祖真的讓你去參加總會大比?!」他不敢置信的問。
「是。」鳳幽月點點頭,拿出溫祥昨晚交給自己的令牌,「他說到時候拿著這個過去就可以參加了。」
葉臨溪接過來仔細一看,驚的差點把令牌掉在地上。
「這這這是會長御令啊!」
鳳幽月一頭霧水,「什麼御、御令?」
葉臨溪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中的激動,對她解釋道:「會長御令,九幽大陸上只有兩塊。一塊在溫起老祖手裡,另一個就是二老祖給你的這塊。持有會長御令,如會長親臨。相當於是皇族的尚方寶劍。丫頭,溫祥對你的重視,不同尋常!你要當心!」
連會長御令都給出來了,這份人情太重,對如今的鳳幽月來說,好也不好。
葉臨溪擔心溫祥會有其他的目的。
「峰主放心吧,我雖不精,但也不傻。不過是塊破牌子,若是不想要就扔了唄。」鳳幽月毫不在意的把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不過那老頭看起來還不錯,當初我在血罰之森救了他,也算是同生共死過。他對我這麼好,一是為了報恩,另外也是有其他目的。不過只要不損害我的利益,我可以接受。」
葉臨溪聽她這樣說,心中稍稍鬆了口氣。鳳幽月人精似的,連那位雲長老都能搞定,想必一個溫祥不會是問題。
「行吧,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再有,你如今是銀級一等長老,等過幾日我帶你去公會認認人。有些公會的工作你也要接觸一下。」
鳳幽月自然是沒有問題,她想了想,又道出心中另一個疑問。
「峰主,六百年前溫起失蹤,那為何溫祥沒有接替會長之位,反而讓司馬睿為所欲為?」在昨天之前她一直以為是傳說中的二老祖不作為,可昨日看了溫祥,她並不覺得那是個不作為的人。
既然如此,溫祥為什麼會縱容司馬睿猖狂?
「你的這個問題,大家也曾討論過。眾說紛紜。」葉臨溪搖了搖頭,「當年溫起老祖失蹤後,二老祖立刻親自出去尋找。他尋了整整半年,回來後便閉門不出。對外的說法是要閉關。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兄弟的感情,溫起都失蹤了,溫祥怎麼會有心情閉關呢。」
鳳幽月:「那真相到底是什麼?」
「沒有人知道,即便薛老和玉老也都一頭霧水。有的人說溫祥受了重傷,所以才閉門謝客。也有人說他傷心過度,再也不理世事。昨天我一見他,倒是覺得第一種說法有點靠譜。你可知道,當年二老祖就是憑著一雙腿和一身高強的醫術走遍九幽的。」
鳳幽月驚訝的睜大眼睛,「您是說他的腿……」
「不錯。」葉臨溪沉沉點頭,「當年溫起老祖還在時,二老祖的腿是好的。昨天我掃了眼,他的腿應該是受了重傷才導致不能站立。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尋溫起老祖的那半年應該是發生了什麼。而他幾百年閉門不出,也應該是和這件事有關。」
鳳幽月花了一會兒漸漸消化了這些信息。
忽然,她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看來今年的公會競選,應該是二老祖出的主意!」
怪不得會請藥王谷的人當裁判,司馬睿恨不得把公會裡的成員都換成自己的人,又哪會這麼公正公平。
想來,這些都是溫祥的意思了。
「看來,司馬睿最近不好過啊。」鳳幽月竊笑。
「那當然!這煉藥公會到底還是姓溫!」葉臨溪冷笑一聲,「二老祖再不濟,那也是名正言順的副會長。他不出關就罷了,如今一出關,有多少元老追隨?哪裡輪得到司馬睿囂張!而且我看二老祖的意思,八成是要在公會裡大動。」
不過這些事屬於總會高層的工作,他們不過是分會的人,現在是管不著的。
……
第二天,七星休沐日。
鳳幽月遵守承諾,帶著大家去天香樓好好浪了一頓。
吃過飯後,她和眾人分開,單獨前往洛園。
自從九天魔宮事件之後,蒼龍衛們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再一次出發前往傭兵總會。
這一個月,他們完成了兩件大任務,在北幽域的名氣又響亮不少。
前天大家剛剛做完任務回來,鳳幽月趁此機會去洛園和眾人聚了一下。
實戰是最好的修煉方式,經過一個月的血戰,蒼龍衛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
特別是吳軒,自從覺醒了靈珠後,整個人猶如飛一般,修為噌噌往上漲。原本還和易淵有些距離,現在竟然已經持平。嫉妒的易淵眼睛都綠了。
還有江林江風兩兄弟以及扶蘇桑荷也十分爭氣,進步飛快。
當天傍晚,鳳幽月吃完晚飯後就走了。
離開洛園沒多久,鳳幽月遇到了一個熟人。
她停下腳步,挑挑眉看著擋住自己去路的人,忍不住挑挑眉,譏諷道:「喲,這不是水大公子麼?恭喜你榮獲公會二等長老之位啊。這位置可不好做,您悠著點,可別一不小心摔下來。」
水輕塵被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那天競選結束後,他壓根沒敢回學院。第二日和水澈前去退學時,原本崇拜他的眾人全都一臉鄙夷,冷嘲熱諷的一點也不打算掩飾。
水輕塵從來沒有覺得那麼丟臉過,就連競選上二等長老的喜悅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