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趁著那個機會,出現了許多高手大能。不過好景不長,那樣的靈氣只維持了千年有餘便消散了。藍家的那位天才,正好是最後一批受益者。」
聽了藍鳳儀的解釋,鳳幽月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怪不得二十歲就能到達玄尊階,這樣的修煉速度,在九幽大陸中是不存在的。
「那後來呢?如何了?」她問。
「後來……」藍鳳儀沉沉的嘆了口氣,「那個天才帶領藍家走上了輝煌,在百年之內,成為了瑤城的三大家族之一。而那位老祖的修為,也日益精進。不過,他還不滿足。他想衝破破虛境,離開九幽,進入天域。」
「所以,在藍家地位穩固之後,他開始四處遊歷,尋找突破的方法。直到五十多年後——他突然回來了。」
氣氛漸漸凝滯,藍鳳儀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
「他回來了,並且帶回來一隻小獸。那小獸渾身烏黑,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品種。那位老祖只說,這是他的契約獸。大家也沒在意。之後,他便將自己關在了院子裡,一直沒有出來。直到有一天——」
說到這裡,藍鳳儀的眼中染上驚恐,呼吸也變得急促。
「那是一個深夜,大家如往常一樣休息。那位老祖的院中,突然傳出了一聲慘叫。」她頓了頓,看向鳳幽月,「我沒有經歷過那個時候,但據族史記載,那聲慘叫是那位老祖發出的,好似杜鵑泣血,悲愴又悽厲。當時,所有藍家族人都驚醒了,那聲音猶如噩夢一般,不停迴蕩。」
藍鳳儀的手緊了緊,喘了口氣,繼續道,「大家聽到尖叫聲,連忙跑去那位老祖的院子看。卻見漫天火光將整個院子籠罩,而那隻小獸,竟然變成了一隻龐然大物。那位老祖的半截身子,正被它的獠牙叼在嘴裡。」
鳳幽月眸光一縮,脫口而出,「契約獸噬主?!」
說完,她迅速否定了自己。不對,契約獸若是傷了主人,那麼它將承受主人的百倍傷害。
「那隻小獸根本不是什麼契約獸!」藍鳳儀語氣沉重,「後來,大家齊力引開了那隻巨獸,將老祖從它的口中救了下來。可老祖受傷慘重,雙腿都被咬掉了,只剩下半截身子。他集合了整個藍家的力量,才將那隻巨獸暫時收服。」
「不過,由於重傷,老祖也性命垂危。藍家請了許多煉藥師來醫治,卻都無濟於事。直到最後,大家不得不放棄了。」藍鳳儀嘆了一口氣,「在老祖去世的前三日,他才將真相告訴了大家。那隻小獸,是他在遊歷中偶爾所得。當然那小獸身上重傷,卻仍然散發出十分強大的力量。老祖見了它,心中升起了貪慾。當時,他剛剛學會一種吸人修為的功法,他想著,這小獸的能量如此大,若是能將其占為己有,必定能夠突破破虛境。所以,他趁著小獸受傷之時,將它的修為封印了。」
鳳幽月沒想到事實竟然會是如此,頓時瞠目結舌。
「不過,老祖顯然低估了那隻小獸的力量。他將它帶回藍家,每天吸收一點它的能量。但他沒有想到,那小獸的恢復能力竟然那樣快,竟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將傷勢恢復了七八成。後來,小獸神不知鬼不覺的衝破了封印,對他動了殺心。所以,才會有那一晚的事情發生。」
藍鳳儀說的口乾舌燥,喝了幾口茶,繼續道,「老祖將事情說完之後,整個藍家人心惶惶。那隻小獸連那個老祖都能打傷,那它的力量豈是藍家能夠對付的。老祖也知自己釀成大禍,所以,他準備在死前,為族人解決這個禍患。」
「他遊歷在外數年,見多識廣,知道一種封印的辦法。那小獸修為高強,他定是殺不死的。既然如此,他決定將小獸封印起來。而這種封印辦法非常極端,不僅封印者要氣絕身亡,被封印者也會遭受殘忍的折磨,並且日日夜夜,永不斷絕。」
「老祖知道自己挺不了幾日,便加快了封印的速度。封印那天,藍家所有玄皇階以上的高手都到場了,生怕中途有個閃失。那隻小獸似乎感受到了不安,拼命的想從束縛中掙扎出來。老祖被大家抬到了小獸面前,開始了封印之法。」
藍鳳儀嘆了口氣,「據族史上描述,當時的場面十分血腥。那小獸的皮毛,一塊一塊脫落,慘叫聲悽厲無比。那雙獸目中的仇恨,讓在場的藍家人都感到害怕。老祖對小獸雖然心懷愧疚,但是為了子孫後代著想,他只能咬著牙做下去。哪知,就在封印即將完成時,小獸突然出現了變化。」
漫天的火光,將一片天地染得通紅。赤紅色籠罩整個大地,分不清哪裡是血色,哪裡是火色。就在藍家人心神俱裂之時,那隻小獸忽然悲鳴一聲,帶著讓天地震顫的仇恨,化為了一道黑色火焰。
與此同時,黑色火焰化為一道道光束,分散開來,進入了所有藍家人的身體。
藍家眾人都傻在了當場,緊接著,便是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元素屬性,正在迅速發生變化。
不管是什麼屬性,在一炷香後,全變成了火屬性!
驚慌失措的大家並沒有注意到,那位老祖在看到小獸化為火焰時,耷拉的雙眼忽然爆睜,眼中充滿了震驚以及絕望,還有深深的後悔。
之後,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斷了氣。
小獸化為火焰的原因,除了老祖外,誰也不知道。日子一天天過去,老祖的那間院子被封了起來。直到——藍家的一個新生兒出世了。
小小的嬰孩出生,渾身通紅似火,身體的溫度高的嚇人。幾年之後,待他洗精伐髓之時,藍家人驚恐的發現,他竟然是火屬性!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嬰孩,陸續出世。相同的火屬性,讓整個藍家陷入了無形的恐懼之中。
火屬性不可怕,他們害怕的是,那操控著他們命運的大手。
所有人都隱隱覺察到,造成這一切的,應該就是那個小獸。但卻沒有依據。
直到三十年後,一名世外高人路過藍家做客,發現了藍家人的體質,才倒出了實情。
「那個小獸,根本不是什麼獸族,而是異火化形而成。它之所以受傷,是因為在化形時出了岔子。如果沒有老祖出現,它獨自調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徹底化為獸型,之後,甚至還可以化為人形。但老祖將它的修為封印,徹底斷絕了它的希望。那位世外高人說,小獸臨死前的黑色火焰,其實是一種咒。以自己的命為代價,施下的一種火咒。中了這種火咒的人,修煉天賦很高,但終其一生只能有火屬性一種元素。他的兒子,孫子,世世代代,也都只能如此。而且,」藍鳳儀頓了頓,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若是尋常人同中咒之人相結合,身體能量會被對方的火咒一點點吞噬,最後,變成一具屍骨。」
藍玉的父親,就是這樣去世的。藍鳳儀到現在還記得丈夫臨死前的衰弱,和那雙深情不悔的眼睛。
火咒,從不折磨人的身體,卻無時無刻都在折磨人的精神和靈魂。它讓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恐懼之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親近之人死於自己的體質之下。
這種折磨,藍家整整承受了一千八百年!
藍玉出生,當藍鳳儀發現他並沒有中咒之人的特徵時,心中不知道有多麼激動。但沒過多久,巨大的打擊將她整個人都錘懵了。
她瘋狂的翻遍古書,只從上面找到了關於火咒的隻字片語。她也知曉了藍玉的情況,中了火咒之人,子孫後代若是有漏網之魚,那麼這人的一生,將會被病痛折磨致死!
一切故事講完了,藍鳳儀有些愣神,疲憊的閉了閉眼。
鳳幽月緩慢的將這一切消化掉,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那位藍家老祖,為了修煉產生了魔障,竟然想出了吸收他人修為的歪主意。那異火不知經歷了多少艱辛才化了獸型,多年努力一朝盡毀,它怎能不恨?
藍老祖的貪慾,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他在臨死前的做法,才是讓小獸玉石俱焚的源頭。
可憐的藍家後代,什麼也沒做過,卻世世代代要受這樣的痛苦。
鳳幽月覺得有些感慨,但她雖然同情藍家人,可自己不是神,沒辦法什麼事都去管。
她能把藍玉治好,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事情的大概,我已經知曉。藍家主放心,這件事我會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會說。」
藍鳳儀回過神,眼中多了幾分光彩。
「至於藍少主,他要解決的事情有兩件——」鳳幽月敲了敲手指,「第一,搞明白他為何沒有遺傳火咒。第二,他的丹田,為何無法匯聚靈氣。這兩點搞明白,我就可以著手治療了。」
藍鳳儀和藍玉齊齊一愣。他們一直都被病痛折磨的要死要活,今日被鳳幽月一提醒,才想起最根本的問題。
對啊,藍玉究竟是為什麼沒有遺傳火咒的?
藍鳳儀心中一動,「鳳姑娘,你可有眉目?」
鳳幽月輕輕點頭,抬步走到藍玉身邊,將手放在他的天靈蓋處,一絲絲氣流緩緩流入他的身體。
「我曾經在書上看到,在這世上,有一種極為罕見的體質,叫空靈體質。擁有它的人,無法修煉,也不受任何毒素、咒法、封印的影響。空靈體質能夠容納萬物,但,也拒絕接受所有。」
「藍少主的身體,應該就是這幾位罕見的,空靈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