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外正被沙漠冥蛇纏得心煩的鐘華,只聽見『砰』一聲,一連串血花在空中揮灑。
他驀地一驚,看著那掉在地上的腦袋滾了兩圈,穩穩停下,一雙驚恐的眼睛正好對著他!
「公子!」鍾華大驚失色,只覺得天昏地暗。
圍觀的眾人被這顆腦袋嚇了一跳,有膽小者發出尖叫聲。
鳳幽月砍下華服男子的頭顱後,猶嫌不夠,握著噬天戰戟在他身上劃了一百多刀,然後一腳踹了下去。
「丫頭……」鳳幽揚吐出一口血,虛弱的靠在吞天黑鵬身上,「你怎麼回來了……」
鳳幽月沒有說話,她緊抿著唇,將吊著郁晨的繩子割斷,小心翼翼將他放在地上,檢查了一下。
氣若遊絲。
若是她再晚來一步,郁晨就要一命嗚呼了。
她的眸光幽冷,掃了一眼郁晨身上,他的右腿小腿皮肉全無,露出陰森森的白骨,甚是嚇人。
鳳幽月覺得,她讓那個男子死的太痛快了。
「究竟發生了何事。」她冷聲問。
「飛來橫禍。」鳳幽揚虛弱的喘了口氣,「我們來酒樓吃飯,那人要搶我們的位置。我們不讓,就打起來了。」
鳳幽月渾身的冷氣更濃了。
「先回學院,將胖子救下再說。」
她抱起郁晨,鳳幽揚和鳳無涯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幾人坐在吞天黑鵬身上,從天香樓二樓飛了出去。
「老沙,回來!」鳳幽月沖沙漠冥蛇喊道。
沙漠冥蛇『嘶嘶』兩聲,不再糾纏,化為一抹黃光進入了混沌空間。
「大膽小賊!殺了我家公子,速速下來受死!」鍾華大急,大步追了上去。
但他哪裡是吞天黑鵬的對手,只是幾個呼吸間便被甩的連影子也看不到。
……
吞天黑鵬的速度極快,只是一刻鐘的功夫,便到了七星學院。
鳳幽月沒有帶郁晨回星苑,而是直奔藥峰而去。
她對瑤城的世家姓氏並不熟悉,但從那華服男子所說,薛家應該在瑤城有一定的地位。
鳳幽月雖然天賦不錯,但她無權無勢,若是對上那些世家的家主長老,定是會吃虧的。
所以,這件事必須要鬧大。
她帶著郁晨幾人,直接衝到了藥峰古易古長老的長老殿。
由於今天是休沐日,長老殿大門緊閉。鳳幽月從吞天黑鵬身上跳下,跑到大門前『咣咣咣』急促的翹了起來。
長老殿的執事被一連串的敲門聲嚇了一跳,還以為有什麼急事,一路小跑著打開了門,便看見一張帶血的小臉。
「鳳師妹?!」對於這個風雲人物,執事們都是認識的。
鳳幽月看著他,忽然眼圈一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抱著他的小腿不撒手,哭嚎道,「師兄,求長老救救郁晨!他快死了!」
執事腦子發懵,抬頭看向被吞天黑鵬馱著的幾人,一個個渾身是血,都不怎麼好看。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有點結巴,瞪大了眼睛看著鳳幽揚,「鳳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作為古易唯一的關門弟子,鳳幽揚虛弱的睜開眼睛,然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們被人欺負了!師兄,郁晨他差點被人打死了!求長老救他啊!」鳳幽月鬼哭狼嚎,震住了整個長老殿的人。
古易正在後殿吃飯,聽見這悽慘的哭嚎聲,手中的筷子一哆嗦,花生米『咕嚕咕嚕』掉在了地上。
他皺了皺眉,「外面怎麼回事?」
一名小執事連忙從外面跑進來,「回稟長老,鳳師妹渾身是血,正跪在外面求您救命。」
鳳師妹?
古易一愣,「鳳幽月?」
執事點點頭,面露憂色,「正是。她帶著幾個人來,有一個好像快活不了了。鳳師弟也在其中,受了重傷。」
古易心中一驚,沒想到竟然鬧出了人命。
他連忙起身,「帶我去看看。」
長老殿外,執事們聚在一起,關切的對鳳幽月進行勸慰。郁晨幾人已經被大家給抬了下來,如今正放在地上。
「是誰把他們傷成這樣?那不是鳳師弟嗎?他的修為不錯,怎麼也傷成這樣?」
「那小胖子我認識,他的小腿是怎麼回事?手段太狠毒了!」
「七星弟子何時這樣讓人欺負過!師妹放心,長老和院長一定為你們討回公道!」
「別逼逼了,先給他們餵藥吧。」
鳳幽月在眾人的圍觀下哭的慘烈,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執事們見美人哭的這樣慘,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怎麼回事?」這時,古長老大步走了出來。
鳳幽月一見他,立刻手腳並用撲了過去,哭哭啼啼道,「古長老,求你救救郁晨,他快死了!」
古易被嚇了一跳,看見少女的樣子,眉毛狠狠抖了一下。
因為鳳幽月煉藥天賦極高,他對她一直喜愛有加。再加上少女的性格直爽,為人坦蕩,他便更高看了一分。
鳳幽月平日裡永遠是一副自信沉穩的模樣,古易根本沒見她哭的這樣慘過。如今一看,立刻覺得一定是受了大委屈。
「怎麼回事,慢慢說。」他不由得放輕了聲音。
鳳幽月抹了一把眼淚,抽抽搭搭道,「郁晨他們幾人出去吃飯,有人搶他們位置,最後打起來了。郁晨幾人不敵,差點丟了性命。」
古易面色一冷,「豈有此理!光天化日竟敢行兇傷人!」
「長老,求您救救郁晨,他快沒命了!」鳳幽月又哭了起來。
古易也知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他壓下心中的怒氣,走到郁晨身邊一看。頓時,熊熊大火險些淹沒了理智。
太猖狂了!
究竟是誰的手段如此毒辣,竟然傷的這樣重!
古易連喘了幾口粗氣,將一粒丹藥塞到郁晨嘴裡,然後又看向鳳幽揚幾人,細細檢查了一遍。
這一檢查,差點把他自己氣死。
「傷的太重,把他們抬到後殿,我細細醫治。」古易臉色發黑,袖袍一甩,「竹玉,去藥閣取凝血丹和生肌丸來。」
執事們開始忙碌起來,幾個人將郁晨他們抬進後殿,鳳幽月抹了把眼淚,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古長老,我是不是應該通知一下方長老他們。」方長老,是郁晨的師父。
古易一想,徒弟傷成這樣,當師父的的確應該看一看。他點了點頭,「你不用去,讓青羽跑一趟。」
說著,他扭頭看向一旁的一名執事,「你去武峰將這幾人的師父都通知一下。」他頓了頓,掃了一眼鳳幽揚,「若是葉峰主在學院,也告訴他一聲。」
作為古易唯一的關門弟子,鳳幽揚被打成這樣,他怎麼也得討個公道回來!
青羽執事的動作很快,不到一刻鐘功夫,便挨個通知了遍。
方長老幾人得知自己的弟子被打成重傷,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
「郁晨人呢?」
「無涯傷的怎麼樣?」
幾個人風風火火的衝進後殿,方長老一眼便瞄到了氣若遊絲的郁晨。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將郁晨身上檢查了一遍,鬍子氣的發直,「這是誰幹的!是誰如此心狠手辣!老夫要滅了他!」
郁晨雖然不是最出眾的,但他一直憨憨厚厚,很得方長老喜愛。如今,愛徒被傷成這樣,他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其他幾位長老也十分氣憤,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找回場子,活脫脫的幾個山大王。
鳳幽月見狀,連忙攔住了他們,紅著眼道,「幾位長老稍安勿躁,弟子已經將罪魁禍首的頭顱砍下。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方長老問。
「只不過那人在臨死前,說他是什麼瑤城薛家人。」少女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幾位長老,那人將郁晨倒吊在屋頂上,用匕首一片片割他的肉餵狗。我當時氣瘋了,才做出如此血腥之事。弟子不知那薛家是何方神聖,若是因此牽連到學院,我願以一己之力承擔!和郁晨幾人無關!」
保持清醒的鳳無涯和鳳淵嘴角一抽,心道這招以退為進玩得太溜了。
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掙扎著起身,也跪了下來。
「不是幽月的錯,幾位長老,事情因我們而起。當時若是將位置讓給他,就不會出這麼多事了。」鳳無涯虛弱的說。
直到這時,方長老幾人才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然後,都氣炸了。
「什麼狗屁薛家!不過是一個二流世家罷了,竟然敢動我七星學院的人!老子今天定要找那薛家家主說道說道,看看是誰給他的膽子!」
「鳳丫頭你做的沒錯!那樣的人,殺了就殺了,又有何懼!」
「就是!稍後我便將此事稟明院長,讓那薛家給我們一個交代!」
就在這時,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老者走了進來。他嗅到濃重的血腥氣,忍不住皺了皺眉。
「到底出了何事?」
「葉峰主!」方長老一見他,立刻迎了上去,添油加醋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葉臨溪臉色越來越沉,再一看郁晨身上的傷,差點破口大罵。
「瑤城薛家?」他臉色微黑,渾身散發著冷氣,「我應該猜到那人的身份。他應該是……」
「葉峰主!古長老!不好了!」就在這時,一名執事急匆匆跑了進來,「薛崇海帶著一大幫人衝進學院,要院長還他們一個公道!」
鳳幽月低垂著眼,心中一動,終於來了!
「好啊!他們還敢舔著臉來?!」方長老氣的火冒三丈,「老夫這就去問問他們,憑什麼將我的徒弟打成這樣!」
說著,他甩袖便要往出走,卻被葉臨溪一把攔住。
「你別衝動。稍安勿躁。」他聲音微冷,「先讓他們鬧著,等院長通知我們,我們再過去。」
話剛說完,又一名執事跑了進來。
「幾位長老,院長請大家移步藥峰議事廳。」說著,他掃了鳳幽月一眼,「鳳師妹幾人……也要過去。」
「好!我們一起過去看看,看那薛崇海究竟要搞什麼名堂!」
……
鳳幽月在古易長老殿求救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七星學院。有親眼目睹者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繪聲繪色,就好像親眼在現場看到一般。
上官玉幾人由於課業繁忙等原因,並沒有參加今日的聚餐。如今一聽說這事,全都變了臉色。
幾人在星苑門前集合,快步向藥峰趕去。
就在這時,一群人殺氣騰騰的沖向藥峰。在他們的前面,是面上帶笑、眼中發冷的宋星子。
「他們是薛家人!那人是薛家家主薛崇海!」有眼尖者喊道。
「薛家?他們來做什麼?怎麼凶神惡煞的?」
「應該是為了之前的那件事。聽說有幾個弟子在天香樓和薛家人起了爭執,差點被對方打死。還是鳳幽月趕去才將幾人救下,不過她一怒之下砍掉了那個薛家公子的腦袋,現在天香樓外還血流成河呢。」
「臥槽!這麼狠?他們因為什麼打起來的?」
「誰知道呢?跟過去看看吧。」
上官玉幾人將這些話聽在心裡,臉色微沉。抬腳就跟了上去。
此時,藥峰議事廳中,宋星子坐在高高的首位上,端著茶杯,慢條斯理的喝著。他垂著眸,擋住了眼底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在他右下首的位置上,一名看起來約莫有四五十歲的高大男子橫刀立馬的坐在椅子上,他穿著一身黑袍,腰間繫著鑲金玉帶,渾身散發著濃濃的錢味。
此時,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他看了一眼宋星子,見其慢條斯理的飲茶,臉色更黑了。
除了這男人以外,議事廳或坐或站著二十幾人。一個個均是一臉殺氣騰騰。在大廳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擔架。擔架上用白布蓋著,看不到裡面的人。
「宋院長,為何那幾人還沒來?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那名黑衣男子沉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倨傲。『』
宋星子的手輕輕一頓,抬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勾唇淺笑,「薛家主,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事情未搞清楚之前,我們學院的弟子,並非罪人。」
薛崇海陰沉的冷哼一聲,扭過頭,不欲多說。
這時,議事廳外,以葉臨溪為首的一眾長老,殺氣騰騰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