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總。」幾個人趕緊收斂形象,喊。
殷宛央回過頭去,臉上一絲不苟,也跟著喊了聲:「宴總。」
他是上司,在人前,還是要給他留面子,給自己留餘地的。
「你們在幹什麼?」宴南修目光從幾人臉上掃過。
「我,我們……」其他幾個設計師支支吾吾,都膽怯地看向殷宛央。
殷宛央面無表情:「我們在討論如何優雅地入廁,對吧,各位設計師?」
幾個設計師內牛滿面:「對,對,是這樣的,宴總。」
宴南修嘴角抽搐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目光從殷宛央臉上掃過:「你們的部門文化還挺豐富,不耽誤你們了,趕緊去吧。」
幾個設計師像要進去搶屎吃一樣爭先恐後地進入洗手間。
其實她們有的是剛從洗手間出來,都忘了這樁事。
殷宛央不想進去擠,便沒有馬上走。
「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她們剛才是不是在為難你,針對你?」宴南修盯著殷宛央,說。
殷宛央覺得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都能想到的:「她們在擔心不公平競爭,我的設計再差勁,都會被你選中。」
「意思是我還得照顧一下她們的心情,不選你?」
「……」
「你不參加這次的選撥,如何?」
「……」
殷宛央鬱結得說不出話來。
她只想公平競爭啊,她對自己這次的設計很有信心。
可宴南修現在為了照顧其他設計師的心情,要取消她的「參賽資格」!
他還是一以貫之,把她放在最次要的位置。
殷宛央陰著臉,進了洗手間。
先進去那幾個看到她的樣子,都非常懷疑她是故意甩臉子給她們看,一個個都緊張不安。
殷宛央上完洗手間回去,看到宴南修坐在她的辦公椅上。
她擰著眉頭,瞪著他。
「把門關上。」宴南修衝著她說。
因為對宴南修已經形成了定勢思維,殷宛央總覺得他又想幹壞事。
但她並不想其他人看到他在這裡,勉為其難地關上門。
「站在那邊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要吃也不會在這裡。」宴南修霸占著殷宛央的座椅,理直氣壯地說。
殷宛央扁了扁嘴:「你占著我位置,讓我坐辦公桌上嗎?」
宴南修目光掃了一圈,沒有發現多餘的椅子,起身:「你坐椅子,我坐辦公桌上。」
殷宛央:「……」
然後,她看到宴南修真的往辦公桌輕輕一躍,坐上去。
這個姿勢要是一般男人做起來,肯定瞧著挺沒形象的,但宴南修哪怕是坐在那裡,還是很有氣場的樣子。
但他正好坐在座位旁邊,殷宛央要是過去坐下,就顯得特別曖昧。
她抿抿唇:「宴總,你能讓開一下嗎?我要收拾東西下班了。」
「好。」宴南修個子高,辦公桌不算矮,但他腳稍稍一伸,就著地,優雅地下來了。
他本來就是來等她下班,既然她要走人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雖然殷宛央還想做會兒事,但宴南修在這裡,她就別指望了,收拾收拾東西,跟他一起離開設計部。
一路上,少不了被人觀瞻。
宴南修依舊準備讓殷宛央坐他的車,但她抗議:「我們各自開各自的車吧,早上坐輕軌過來挺擠、挺熱的。」
「那就都坐你的車。」宴南修遷就的語氣,不由分說,上了殷宛央的車,上的駕駛座。
「其實,我覺得有事我們在車上就可以談了。」
殷宛央不想在家裡招待宴南修,在車上默了會兒,說。
「我們的事情,在車上談不完。」
宴南修目光看著前方,手握方向盤,挺專注的模樣,側臉迷人。
但殷宛央心累的感覺又上來了,本來勤奮工作一天就很累了,她沒有精力跟他耗了,歪頭,往車門上一靠,閉上眼睛。
宴南修偏頭看了殷宛央一眼,最近,她的話和肢體語言都在表達著疲憊:「要是累了,我可以給你放幾天假。」
「不用。」殷宛央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宴南修躊躇了一下,說:「我早前的話沒說完,我的意思是,你不參加這次設計師的作品選撥,公司專門給你推出一個產品專題。」
「啊?」殷宛央驚喜地睜開眼睛。
為單個設計師推出產品專題,這是多麼大的榮耀,這是宴氏的設計師都夢寐以求的吧?
她現在重回宴氏,特別找資料認真了解過設計部的情況,目前為止,有幸被宴氏單獨推出產品專題的設計師並不多。
享受過這一榮譽的,都是從業多年,有過不少代表作,被不少達官貴人青睞的大牌設計師。
殷宛央心裡對比了一下,心思沉澱下去:「不用了,我沒有這個資格。」
「我說你有你就有。」宴南修用一貫上位者的語氣說。
殷宛央有些情緒上來:「用特權嗎?這些天,大家對我的議論和質疑還不夠嗎?」
「別人的說法,你可以忽略,你又不是靠他們生活。他們不是你的粉絲,更不是你的潛在客戶群。」宴南修用不以為然的語調說。
殷宛央被這旁觀者無關痛癢的調調惹到了:
「你沒有處在波瀾中心,你置身事外,雲淡風輕,根本無法跟我共情。
你憑什麼高高在上地要求我一個處在漩渦中心、風口浪尖的人淡然處之!
我很討厭你把你的自以為是強加給我!
你高興的時候,就不管不顧地捧我。
哪天莫名地惹得不不高興了,就在人前絲毫不顧及我的顏面,當眾羞辱我。
宴南修,你根本不知道我需要什麼!」
已經鬱結了好幾天了,殷宛央說著說著,不由得哭了起來。
宴南修偏頭看著,眼裡湧起心疼,將車就近停下來。
殷宛央側坐著,背對宴南修這邊,肩頭一抖一抖的,越哭越厲害。
宴南修伸手過去,才碰到殷宛央的肩頭,就被她惱火地甩開了:「別碰我!」
他試了幾次,都被她彈開,但能感覺到她的力氣越來越微弱。
宴南修再次伸手,堅定地按住了殷宛央的肩頭,然後手臂下滑,從背後環住她的腰。
殷宛央掙了幾次沒掙開,最後放棄了抵抗。
「我錯了,別哭了,你想要怎樣就怎樣。」宴南修罕見溫柔的聲音,響在殷宛央耳畔,傳遞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他不知道抱了她多久,在她的哭聲漸漸平息之後,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向自己。
她哭過的樣子帶著幾分破碎之感,悽美,惹人憐惜。
宴南修眸色深沉,一個低頭,虔誠地吻上她映著霓虹光芒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