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大商敗了,白帝城失守,朝中已經出現了不少議和的聲音。」
煙雨樓。
霧氣分開,李慶之帶著花酆都從西域取藥歸來,剛進入樓閣中,一位紫衣執事便將大商的情況快速稟告了一遍。
「廢物。」
李慶之說了一句,走到高座上,將無雙劍匣放下,問道,「布衣侯的情況,如何?」
「城破之日,率領五千羅剎鐵騎千里奔襲救了大皇子,大功。」紫衣執事回答道。
「尚可。」
李慶之點頭,道,「準備吧,無根生已經拿回。」
「是!」
紫衣執事聞言,恭敬應道。
「竟還有一點小緊張。」
一旁,花酆都笑道,「我以為,自己已經看透生死了,如今看來,我還是一個怕死的俗人啊。」
「只要不是死人,都怕死。」
李慶之轉身朝著煙雨樓深處走出,道,「走了,別磨蹭了,是成是敗,在此一舉。」
「我要不要先寫個遺囑?」
花酆都邁步跟上,笑著說道,「萬一失敗,我的家產就給兄弟們分一分。」
「不必。」
前方,李慶之淡淡道,「你若死,你留下的那點東西,都不夠還你欠下的債。」
「呃。」
花酆都面露尷尬之色,無奈道,「好像也對。」
說話間。
兩人走至煙雨樓深處的地泉前。
葛丹陽已經在那裡等候。
「葛老。」
花酆都很是有禮貌地行了一禮,問候道。
「花娃子,運氣不錯啊。」
葛丹陽看著眼前比女子還要秀氣的後輩,笑道,「連我老頭子都沒見過那無根生,今天,也算沾你的光,長長見識。」
「葛老。」
地泉前,李慶之將裝有無根生的紫檀木盒遞了過去,認真道,「您幫忙看一眼。」
葛丹陽接過木盒,打開後,看著裡面的無根之藥,蒼老的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藥性熾烈,正好克制絕陰之脈。
「應該沒錯。」
葛丹陽回過神,說道,「從藥性上判斷,沒什麼問題,名字和外形也對得上,九成就是你們要找的東西了。」
藥性、名字、外形,全都能對應得上,世上,應該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此物應該就是無根生沒錯。
「沒錯就好。」
李慶之鬆了一口氣,破解寒毒的其餘靈藥,古籍上皆有記載和描述,唯有無根生,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名字。
不過,無根之藥,如此特別,藥性和名字也都沒有問題,是巧合的可能性不大。
「搏一次吧。」
葛丹陽正色道,「事到如今,想再多也無用,唯有一試了。」
「葛老說的對。」
花酆都輕輕一笑,邁步走了地泉中,道,「東西到手,哪有不試的道理,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他已經忍受這七陰絕脈太久了,受夠了它的折磨,如今,治癒此病的機會就在眼前,怎能不試。
反正再拖下去,他也沒有幾年好活了。
死馬權當活馬醫。
「樓主。」
地泉外,四位紫衣執事將大藥全都準備齊全,包括荼藜花,蝕心草等奇花異草在內十數種靈藥,每一樣都十分珍貴,縱然李家的人力和財力,也找了將近二十年。
「你們四人護陣,我與葛老為副樓主解寒毒!」李慶之看著眼前四人,神色凝重道。
「是!」
四人恭敬領命道。
「開始吧。」
葛丹陽走上前,看著眼前人,提醒道,「花娃子,可要撐住了,別死了!」
「葛老放心。」
地泉中,花酆都笑了笑,應道,「李家的債務,小子我還沒有還完,哪敢死。」
「有這覺悟就行。」
葛丹陽點頭,立身地泉前,一身真氣洶出,頃刻之間,宛如汪洋一般的真元湧入地泉內。
與此同時。
地泉四個方向,四位紫衣執事雙手快速結印,周身異光升騰,聯手護陣。
四人聯手,身下,符文光華蔓延,符光中,一株株靈藥崩碎,無窮無盡藥力化入地泉。
「慶之!」
地泉正北方位,葛丹陽沉聲喝道。
「明白!」
正南方位,李慶之一身真元洶湧,劍氣縱橫,並指點鋒,劍意萬道,貫入花酆都體內。
外力入侵,花酆都體內,七陰絕脈察覺到危機,頓時復甦,爆發出驚人的寒氣。
肉眼可見,地泉之水,竟是開始凍結。
「離火之法!」葛丹陽開口喝道。
「是!」
四位紫衣執事回應,結印之手越來越快,真元化真焰,阻止地泉冰封。
「天地自然!」
離火化開冰封后,葛丹陽一身真元急劇攀升,再現道門咒術。
「太一玄虛!」
對面,李慶之同樣盡提一身修為,單手結印,周身劍光磅礴無休,威勢,令人震撼。
「陰陽合一化百氣,兩儀,開陣!」
為解七陰寒毒,葛丹陽、李慶之首度聯手,以兩人為中心,兩儀開陣,陰陽合一,巨大的兩儀陣圖不斷轉動,對抗七陰絕脈之力。
「呃!」
地泉中,花酆都口中,一聲悶哼響起,面露痛苦之色。
七陰絕脈,何等可怕,全部爆發時,甚至需要當世兩位武道至強者聯手鎮壓,花酆都能活到今日,可謂一個奇蹟。
「撐住!」
兩儀陣法中。
李慶之看到花酆都情況不對,沉喝一聲,怒聲道,「死,也要給老子撐住!」
「明……白!」
地泉內,花酆都渾身顫慄地應了一聲,忍下非人的痛苦,不讓自己倒下。
七陰絕脈徹底爆發,花酆都體內,真氣迅速沖入第五座神藏,修為,再難壓制。
破釜沉舟的一搏,再無回頭路。
真元入神藏,神藏小世界開闢,汪洋瀰漫,驚濤翻湧。
破境之後,花酆都的修為竟然還沒有停止攀升,直接沖入了第五境中期。
苦苦壓制多年,今朝,一舉入五境,水到渠成。
只是。
在場所有人,誰都沒有任何喜悅之情,神色,反而更加沉重。
每個人都知道,若解不開寒毒,花酆都,必死無疑。
地泉中,洶湧澎湃的藥力在葛丹陽、李慶之的聯手催動下沒入花酆都體內,化解寒毒。
「啊!」
藥力、寒毒互相吞噬,花酆都身子不斷顫慄,突然,周身血霧無端爆開,長發逆亂,染盡血色。
寒毒噬體,竟是開始冰封己身。
「不對!」
葛丹陽看著化為血池的地泉,臉色一變,道,「藥性,中和不了寒毒,一定是哪味藥錯了!」
「無根生!」
李慶之震怒不已,所有靈藥,唯有無根生不能確定,要出錯,也只有它!
「無根生。」
西域。
高高在上的天諭殿中,書生坐於神座上,半倚右臂,嘴角微彎。
若他沒有記錯。
那無根生,是他二十年前天書刻名後,從中原來西域的路上意外所得,之後,為了穩定西域局勢,賜給了伽羅聖主。
不過,無根生這個名字,是他隨意取的。
無根靈藥,取名無根生,想來,也沒什麼錯。
但!
李家二子沒有機會見到那株藥,卻硬闖伽羅雙生殿奪藥,只有一個解釋。
李家,要找的藥,也叫無根生。
還真是巧啊!
思及至此,書生淡淡一笑。
靈藥用錯,後果,可不得了。
可惜,他未能親眼看到那有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