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園,西廂。
李子夜在院中練劍。
孤零零的一個人,很是可憐。
不遠處的房間內。
白忘語、風滿樓還有水中月相視而坐,茶水蒸騰,氣氛十分安靜。
「兩位近幾日就要離開?」
白忘語拎起茶壺,為眼前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問道。
「嗯。」
水中月點頭,道,「夏季將至,天氣轉暖,我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都城妖物作亂的事,兩位想必也應該知道。」
白忘語看著眼前兩人,說道,「兩位是否知曉這背後之人的身份?」
「不清楚。」
水中月搖頭道,「我族王者境界以上的高手,基本皆在沉睡,但是,不排除有別有用心者私自前來人間。」
「妖族強者,並非都歸神女統轄嗎?」白忘語繼續問道。
「不是。」
水中月如實應道,「皇者境以上的強者,皆有自己的領地,神女,也無法強迫他們做什麼。」
說到這裡,水中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因為不習慣茶水的苦味,眉頭下意識皺了皺,繼續說道,「就像儒門的儒首,雖然是五境之上的至強者,卻也無法號令人間所有的五境大修行者。」
「原來如此。」
白忘語點頭道,「我人族對妖族了解甚少,所以才有此疑問,讓兩位見笑了。」
「一樣。」
水中月平靜道,「雖然我們在人間也呆了數月之久,但是,我們對人族的了解,依舊寥寥無幾。」
「世事無常。」
白忘語感慨道,「此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我與兩位會這樣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你不錯。」
水中月看了一眼前方的儒門大弟子,旋即又看向外面正在練劍的少年,道,「他也不錯。」
「就是天賦差了些。」
一旁,風滿樓補充道。
白忘語聞言,輕輕一笑,道,「風先生可不要在李兄面前說這些話,李兄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說他天賦差。」
「呵。」
風滿樓端起身前的茶水,細細品了一口,說道,「走的時候,讓那小子送我一些茶,這東西,喝的久了,倒也不是那麼難喝。」
「風先生和水姑娘,不準備將身份告訴李兄嗎?」白忘語問道。
「要走的時候再說。」
風滿樓平靜道,「那小子,要是知道我們的身份,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也是。」
白忘語頷首道,「畢竟李兄差一點便死在了風先生手中。」
「是他學藝不精。」
風滿樓神色淡漠道,「他日戰場相遇,我同樣不會手下留情,所以,要想活命,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而不是寄希望於別人手下留情。」
「風先生所言有理。」
白忘語輕聲道,「李兄最近實力進步迅速,多虧了風先生的指點。」
「公平交易而已。」
風滿樓淡淡道,「我拿了他的飛仙訣,可得入五境的契機,作為代價,教他一些東西,不算吃虧。」
「那先要恭喜風先生了。」白忘語恭賀道。
「客氣。」
風滿樓平靜道。
「閣下此來,應該有正事要說吧?」
一旁,水中月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
「嗯。」
白忘語點頭,道,「儒首,有幾句話,讓我帶給兩位。」
說到這裡,白忘語神色認真下來,道,「人族、妖族,雖然立場不同,但是,並非完全無法共存,戰爭,只能互相消耗,無法帶來真正的和平。」
「儒首的話,我們明白。」
水中月淡淡道,「不過,不經歷戰爭,人族,又怎麼可能讓出疆土,我族,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資源匱乏的極北之地,除了南下,別無選擇。」
「妖族,想要多少疆土?」
白忘語眸子微眯,詢問道。
「至少,兩州之地。」水中月回答道。
「九州,除了極北之地,和另外兩處原始絕地,就只剩下六州之地。」
白忘語神色沉下,說道,「妖族,一張口就想要兩州之地,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六州之地,我妖族,只要兩州,很過分嗎?」水中月反問道。
「水姑娘,話不是這麼說的。」
白忘語正色道,「妖族索要的兩州之地,是為人族所有,妖族的這個條件,人族是不可能答應的。」
「不答應,唯有戰爭。」
水中月平靜道,「寒冬將至,妖族南下,無人可阻,人族若答應我族要求,還能避免一場戰爭,若不答應,就只能戰場上相見。」
白忘語聞言,輕輕一嘆,道,「戰爭,終究難以避免。」
「人族有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水中月淡淡道,「這句話說的很對,同族之間,尚且因為利益,爭鬥不止,更何況異族,戰爭,雖然伴隨著犧牲,但是,不經歷戰爭,很多事情,根本無法解決。」
就在三人交談之時。
北丈原,大商和漠北八部的交界處。
浩浩蕩蕩的鐵騎狂奔而過,宛如鐵水洪流,朝著大商邊境趕去。
戰爭,如期而至。
很快。
大商北境。
一封封密信快馬加鞭送往大商都城。
「漠北八部,終於還是來了。」
遠處,一片高地之上,一襲銀灰長袍的年輕身形靜立,目光注視著前方鐵水洪流般的漠北鐵騎,一抹凝色閃過。
後方。
一位身著黑紅色衣衫,手持紅傘的男子站在那裡,比女子還要秀氣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說道,「預料之中的事情。」
兩人正是先一步來到北境的李家二子李慶之和煙雨樓副樓主,花酆都。
「如此看來,想要守將余化龍性命的人,必然來自漠北八部。」李慶之冷聲道。
「買兇殺人,打的一手好算盤。」
花酆都輕笑道,「這生意,不好做啊,接了,我們就成了大商的罪人,不接,又會影響我煙雨樓的聲名。」
「開門做生意,哪有不接的道理。」
李慶之神色冷漠道,「走吧,去看看我們要殺的人,有何特別之處。」
說完,李慶之沒有再多言,轉身朝著不遠處的城池走去。
花酆都嘴角微彎,邁步跟了上去,夕陽下,那一柄紅傘,宛如鮮血染成,淒艷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