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園，內院。
桃桃的房間中，一排人盯著眼前一個大姑娘看來看去，場面看上去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桌子對面，聞人越秀安靜地坐在那裡，手中端著熱茶，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卻多少能感覺到屋中有不少人。
「抱歉。」
聞人越秀開口，歉意道，「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麻煩。」
李子夜應了一聲，問道，「越秀姑娘，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聞人越秀沒有回應，顯然是聽不到，或者聽不清。
「這夜伏症，有點厲害。」
李子夜身旁，雲影聖主摸了摸下巴，說道，「實在難以想像，有著這麼大弱點的聞人氏，竟然還能傳承下來。」
「這兩把刀，不錯。」
一旁，伏天熙的注意力還在聞人越秀腰間的兩把刀上，再次強調道。
「老伏，做人要厚道。」
李子夜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不能趁人之危，搶別人的兵器。」
「看看。」伏天熙提議道。
「不太好吧？」
李子夜微微有些心動，卻還是又當又立地問道。
「問問。」
伏天熙抬頭，示意可以問了一下這兩把刀的主人。
「本座記得，夜伏症，雙眼確實看不到，但是，其他感官只是大幅度減弱，並非完全徹底失效。」
雲影聖主聽過兩人的談論，對於聞人氏的兩口神兵也來了興致，建議道，「小子夜，要不，你大聲點問？」
「大半夜的，大聲喊是不是不太好，傳音問如何？」
李子夜看向身旁的老宅男，正色道，「老伏，你提的意見，你來。」
都想讓他背鍋，門都沒有！
伏天熙猶豫了一下，終於好奇心占據了上風，以真氣傳音度耳，向眼前的聞人姑娘詢問。
桌子對面，聞人越秀聽到有人在和她說話，側耳，仔細聽了很久，方才勉強聽出對方的目的。
「好。」
聞人越秀也沒有矯情，雙手握刀，將兩口神兵拔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一群人的目光，立刻看了過去。
長刀武帝鳴鴻，刀長三尺，通體銀色，氣息驚人，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而短刃寒月，刀刃大概只有七寸長，寒光凜冽，鋒銳逼人。
「好刀。」
雲影聖主看著眼前的兩把神兵，讚嘆道，「其實，本座的刀法也不錯，可惜，沒有一把好刀。」
「……」
李子夜無語，提醒道，「聖主，越秀姑娘是貴客，你忍忍。」
「緊張什麼，本座就是說說。」
雲影聖主不舍地收回目光，卻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說道，「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李子夜沒有理會，不是他緊張，而是這女人，有前科。
不說無惡不作，也是罪行累累。
他就覺得，很多時候，世間對好看女人的包容度實在太高了，不然，他那大家閨秀的師父還有雲影聖主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換作男人，長得再差點，就像黃泉大哥那般，估計墳頭草都好幾尺了。
終究長得好，差不少。
「李兄，這聞人姑娘，你準備怎麼安排？」看完聞人氏的刀，伏天熙開口，好奇地問道。
「越秀姑娘此來中原，是準備去儒門的。」李子夜回答道。
「然後呢？」
伏天熙神色淡然地問道，「我問的是，你準備怎麼安排？又不是問聞人姑娘準備做什麼。」
「呃。」
李子夜面露尷尬之色，如實應道，「截胡。」
「小子夜，你要強行留下聞人姑娘？」
雲影聖主興奮地問道，「具體怎麼做？用強嗎？」
好為難，她要怎麼做，助紂為虐可不太好，但是，她好想這麼做！
「聖主，你再說什麼虎狼之詞，那是觸犯律法的！」
李子夜瞪大眼睛，反駁道，「我只是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越秀姑娘自願留下來。」
刀神一脈，這等高手都送上門來了，他要是放過了，他感覺死了都閉不上眼睛。
他雁過禿毛李子夜，是絕對不會將到手的唐僧肉送回去的。
茶桌對面，聞人越秀安靜地坐在那裡，對於幾人的大聲密謀毫無反應，不言不語，只是默默地喝茶。
「有什麼好的辦法？」雲影聖主一臉狐疑地問道。
「夜曇花。」
李子夜回答道，「這位越秀姑娘的祖父推測出，夜曇花能夠治好夜伏症，正好，我二哥他們現在去不往森尋找夜曇花了，明天，我就告訴越秀姑娘，說夜曇花應該快找到了，讓她在李家等一等，待二哥他們帶回夜曇花，治好了她的夜伏症，再去儒門，以免給儒門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如何，這個說辭是不是很靠譜？」
「卑鄙！」
雲影聖主立刻說道，「你這是欺騙！」
「我哪裡欺騙了？」
李子夜質問道，「二哥他們，本來就去不往森找夜曇花了！」
「去找，又不是找到了。」
雲影聖主鄙夷地說道，「這還是沒譜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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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會告訴越秀姑娘，應該快找到了。」
李子夜不緊不慢地應道，「我又沒說，一定能找到。」
「本座要揭穿你的陰謀！」雲影聖主挺直腰杆，一身正氣地說道。
「聖主，你西域那邊的編制可已經沒有了。」
李子夜淡淡道，「而且，這個月的月錢，好像快發了。」
「呃。」
雲影聖主神色一滯，訕訕笑道，「本座剛才亂說的，放心，本座一定配合，幫你把這丫頭留下。」
周圍，伏天熙等人沉默，本著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原則，再一次選擇了助紂為虐。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翌日。
天方亮，李子夜和小四便早早離開了李園，前往太學宮。
而忽悠聞人越秀的事情，則交給了雲影聖主和桃桃等人。
半個時辰後，太學宮前，馬車停下，小四推著自家小公子進入其中。
兩人剛進入太學宮，便看到了太學宮內那整整齊齊的一排排身影，數以千計，不論白袍的儒門弟子，還是普通的太學宮學子，都在整齊劃一地練習太極勁。
何等壯觀的景象，雙眼所及，儘是白衣。
而在眾人前，帶著成千上萬人練習的白袍身影，正是儒門大弟子，白忘語。
晨曦下，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宛若初升的朝陽，是那樣的有朝氣。
昔日在人間種下的武道之花，如今，在太學宮，也在天下各地，呈現燎原之勢一般蔓延、綻放。
「他們，可真年輕啊。」
機關椅上，李子夜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顫，笑著說道。
清風吹過，白髮隨風飛舞，這一刻，是那樣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