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天混宗,一座安靜的小院中,澹臺鏡月靜立,目光看向東南方向,眸中憂色難掩。
不遠處,安辰辰將澹臺天女送來後,準備離開,卻是一步三回頭,想要問點什麼,又不太敢。
小師弟的警告,讓安辰辰對於澹臺部族的這位天女心中有了一些畏懼,不敢多說話。
「聖女,是有什麼事嗎?」
院中,澹臺鏡月收回目光,看著不遠處還沒離開的天混宗聖女,神色平靜地問道。
「有……沒,沒事。」
安辰辰緊張地應了一句,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天女,我可以問你兩個問題嗎?」
「盡言無妨。」澹臺鏡月點頭,應道。
安辰辰走回院子前,看著院中的澹臺天女,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緊張地問道,「天女,上次為青龍宗主借力之人,真的是你嗎?」
「是。」澹臺鏡月沒有否認,誠實地應道。
「那極夜寒冬將至一事,天女知道嗎?」安辰辰疑惑地問道。
「知道。」澹臺鏡月點頭應道。
「我不明白。」
安辰辰聽過眼前澹臺天女的回答,不解地問道,「既然天女知道大劫將至,又有救世之心,為何還要無休止地用兵,消耗人族自身的力量?」
「因為漠北八部要活著。」澹臺鏡月心平氣和地回應道。
「為何不能通過談判解決呢?」安辰辰繼續問道。
「談判?」
澹臺鏡月輕聲一嘆,說道,「聖女,假如有朝一日,天混宗發現自己的資源枯竭,難以傳承下去,你覺得,其他宗門會將資源讓給天混宗嗎,戰爭,雖然不一定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但是,一定是必不可少的過程。」
「是大商不願意談判嗎?」安辰辰似懂非懂地問道。
「別人占了你的疆土,換做誰,也不會願意妥協。」
澹臺鏡月清醒地回答道,「聖女,這場戰爭是漠北八部發起的,對大商皇朝而言,是侵略,立場互換,我也不會接受漠北八部的談判要求。」
安辰辰聞言,沉默下來,片刻後,詢問道,「沒有解決之法嗎?」
「沒有,只能分出勝負,戰爭,才會停止。」
澹臺鏡月回答道,「聖女,這是生死存亡之戰,漠北若勝,漠北和中原的文化融合,千百年後,漠北八部也會成為中原歷史的一部分,為後人瞻仰,漠北若敗,漠北八部就會被徹底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說到這裡,澹臺鏡月看著天際的皎月,輕聲道,「歷史,從來都是成王敗寇,開疆擴土和侵略,其實並無分別,唯一的不同就在於誰書寫歷史。」
「天女,你若贏了,會殺小師弟嗎?」安辰辰神色認真地問道。
「會。」
澹臺鏡月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平定中原之後,李家,一定要除去,就算李家能留,李子夜也必須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即便他沒有謀反之心,但是,他掌握的力量,會讓很多有心人拼命推著他走,對付李家的事情,我並不認為商皇做錯了,只可惜,他下手太晚了,也不夠果斷。」
安辰辰聽過眼前澹臺天女之言,心中波瀾翻湧,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兩人之間的關係。
從小師弟和澹臺天女相處的情況來看,兩人不僅可以互相合作,言語之間,甚至可以開一些朋友才能開的玩笑,根本不像有著什麼深仇大恨,為何非要你死我活。
就在安辰辰和澹臺鏡月交談之時。
後山,殘破的神廟深處。
李子夜、向雲飛注視著前方巨大的混沌神像,停步不前。
「怎麼搞?」
觀察片刻,李子夜開口問道,「一般情況下,都是怎麼去喚醒神明之力,用自己的血?還是用意念?不會用喊的吧?」
「……」
向雲飛無語,並指劃破了自己的手掌,上前兩步,將手掌按在了混沌石像之上。
然後,沒有任何反應。
李子夜見狀,邁步上前,用腳踢了踢石像,質疑道,「會不會是方法錯了?」
「沒有錯。」
向雲飛搖頭應道,「這麼簡單的方法,怎麼可能會出錯,上四宗也是同樣的方法,他們就好用。」
「邪門了。」
李子夜伸手摸了摸石像,提議道,「要不,我劈它一劍試試?」
「還是不要了。」
向雲飛趕忙阻止道,「我們不行,也許,後人可以,總得給後人留點機會。」
「後什麼人,我們要是敗了,哪還有什麼後人。」
李子夜沒好氣地說道,「師兄,你站遠一點,別濺你一身血。」
說完,李子夜拔出腰間的純鈞劍,就要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給凶獸一點威脅。
有些凶獸,不見棺材不掉淚。
「小師弟,要不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向雲飛額頭上沁出冷汗,繼續勸道,「實在不行,再用強。」
這要是讓小師弟將神像劈了,兩位宗主那裡,他沒辦法交代啊。
「師兄有什麼辦法嗎?」李子夜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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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拜一拜?」向雲飛提議道。
「不拜。」
李子夜直接拒絕,應道,「如果拜它有用,那砍它肯定也有用,換個建議。」
向雲飛想了想,正色道,「要不,用小師弟你的血試一試?」
「我又沒有凶獸血脈,幹嘛用我的血?」李子夜疑惑地問道。
「小師弟雖然沒有凶獸血脈,但是,小師弟是天命之子。」
向雲飛據理分析道,「小師弟不是說過,自己遇到黑蛟或者螣蛇時,它們都想吃了你嗎,也許,這混沌也會有一樣的想法。」
「好特麼有道理。」
李子夜聞言,瞪大了眼睛,目光看著眼前一向以溫和良善著稱的師兄,說道,「師兄,你真是怕我死的慢啊。」
「小師弟是得天命之人,沒那麼容易死的。」向雲飛笑著應道。
「師兄,我懷疑你在忽悠我。」
李子夜一臉狐疑地應了一句,卻也沒有拒絕,並指劃破左掌,準備嘗試一下。
兩人緊張的目光中,李子夜將手按在了凶獸石像上。
寂靜,不出意料的毫無反應,整座大殿,安靜的落針可聞。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我就說沒用吧。」
李子夜說了一句,剛要收手,突然,整座神廟劇烈震動起來,巨大的動靜,令遠在後山外的天混宗弟子們都清晰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