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當中。
藏鷺園。
李家和皇室的談判，已進入了針鋒相對的階段。
本著無理攪三分，得理不讓人的原則，李子夜充分發揮了自己詭辯能力，在這種利益爭奪的場合，從來都沒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
皇室，最大的弱點就在於利益的錯綜複雜，讓八大皇商拿出銀子填充國庫，就等於動了所有皇親國戚自身的利益。
莫說在場的幾位皇室成員，就算皇后都不敢輕易下這個決定。
然而，別人不敢，一個人敢。
「可以。」
主座左手旁，慕白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端起了身前的茶水，開口說道，「李教習的這個條件，本王答應！」
一語落，包括長孫皇后在內，所有王公貴胄的臉色全都變了。
座席間，李子夜聽到慕白的回應，神色稍微一怔，很快，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他不要求慕白有多麼深不可測的心機，性格使然，這幾乎不可能，不過，作為大商未來的君王，慕白必須要做到一點，那就是善斷！
不論對與錯，都不可優柔寡斷，古往今來，凡是性子軟弱的君王，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一點，慕白他那個老狐狸的父皇就做得很好，雖然他恨不得一劍捅死那個老狐狸，但是，不得不說，作為帝王，商皇絕對是合格的。
相較那個老狐狸，慕白，若能少一點疑心，多一分仁心，對大商而言，將是一件幸事。
其實，他方才給出的條件，基本就是李家的底線，比起成為皇商所能得到的好處，那點銀子根本不算什麼。
「四殿下！」
對面的座席間，固國公聽到四皇子下的決定，有些急了，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理由。」
慕白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這。」
固國公語氣一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如今，有外人在場，他總不能說八大皇商的利益都是分配好的，哪怕多拿出一兩銀子，都會動了很多人的腰包。
兩旁，其餘的王公你看我，我看你，都沒有想到四殿下會這麼快就答應了李家的要求。
李子夜看著眾王公的臉色，似笑非笑地端起了身前的茶，安靜地品茶。
利益固化，這是每個朝代的中後期都不可避免的事情。
李家，尚且處於發展期，而且，架構不同，暫時還沒出現這個問題。
所以，這場談判，根本就沒有任何懸念。
帶再多的人，又有什麼用。
主座上，長孫皇后看著各位王公和李家嫡子截然不同的反應，心中沉沉一嘆。
這場談判，皇室輸了。
心不齊，又如何斗得過凝聚力堪稱可怕的李家。
「既然各位王公沒有意見，那我們便進行下一個問題。」
短暫的感慨後，長孫皇后收斂心神，開口說道，「關於李家之主的爵位，八大皇商的家主，大部分都是伯位，陛下也有意封令尊一個伯位，李教習，你意下如何？」
「萬戶侯。」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淡然地吐出了三個字。
座席對面，各位王公聽到眼前李家嫡子再次獅子大開口，生氣的同時，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心理準備。
只是，接下來四個字，卻是真正地讓所有人都憤怒了。
「世襲罔替！」
放下茶杯後，李子夜又輕描淡寫了補了四個字。
話聲方落，座席對面，早就忍無可忍的慕武安砰地一聲拍案而起，怒聲道，「小子，你這是在白日做夢。」
「武安王，談判而已，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人身攻擊。」
李子夜看著眼前暴怒的武安王，神色平和地說道，「王爺莫要忘記身份和現在的場合，皇后娘娘和四殿下都在，成與不成，輪不到武安王你做主！」
「你！」
慕武安抬起手，指著眼前人，氣的臉色通紅。
「武安王！」
這一刻，主座上，長孫皇后輕喝一聲，斥責道，「不得無禮。」
「皇后娘娘。」
慕武安臉色變了又變，說道，「這小子實在不知好歹，不可姑息！」
「先坐下。」
長孫皇后耐著性子，應道，「今日的宴席，本就是為了雙方友好協商，李教習提出李家的要求，無可厚非。」
一旁，長孫南喬靜靜地喝著茶，親眼目睹了李家三公子將皇室王公們逼得屢屢失態，心緒多少有些複雜。
就在四年前，這李教習初來都城時，還表現得如同一個少年般，冒冒失失，屢次惹禍，沒想到，短短四年時間，一切都變了。
李家，徹底在大商都城中扎穩了腳跟，而這位李教習，也逐漸露出了自己的爪牙，如今，竟是連皇室都要退讓三分。
「李教習，你所要求的侯爵之位，本宮可以做主答應。」
安撫了武安王后，長孫皇后看著座席間的李家嫡子，神色認真地說道，「但是，世襲罔替一事，本宮也可以告訴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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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不著急這麼快做決定。」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色，不緊不慢地回應道，「再好好考慮考慮。」
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他和呂問天在城中鬧出那麼大的動靜，看到鎮魂珠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文妃和商皇那邊定然早已收到消息。
話說回來，他當時喊鎮魂珠和鎮族之寶的時候，夠大聲不？
在場的禁軍都是武道高手，應該能聽清楚吧？
就在李子夜開始跑神，胡思亂想之時。
藏鷺園外，一名暗影衛現身，快步走了進去。
守衛的禁軍看到來人手中的令牌，不敢任何阻攔，讓開了道路。
不多時，暗影衛來到了宴席外，百丈外，停步不前。
一名未央宮的內侍看到有人來了，立刻快步走上前去。
暗影衛看著眼前內侍，低聲說了幾句話，將商皇的命令傳達。
內侍聽到暗影衛傳達的命令，心中震驚不已。
短暫的震驚後，內侍壓下心中的波瀾，轉身走向前方宴席。
「皇后娘娘。」
很快，內侍來到主座前，低聲稟告道，「陛下有令，讓娘娘必須促成今日的和談，皇室利益，可讓！」
長孫皇后聽過內侍之言，神色一震，面露難以置信之色。
座席間，李子夜看到皇后臉色的變化，嘴角微彎，再次端起茶杯，靜靜地喝了一口茶。
這才是剛剛開始。
從十一皇子著手，到引出文妃，再到暴露鎮魂珠，都只是前戲而已。
世襲罔替？
不過是吸引皇室注意力的障眼法罷了，李家，並不在乎。
真正的目的，也不在於此。
這一局，李家親身入局，他也將讓天下人徹底銘記，李家，絕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