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
太學宮中,學子們狂奔而過,因為下堂課的教室太遠,不得不拋棄世俗的眼光,拎著書簡向南院方向拼命地跑。
可以看出,當初建設太學宮的人,是多麼善解人意,將課堂建造在了太學宮的各個角落,中間的大片空地,卻是連個草屋都沒有。
對此,歷代儒門的教習、掌尊們也都視若無睹,絲毫沒有重建太學宮的意思。
因此,每當下課,太學生們在太學宮中狂奔,已成為儒門聖地一條獨特而又美麗的風景線。
藏經塔四層樓上,李子夜站在窗前,看著下方急匆匆跑過的太學生,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這幫傻小子!
真羨慕啊。
五層樓的入口前,書儒注意到眼前李家小子臉上的神色,心中輕輕一嘆。
僅僅四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變了太多太多。
他曾是少年,他從未少年。
「你要的那種符咒,老夫從前沒有畫過。」
短暫的感慨後,書儒回過神,開口道,「你應該清楚,符咒一般是不能作用於人體上的,像道門神光咒那般的符咒,對於身體的負荷已是極大,而你要的符咒,是要幫助神藏集聚靈氣,相當於直接用於臟腑中,稍有差池,命都保不住。」
人體五臟,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即便道門術法發展的巔峰期,都沒敢往神藏上折騰,可見其危險性。
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瘋狂了,什麼東西都敢試。
「就是沒畫過,畫出來,才有價值。」
李子夜收回目光,微笑道,「至於副作用,那是另外的事情,這世間,什麼禁術秘法沒有副作用,還不是一堆人在用,以後再慢慢完善便是。」
禁術秘法這種東西,比起一般的功法,的確要危險一點,但是,凡事無絕對,不同的人,情況也不同。
就像儒門的至聖鬥法,初學者,在使用不當或者過度使用的情況下,確實會有不小的風險,不過,若能像陳巧兒那般,將問天九式練至極致,並且日復一日錘鍊身體的承受能力,便足以將至聖鬥法的副作用降到最低。
「你說的也有道理。」
書儒聽過眼前小傢伙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應道,「這個活,老夫接了,你回去等信就行,要是畫出來了,老夫會派人告訴你。」
「多謝掌尊。」
李子夜拱手,恭敬一禮,說道,「那小子我便在李園,等掌尊的好消息。」
「先別急著走。」
書儒正色道,「小子,雖然老夫不知道你的身體到底怎樣了,但是,你救儒首時,我們就在一旁看著,明顯感覺得到,你體內的生機已所剩無幾,接下來,你到底什麼打算?」
「也沒什麼特別的打算,就是想什麼就吃點什麼。」
李子夜笑了笑,應道,「掌尊,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身後還有李家那麼一大家子人需要養活,能跪著活,就絕不站著死,我這麼說,掌尊是不是就可以放寬心了?」
「你小子的事,老夫倒是從來不擔心。」
書儒輕聲道,「老夫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放棄,碰到實在跨不過去的坎,你的身後還有李家,還有儒門,我們都是你堅實的後盾。」
「老頭,你今天是怎麼了?」
李子夜聽過眼前書儒老頭煽情的話,笑著說道,「竟然說了這麼一大段人話!小子我好不習慣。」
「滾!」
書儒聞言,沒好氣地罵道,「你小子就是欠罵,趕緊走,別在這礙眼。」
「得嘞。」
李子夜應了一聲,旋即邁步朝著樓下走去。
後方,書儒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的陰霾也少了許多。
這氣人的傢伙!
說起來,他竟然在擔心這小子能不能扛過這一次磨難,看來,他的確是老了,想的太多。
普天之下,這小子的心態若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能從八脈全都不通,一步步熬到今日的怪物,又怎會輕易被這點磨難打敗。
「李教習,啥時候開課嗎?」
不多時,藏經塔外,李子夜走了下來,迎面,便有幾名儒門弟子碰巧經過,其中一人壯著膽子,開口問道,「您都好久沒開過課了!」
「開你大爺,最近忙,沒空。」
李子夜看到眼前幾人都眼熟,毫不客氣地噴了一句,旋即邁步離去。
開課?
他哪時間!
等等,突然,李子夜似乎想到了什麼,腳下一頓,眸中凝色閃過。
是要找機會講幾節課了。
萬一突然死了,也能傳承點東西給後人。
想到這裡,李子夜回頭看向後方的幾名儒門網紅,開口喊道,「你們幾個,過來!」
「怎麼了,李教習?」
幾人聽到有人喊,回過頭,不解地問道。
「復始歸元,這一招,你們都學了嗎?」李子夜問道。
「學了。」
幾人相繼點頭,應道。
「明天,不,明天可能沒空,後天吧,我抽時間,給你們上一堂課。」
李子夜叮囑道,「記得把你們的師兄弟都喊過來。」
「李教習要開課?」
其中一人聞言,面露興奮之色,問道,「還是生理衛生課嗎?」
「差不多吧。」
李子夜敷衍地應了一聲,繼續道,「其他的我不管,不過,學過復始歸元這一招的儒門弟子必須都來上課,誰要是敢逃課,就等著期末考試不及格吧!」
說完,李子夜沒再多言,轉身離去。
半個時辰後。
太學宮北院,陳巧兒、白忘語收到幾人的傳話,神色皆是一震。
「奇怪,那小子怎麼突然想起來開課了?」
陳巧兒疑惑地問道,「再說,他的生理衛生課,和那招復始歸元有什麼關係?」
一旁,白忘語面露思考之色,許久,神色凝重地說道,「不是生理衛生課,李兄可能想把太極勁,傳給儒門的弟子們。」
「太極勁?」
陳巧兒愣了一下,面露難以置信之色,問道,「太極勁不是他和劍痴共同創出的武學嗎?為何要傳給我們儒門,而且還要用授課這種方式,如此做,不等同於將太極勁教給了天下人嗎?」
「可能,李兄就是想要將太極勁教給天下人。」
白忘語輕聲一嘆,感慨道,「在李兄心中,武學,根本就不需要有門第之見,這些年,他不斷將道門的功法送人,甚至連六甲秘祝這樣的道門絕學,也毫不吝嗇,或許,這就是儒首他老人家所說的教化天下吧。」
與此同時。
李園,內院,李子夜剛回來,桃桃便將一封請帖遞了過去,提醒道,「小公子,明日,四殿下和皇后娘娘在藏鷺園設宴,邀請小公子過去赴約。」
李子夜接過請帖看了一眼,笑道,「喲,這麼多大人物,這是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啊。」
「小公子,我們也可以多帶點人。」桃桃提議道。
「沒必要。」
李子夜輕笑道,「陣容排場,我們怎麼拼得過皇室,人家直系皇親的陣容都能列出上百個,帶那麼多人,只會顯得我們沒底氣,明天,你們誰都不用去,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