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萬魔嶺，大雨傾盆，不知名的山洞中，篝火燃燒，照亮兩人的面容，一者俊美秀氣，風度翩翩，一者森白詭異，滿身黑氣，不論怎麼看，都十分不搭調。
不過，再不搭調，某些時候，也能和平共處。
比如，一方打不過另一方。
火堆前，李紅衣、張祖對視而坐，紅衣因為深刻了解自己和眼前老人的差距，所以，十分的客氣、低調、恭敬。
也許，或者，不也許，紅衣面對坐著一個不那麼厲害的人，他手中的赤霄劍已經砍了過去。
欺軟怕硬，是本性，強如紅衣這樣的五境大修行者也不例外。
「前輩，餓嗎？」
李紅衣從懷裡拿出最後一塊肉乾，撕開一半遞了過去，一臉討好地問道。
張道陵看到前者遞過來的肉乾，眸中閃過一抹迷茫之色，旋即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需要。
李紅衣收回肉乾，揣回懷裡一半，然後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不要算了，他也就剩一塊。
山洞中，氣氛如此的和諧，張祖似乎是很久沒有見過活人了，對待紅衣，很是友善，有問必答，沒問題時就安靜地坐著。
不一會兒，李紅衣吃完了手中的肉乾，給自己打了打氣，準備繼續套話。
紅衣怎麼沒想到，他此來萬魔嶺刷副本，原來的武力橫推局，變成了智力問答。
武力打不過，還能找理由，說自己年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但是，智力不過關，什麼理由都沒用，只會被人認為沒腦子。
丟人。
「張祖前輩。」
李紅衣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問道，「既然您老人家已經恢復了理智，為何始終不出去呢？」
張道陵沉默，片刻後，開口應道，「出，出不去。」
「出不去？」
李紅衣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陣，陣法。」張道陵回答道。
李紅衣聞言，面露異色，繼續問道，「燕小魚不就出去了嗎，而且，我聽說，從萬魔嶺中活著走出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為何前輩不能出去？」
「不，不同。」
張道陵吃力地回答道，「我，我們不同。」
「因為前輩是冥土？」
李紅衣意識到什麼，眉頭輕皺，凝聲問道。
小公子他們在異變之地時，好像也遇到過相似的問題。
人能自由出入，但是，冥土不行。
「嗯。」
張道陵點頭，應道。
李紅衣聽到眼前張祖的回答，眸子微微眯起。
這老頭，真的失憶了嗎？
一會兒一問三不知，一會兒對答如流。
這糟老頭子不會在忽悠他吧？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李紅衣，心底又開始產生一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覺。
「二，二牛。」
張道陵看著眼前年輕人，輕聲問道，「多，多少年了？」
李紅衣神色微怔，很快反應過來，回答道，「一千多年了。」
「千年。」
張道陵輕聲呢喃了一句，漆黑的雙眸中，儘是迷茫和悵然。
片刻後的失神後，張道陵收回心神，說道，「走，走吧，這裡，很，危險。」
「走？」
李紅衣聽到眼前老頭下逐客令，立刻有些不願意了。
陪你聊了這麼久，啥好處不給，就轟人走？
當他李紅衣是什麼人了。
去青樓找個清倌人聊聊天還要給幾兩碎銀子呢！
當然，不願意歸不願意，這些話，李紅衣是斷然不敢說出口的。
怕被揍。
「雨太大了，現在走，會感染風寒的。」
李紅衣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前輩，外面有人要殺我，您有什麼辦法嗎？」
張道陵沉默，然後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我出不去，幫，幫不了你。」
李紅衣看著眼前老頭不像是說謊的模樣，心中更加鬱悶。
難道，他第一次任務，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回去後，還不讓小公子他們嘲笑死。
小公子那張嘴，沒理還爭三分，有理，就肯定不讓別人活了。
「噼啪。」
兩人身前，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偶爾響起，不過，此時此刻，火焰的溫度，也暖不熱李紅衣拔涼的心。
一想到第一次任務，讓他做的如此稀碎，心情就拔拔涼。
突然。
尚在鬱悶中的紅衣像是想到了什麼，眸子一下子就亮了。
仿佛找到了新天地，心扉一下打開。
他真是一個棒槌啊！
怎麼才想到呢。
「前輩，你看。」
李紅衣回過神，壓下心中的激動之情，右手抬起，真元運化，頓時，一股無比純正的道門先天罡氣洶湧而出。
張道陵感受到前者身上熟悉的氣息，身子猛地一顫。
「還有。」
李紅衣沉喝一聲，周身先天罡氣逆沖神藏，一瞬之間，一股狂暴異常的力量湧出，凌厲、霸道，如此分明。
「六，六甲秘祝。」
張道陵嘴中脫口而出四個字，眸中迷茫之色越發濃郁。
「不錯，就是六甲秘祝的斗字篇。」
李紅衣興奮地說道，「前輩，您還記得！」
「記，記不清。」
張道陵神色迷茫地應道。
「前輩。」
李紅衣哪管眼前老頭子究竟能不能記清，立刻攀關係，說道，「晚輩我自入了道門，便是聽著您老人家的傳奇故事長大的，在晚輩心中，您老人家就是整個道門最令人尊敬的人，武道之路艱難，若不是您老人家的故事時刻激勵著晚輩，晚輩可能已經半途而廢了，可以說，您老人家就是晚輩修行路上的一盞明燈，前輩啊，看在同出一門的情面上，救救晚輩吧！」
話至最後，李紅衣自己都快噁心的要吐出來了，但是，為了機緣，為了寶物，什麼都忍了。
張道陵聽過眼前年輕人的話，再次沉默下來，許久，輕聲道，「我，我有一個東西，可，可以給你，跟，跟我來。」
說完，張道陵起身，轉身朝著山洞深處走去。
李紅衣見狀，面露驚喜之色，趕忙起身，跟了上去。
來了。
終於來了。
大機緣！
小公子之言果然沒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小公子威武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