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故人之後

  黑夜,澹臺部族,李子夜的帳外。

  殺氣!

  澹臺鏡月剛要進入的一刻,突然,腳步停下,分明感受到一股刺骨的殺氣從裡面傳出。

  相隔一道布簾,澹臺鏡月、白忘語相視而立,場面一時間僵持下來。

  那分明的殺氣,毫不掩飾,澹臺鏡月清楚,她若踏出這一步,裡面的人定然會出手。

  而帳內,白忘語同樣冷冷地注視著布簾後的女子,眸中殺氣縈繞,只待澹臺天女邁出最後一步。

  三尺距離,便是生死之線。

  劍者禁地,三尺之前,這一刻,清晰寫照。

  白忘語靜立不動,一身殺機徹底鎖定澹臺天女,神藏內真氣暗涌,一旦出手,不死不休!

  帳外,澹臺鏡月同樣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沒有輕舉妄動。

  場面,越發壓抑。

  關鍵時刻。

  帳內。

  「小紅……帽。」

  後方,昏迷中的李子夜仿佛有感,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開口呢喃了一聲。

  白忘語身子一震,立刻回頭望去。

  「李兄。」

  剎那,殺氣盡散。

  帳內,法儒等人見狀,全都鬆了一口氣,立刻互視一眼,相互示意。

  陳巧兒上前,將白忘語拉到身後,親自看住這位儒門大弟子。

  一旁,李青山快步走到布簾後,伸手掀開,看著外面的女子,微笑道,「原來是天女親至,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客氣,我過來,是想要看看李教習的傷勢如何了?」

  澹臺鏡月感到帳內的殺氣消失後,也鬆了口氣,邁步走了進去,看了一眼陳巧兒身後的儒門大弟子,眸中凝色一閃而逝。

  方才要殺她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沒想到,儒門的這些人這麼快就猜到了今日之局是她所布。

  奇怪。

  就算他們有所懷疑,也不該這麼快就確認才對。

  短暫的思考後,澹臺鏡月回過神,目光看向了床榻上的少年。

  看這些人的神色,這李子夜,很有可能活不成了。

  「天女有心。」

  帳內,法儒看著眼前的女子,語氣客氣道,「李教習被人暗算,傷勢沉重,我等也正在商議救治之法。」

  「我略懂醫術,可否看一眼李教習的情況,或許能幫上忙。」澹臺鏡月態度誠懇地說道。

  一語落,帳內氣氛頓時一滯,尤其是陳巧兒身後的白忘語,眸中寒意大盛,幾乎已快要忍不住。

  陳巧兒有感,立刻伸手握住其手臂,警告地看了後者一眼,示意莫要衝動。

  「原來天女懂得醫術,那還請為李教習看一看。」

  法儒看到帳內氣氛有些沉重,立刻開口,緩解氣氛道。

  澹臺鏡月點頭,邁步走到床榻前,伸手探過眼前少年的脈象。

  約莫十數息後,澹臺鏡月收手,神色凝下,道,「李教習的情況似乎很不好,五臟六腑和體內經脈全都受創,只靠一口內息保住性命,必須儘快找到救治之法才行。」

  「天女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李青山皮笑肉不笑道,貓哭耗子假慈悲,這澹臺天女還真是演戲的高手。

  澹臺鏡月剛要說什麼,突然,床榻上,還在昏迷中的李子夜身子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旋即一口鮮血噴出。

  隨之,一塊銅片悄然滑落。

  帳內,眾人見狀,神色全都一變。

  「李兄!」

  白忘語一把掙脫陳巧兒的束縛,衝上前去。

  法儒、李青山也趕忙邁步上前,查看李子夜的情況。

  「不妙!」

  法儒看過之後,臉色沉下,道,「李教習體內的傷勢出現了反覆,可能撐不了太久。」

  床榻邊的地上,李子夜咳出的鮮血如此刺目,死劫已至,縱然已入五境的法儒,也感到回天乏力。

  床榻邊,白忘語看著眼前生機越來越微弱的少年,雙拳緊握,眸中的怒火和恨意洶湧,已然很快就要壓制不住。

  「修儒!」

  法儒看到自己的弟子情緒快要失控,立刻開口喝道,「和你大師兄一起去看看,給李教習熬的藥好了沒有?」

  「是!」

  一旁,文修儒領會,快步上前,伸手拉過眼前大師兄,道,「走了,師兄。」

  白忘語被文修儒拉了出去,帳內,法儒等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他們真的擔心,忘語會徹底失控,向這位澹臺天女出手。

  縱然他們已猜到,李子夜的事,十有八九是澹臺鏡月所為,但是,凡事講究師出有名,他們沒有證據,便不能冒然行事。

  尤其,他們此刻身在漠北,又有儒首交代的任務在身,絕對不能太過衝動。

  白忘語離開帳篷,帳內氣氛稍顯緩和,澹臺鏡月目光看著地上的血跡,眉頭皺了皺,彎腰將血跡中掉落的東西撿了起來。

  鏽跡斑斑的銅片,非方非圓,上面刻著許多圖案,或許是時間悠久,有的已經看不清晰。

  澹臺鏡月看清銅片上圖案的剎那,眸中凝色閃過。

  此物,難道?

  澹臺鏡月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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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真是兩難的選擇。

  如果可能,她真想當做沒看到這塊銅片。

  只是,這是父君心中一生的遺憾,她不能視而不見。

  罷了。

  澹臺鏡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心中輕輕一嘆,再找機會吧。

  「天女。」

  法儒看到眼前女子變化的神色,不解地問道,「有何不對嗎?」

  澹臺鏡月強壓下心中的波瀾,不露聲色道,「此物很可能是我澹臺部族的東西,我可否拿回去仔細辨一下。」

  法儒聞言,眉頭輕皺,卻也沒有多問,頷首應道,「當然可以。」

  「多謝!」

  澹臺鏡月謝了一聲,旋即沒有再多留,起身匆匆離開。

  澹臺天女走後,帳內,李青山等人相視一眼,臉上皆是有著疑惑。

  這澹臺天女怎麼了?

  遠方,氈帳內。

  「是它!」

  澹臺大君看著女兒帶回的銅片,蒼老的臉上露出激動之色,道,「當初,恩人救我性命,為父無以為報,便將此物贈予恩人當做信物,二十年了,沒想到,有生之年為父還能再見到此物。」

  一旁,澹臺鏡月聽到父親的確認,神色徹底沉下。

  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月兒。」

  許久,澹臺大君看向眼前的女兒,認真道,「救人!」

  聽到父親的要求,澹臺鏡月心中並沒有太多意外,神色平靜地說道,「父君可要想好,此人未來極有可能會成為我澹臺一族的心腹大患。」

  「為父明白。」

  澹臺大君輕聲嘆道,「但是,他有恩人留下的信物,為父不能忘恩負義,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