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
染血的霜花飄零,美麗的讓人心痛。
以生命製造的極陰之時,天地冰封,奉天殿上空,整片虛空都仿佛要凍結起來。
九鼎加持,好不容易匯聚成形的大龍,被白玉貞以龍珠再度重創,一時間,難以恢復。
為了今日之局,李子夜策劃了太久太久,僅僅只是為了對付這條大龍,便準備了諸多後手。
虛空上,寒氣瀰漫,大龍的氣息越發虛弱,連身軀都變得十分透明。
大龍被壓制,遮住皇宮的迷霧,頓時消散了不少。
太學宮東院,小木屋中,孔丘注視著皇宮方向,蒼老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凝色。
看到了。
好重的陰氣!
皇宮深處,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氣息。
有九鼎壓著,還看不太清楚。
必須打進去看看。
思及至此,孔丘開口,傳音道,「小傢伙,皇宮深處有異常,似乎隱藏著一道異常強大的氣息,但是,有鎮世九鼎在,看不清是什麼。」
「知道了。」
皇宮外,李子夜聽到儒首的傳音,神色平靜地應道,「不著急,等小師叔打穿這座皇宮,那些牛鬼蛇神都會出來的。」
「要快些。」
太學宮內,孔丘提醒道,「白蛟壓制不了那條大龍太久,有鎮世九鼎在,大龍的力量很快便會恢復。」
「明白。」
李子夜點頭道,「再過一會兒,我和四位武王也會入宮,屆時,我會提醒小師叔。」
「你的身份,也要注意一些。」
小木屋中,孔丘神色認真地說道,「若有人將你和布衣王聯繫到一起,你的謀劃,便會出現破綻。」
「儒首放心。」
黑暗的角落中,李子夜回答道,「必要時刻,李家嫡子會出現在眾人眼前,布衣王和四位武王入宮,同時,李家嫡子又出現在宮外,就不會有人往這方面懷疑。」
說到這裡,李子夜語氣一頓,開口問道,「儒首,儒門不入局嗎?」
「你想儒門做什麼?」太學宮內,孔丘凝聲道。
皇宮外,李子夜猶豫了一下,應道,「算了,儒門暫時還不要摻和了,以免引火燒身。」
太學宮,北院。
夜色下,一身白色儒袍的白忘語靜立院中,目光看著皇宮方向,眸中憂色難掩。
他知道,今夜對於李兄來說,十分重要。
不僅僅是為了一報李姑娘在南嶺遇刺之仇,還要借今日之機,為皇室樹立一個新的對手,布衣王和道門!
這樣,李家身上的壓力就能少許多。
從前,布衣王是商皇提拔起來,為了對付李家的一柄劍,今夜之後,布衣王就是一個心機深沉,背景驚人的陰謀家。
商皇多疑,朝中有了布衣王這麼一個暴露了道門背景的陰謀者,必定放心不下,短時間內,肯定沒有精力再理會李家。
至少,在確定布衣王和道門的威脅程度前,李家,可以得到寶貴的喘息之機。
從前,他只知道李兄很聰明,直到這一局開始,他才明白,李兄之智,已不是聰明兩個字能夠形容。
怪物!
難怪李家能在短短十餘年間發展到如此程度。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何儒首說,天命之子只能是李兄。
李兄身上,有著任何人都不具備的不可替代性。
就像漠北那位天女和西域的那名書生,一己之力,便足以改變一個時代。
「還沒休息?」
不知何時,後方,陳巧兒邁步走來,開口問道。
「睡不著。」
白忘語輕聲應道,「太吵了。」
「的確很吵。」
陳巧兒看向皇宮上空,問道,「看你這麼擔心的樣子,今日這一切,都是那李家小子設計的吧?」
「嗯。」
白忘語也沒有隱瞞,點頭應道,「李姑娘在南嶺遇刺,李兄很生氣,便設計了今日的一局,為李姑娘討回公道。」
「討回公道?」
陳巧兒聞言,似笑非笑地說道,「這麼大的動靜,可不像是討回公道那麼簡單,還有其他的目的吧?」
「有一些。」
白忘語頷首,應道,「不多。」
「呵。」
陳巧兒淡淡一笑,也沒有再多問。
陰謀算計之事,她不感興趣,她感興趣的是,這麼大的動靜,儒門就真的什麼也不做嗎?
這樣的話,多無趣。
她一直沒休息,就是等著找些事情做。
皇宮都要被打穿了,難道,就沒有什麼牛鬼蛇神跑出來?
與此同時,李園,內院中,李幼薇難得的沒有忙著查帳,而是注視著皇宮方向,等待最後的結果。
一旁,還珠安靜地陪著,不言不語。
「還沒打完吧?」
不遠處的房間中,卯南風早早趕完今日的實驗,快步走出,目光看向皇宮上空,問道。
「早呢。」
對面房間,紅燭又洗好一盤鮮果走出,一邊吃一邊說道,「剛壓制住那條大龍,小師叔也可以放開手腳一戰了。」
同一時間,皇宮外,一座民居的房頂,蕭瀟拖著下巴坐在那裡,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場熱鬧的大戲,恨不得自己也能參與一下。
可惜,她就是個奶媽,不會打架。
什麼時候,她才能像羅剎王那樣帥,孤身單劍,打穿整座大商皇宮。
皇宮,奉天殿前。
大龍受到壓制,陶夭夭心中最後的顧慮消失,一雙眸子變得越發明亮起來。
「地劍!」
戰意催至巔峰,陶夭夭周身真氣洶湧澎湃,上空,一朵虛幻的道花出現,耀眼奪目。
「太上心絕逆乾坤!」
太上之劍再現,威勢磅礴無比,陶夭夭身動,劍行,一劍,逆轉乾坤。
千層石階上,白衣男子看到前方破空而來的劍光,神色微變,一身修為同樣催至極限,虛花凝聚,翻掌硬擋來招。
掌劍交鋒,但見鮮血飛濺,斷臂應聲飛落。
接著,不及回神,劍鋒過,一劍封喉,血水噴涌,染墨夜空。
白衣男子身子一顫,腳下踉蹌數步,面露難以置信之色,殘留的左手握住咽喉,卻掩不住那不斷噴涌的鮮血。
咽喉處,黑色氣流洶湧,欲要修復傷口,然而,弱水之毒,天下至極,一旦沾染,神仙難救。
不完全的不死之身,終究不是不死之身。
「陛下。」
生命最後的時刻,白衣男子回首,目光看著壽安殿的方向,腳下踉踉蹌蹌,數息後,身子無力地倒下。
「臣,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