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小雪飄零。
李子夜和蕭瀟照常送南兒上學，然後，前往京牧府為白娘娘治病。
一點沒有避嫌的意思。
到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已知道，京牧府的許少牧和布衣王關係匪淺。
這也是李子夜想要的結果，將許家徹底拉到他這邊，終究還是有很多好處。
後院的房間內，蕭瀟幫助白玉貞融合龍珠之力，房間外，李子夜和許翰林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扯。
院中，雲兒在雪地上跑來跑去，小臉凍得通紅，卻一會兒也沒有停下。
「小孩子就是好，無憂無慮。」
李子夜看著前方來回跑的雲兒，臉上露出一抹溫和之色，說道。
「王爺不也剛弱冠不久。」
一旁，許翰林輕聲道，「弱冠便能封王，王爺可謂古往今來第一人。」
李子夜聞言，神色一怔，回頭看著身前人，道，「翰林兄，你今天說話的方式，我喜歡。」
許翰林面露不解之色，問道，「有什麼不同嗎？」
「要表達的意思一樣，但是說話的方式，不同。」
李子夜微笑道，「知道誇人了，這就很好，人和人的交流，說些好聽的話未必就是為了阿諛奉承，同樣一句話，說出來的方式不同，結果很可能就截然相反。」
許翰林聽過前者所言，沉默下來，片刻後，輕聲應道，「多謝王爺教誨。」
「不是教誨，只是一點建議。」
李子夜神色平和道，「翰林兄，你年長於我，在官場摸爬滾打的時間也比我長，但是，你和我最大不同便是，翰林兄不願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也不願改變自己，所以，一直受人排擠，我倒不是讓翰林兄變得和那些人一樣，我只是建議翰林兄，說話做事，稍微圓滑一些。」
說到這裡，李子夜語氣一頓，繼續道，「就像翰林兄剛才誇我，也許是因為我們相熟了，翰林兄說出那些話，便不覺得有什麼不自然，不過，面對官場那些同僚，翰林兄還是有些過於吝嗇自己的誇讚之語，其實，說點好聽的話，沒什麼，不疼不癢，反而能給別人一個好印象，很多事，一個好印象就足以改變最後的結果。」
房間前，李子夜苦口婆心地給眼前人洗腦，他知道，許翰林為人剛正，估計無形中得罪了不少人。
太學宮榜首，十二年沒有升遷，簡直是匪夷所思。
大商官場的黑暗是一方面，但是，許翰林本身肯定也有問題。
大商官場，每年都會有人升遷，有人被貶，官位並非那麼緊張，一般情況下，只要稍微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十二年的時間，總能撿到升遷的機會。
在許翰林身上，當真是印證了一句話，機會像是雨點一般向他打來，然而，他卻全都躲了過去。
「師叔，我們一起堆雪人啊。」
就在李子夜說的嗓子都快冒煙時，雲兒跑了過來，一臉希冀地說道。
「好。」
李子夜輕輕點頭，不再搭理身邊朽木，陪著雲兒一起去堆雪人。
算了，許翰林這個大號應該是廢了，再教育，改變也有限。
還是好好培養雲兒這個小號吧。
小胖子，都是潛力股。
「雲兒？」
雪堆前，李子夜一邊幫自己的小胖子師侄堆雪人，一邊和善地問道，「你長大後是想練武，還是想當官呢？」
雲兒聞言，揚起胖乎乎的小腦袋，回答道，「想習武，當大俠，除暴安良。」
「好志向。」
李子夜笑著應道，「那你可要好好跟你祖父祖母學習，你祖父祖母都是大高手。」
「祖母說我有點胖。」
雲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現在不適合習武。」
「那就好好鍛鍊鍛鍊。」
李子夜伸手捏了捏眼前小胖子的臉蛋，笑道，「胖點挺好，有力氣。」
「真的嗎？」
雲兒瞪著自己的大眼睛，問道。
「真的。」
李子夜團起一大團雪放在身前，回答道，「習武之人，力氣大是很重要的優點，太學宮中的法儒掌尊陳巧兒，天生神力，同境界中就罕逢敵手，很是厲害。」
「師叔，我能跟著法儒掌尊學武嗎？」雲兒一臉渴望地問道。
「跟法儒學武？」
李子夜愣了一下，道，「雲兒，許家的家傳武學很厲害，何必捨近求遠。」
說完，李子夜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樣，等你再長大些，若還想進太學宮跟法儒學武，師叔我便幫你牽線搭橋，可以嗎？」
說起來，巧兒姐好像還沒有嫡傳弟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收徒的意向，有時間問一問。
「師叔，是真的嗎？」雲兒有些激動地問道。
「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來，我們拉鉤。」李子夜伸出小拇指，說道。
「師叔，拉鉤都是小孩子玩的，我現在是男子漢了，要擊掌。」雲兒伸出手掌，很是認真地說道。
李子夜看著眼前小胖子認真的模樣，笑了笑，也伸出手掌，道，「好，擊掌為誓。」
雪天中，一大一小兩個手掌擊掌起誓，象徵著李子夜的諾言，更代表著一代又一代人的傳承。
不遠處，許翰林看到這一幕，心中感動不已，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沒過多久，房間中，蕭瀟走出，兩人便離開了京牧府，這一次，李子夜沒有再和白玉貞聊什麼，也沒有再提什麼要求。
大商都城內，雪花，飄了整整一天。
雖然雪勢不大，不過，下了一整天后，整個大商都城也都被染成了銀白色。
入夜。
李子夜正在院中練劍時，寒風突起，一抹白髮身影現身王府後院，無聲無息。
內斂，驚人的殺伐之氣，照目之間，殺機宛如無盡深淵，只是看一眼，便令人不寒而慄，動彈不得。
「小師叔。」
李子夜看著眼前白髮女子，心神一震，道，「你怎麼來了。」
「三絕劍，第四式，看好。」
陶夭夭說了一句，右手虛握，李子夜手中的長劍頓時飛出，沒入其手。
下一刻，陶夭夭握劍，身動，劍如驚雷破夜，一劍劃破眼前晦暗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