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把頭磕還給他

  李博文在剛剛看到這些彪形大漢的第一眼時,心裡還在想:「這些人都是哪來的,怎麼看上去比突覺人還要壯,他們都是士兵啊,難不成都是燕王楊澤的士兵?」

  一瞬間,他竟然大大地羨慕,燕王有這樣的士兵,那想掃平誰,還不是就掃平誰啊,以前他只聽說過虎狼之士,但一直都不以為然,可現在看了這些渤海勇士,他很自然而然地就覺得,這些人就是虎狼之士,那種最能打仗的士兵。

  可還沒等羨慕完呢,就聽到這些彪形大漢的呼喝之聲了,李博文大吃一驚,心想:「什麼讓朝廷命官牽馬?我可沒有讓這個刑部主薄牽馬啊,是他自己願意牽的。」

  直到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更加沒有意識到他被嚴重地坑了一把,因為在他心裡,他是王孫啊,是太原誠親王的親孫子,是王府上下都叫著的小王爺,他的身份在這兒擺著呢,一個刑部的小小主薄給他牽馬,有什麼不可以的,不就算是給他這個小王爺拍馬屁麼!

  從來沒有人說過他只是個平頭百姓,甚至在李博文的意識裡面,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概念,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是個無官無爵的人,當然,在沈得印出主意陷害他之前,估計誰也不會意識到的。

  就在這時,李博文就見他馬前的那位劉主薄突然向旁一步,跌跌撞撞地踉蹌了幾步,跌倒在地,還聽到劉主薄叫道:「來人啊,本官被毆打了,快點兒叫醫生來!」

  李博文目瞪口呆,剛才還好好的呢,沒人毆打他啊。這個劉主薄怎麼突然這麼個叫法起來了?這是在幹什麼,是在演戲嗎?

  劉知玉這話一喊完,就見又是一大群的彪形大漢沖了出來,足足有上百人,人數已然遠遠超過了李博文所帶的王府侍衛,這些彪形大漢手持刀槍,包圍了王府侍衛,領頭的那彪形大漢喝道:「到底怎麼回事,下馬,你們都下馬。卻見侍郎大人,解說清楚!」

  李博文心想:「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呢,不知你們這些莽漢突然跑出來幹什麼,還有這個姓劉的主薄,到底是在發生什麼瘋。不過沒關係,等見了王配倫之後,自然什麼事都說得清了。」

  他轉過身,對著王府侍衛們說道:「都下馬吧,有什麼誤會。等某見了王侍郎之後,自然解釋得清。」

  王府侍衛們都不是來打架的,再說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就算想打架。也沒有理由打架啊,他們聽了李博文的吩咐後,紛紛下馬,並沒有進行任何的反抗。簡直都可以稱得上是乖寶寶了。

  領頭的渤海勇士咽了口唾沫,心想:「這幫傢伙,竟然如此的好嚇唬。讓下馬就下馬了,還都沒抽兵器,要是我現在上去,絕對能一口氣捅死三四個,兄弟們要是一起動手,只需從一數到十,就能把這些傢伙全都送去西天那個地方。」

  領頭的渤海勇士道:「你到底是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李博文又自稱起某來,因為他確實是沒有官職,也沒有爵位,在公開場合,也只能自稱為某,而不能稱孤道寡的,連本官他都沒法自稱。

  「某,李博文,太原誠親王之王孫,這次來長安,是要面見楊太尉的……」李博文答道。

  可還沒等他答完呢,領頭的渤海勇士便道:「哦,原來是位王孫啊,好名字好名字,一聽名字就知道你是誰了。請吧,王侍郎就在前面的宅子裡呢!」

  說罷,這個渤海勇士當前領路,把李博文引向一座宅院,是一座相當大的宅子,估計就是以前這個鎮子裡那個大財主的住宅。

  李博文回頭看了眼自己的王府侍衛,道:「你們且在這裡等候,某去見刑部侍郎。」

  王府侍衛並沒有意識到危險,都衝著李博文行了個禮,然後便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誰也沒有亂動,老實得很。

  領頭的渤海勇士把李博文領進了宅子,李博文進門時回頭一看,就見那個劉知玉,還有其他幾個官吏竟然都跟在後面,李博文皺了皺眉頭,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只能見了王配倫再說了。

  這座宅子雖然不錯,但終究只是個民宅,進了大門,一眼便可以看到正屋,算是個會客的大廳,而廳的正中央擺著一張桌子,桌後坐著一位身穿侍郎官服的人,自然就是王配倫了。

  王配倫見李博文進來,頓時就把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李博文幾眼,又看向李博文身後的劉知玉,見劉知玉的表情得意,他便知道自己的小小計謀得逞了,下面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修理李博文了。

  王配倫啪地一拍桌子,大聲道:「來者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李博文大感莫名其妙,不就是王配倫要見自己的麼,怎麼現在又問自己是誰,就算以前沒見過面,可看我的服飾,還有那個劉知玉,你猜還猜不出我是誰啊,還敢讓我下跪,這個刑部侍郎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他是怎麼當上侍郎這樣的大官的?

  李博文並不懼怕,但也不願意惹出什麼誤會來,他是很聽祖父誠親王的話的,他努力讓自己的臉上展現出笑容,說道:「某乃是太原誠親王之孫李博文,見過侍郎王大人!」

  說著,他還衝著王配倫抱了抱拳,就連王配倫沒有起身還禮,他都假裝沒看見,心裡還在想著:「在整個天下,能象我這麼窩囊的王孫,怕是很少見了吧,就算這位刑部侍郎的腦子進水了,他也應該知道王孫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王配倫的臉色卻仍舊冰冷,語氣也是冰冷,他道:「有何憑證,可證明你是誠親王的王孫?」

  李博文連忙從懷裡掏出誠親王李時給他的一封書信,相當於路引告身的書信,沒什麼具體內容,僅是一個憑證,證明他是誠親王的孫子。雙手相呈,交給了王配倫。

  王配倫接過書信,打開看了看,點頭道:「看印信倒是真的,看來你確實是誠親王的王孫李博文了,嗯,應該沒錯。」

  李博文心想:「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竟然還敢對我無禮……算了,無禮就無禮吧,誰讓人家是實權侍郎呢。而我只是太原來的一個窩囊王孫。」一想到窩囊王孫這個詞,他頓時就泄氣了。

  李博文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道:「王侍郎,現在誤會沒有了,只是不知王侍郎要見某,可是要有所指教?某這次來長安,是要去見楊太尉的,如承王侍郎不棄,可否代為引見。某必有重謝!」

  他覺得反正已經碰上了,不如就用用王配倫吧,甚至他還估計王配倫就是楊澤派來的,是來引見他的。畢竟他在太原殺那個信使的事,應該由密探稟報給楊澤了。

  王配倫呵呵兩聲,象看稀罕物似的,看著李博文。隔了片刻,他才道:「沒有誤會啊,本官老早就知道你要來。這不是讓劉主薄去接你了嗎,剛才只是要驗證一下而已,免得認錯了人。至於說到指教,也沒什麼好指教的,本官想要見你,就是想讓你給本官磕上十個八個的響頭。」

  王配倫說的每一個字,李博文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這些字連起來是什麼意思,他卻完全沒有聽明白,李博文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應該找醫生來給他看看耳朵了!

  李博文眨巴了眨巴眼睛,道:「王侍郎,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某沒有聽明白,還麻煩你再告之一遍可好?」

  王配倫笑了笑,把剛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他當然不可能做到一個字都不錯的重複,可大概意思卻完全沒有變,同第一次說的一般無二。

  這回李博文聽明白了,他剛才沒有聽錯,人家王侍郎大人說的就是他聽到的那個意思,他既沒有聽錯,也不用找醫生來看耳朵!

  李博文驚駭得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在他來之前,祖父誠親王李時,曾經給他分析過各種情況,但都是針對見了楊澤之後該怎麼應對,還做了些簡單的預演,但卻並沒有說在見楊澤之前,該如何應對楊澤手下的刁難。

  因為不管是李博文,還是誠親王本人,都沒有想過,李博文會看不到楊澤,在見楊澤之前,就會受到嚴重的侮辱,這個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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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李博文在來離開太原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他來見楊澤就是裝孫子,裝窩囊,甚至可以說是搖尾乞憐的,只要楊澤能給誠親王家一條活路,就算讓李博文拜楊澤做義父,李博文也得叫出一聲爹來。

  可這一切都是針對楊澤的,也就是說不管楊澤怎麼羞辱李博文,李博文都能忍受,可不代表他能忍受王配倫的侮辱啊,誠親王的家人,只有燕王才能侮辱,起碼他們是同級的,可刑部侍郎……這個未免不夠瞧的了。

  李博文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再不擠笑臉了,而是挺直了身板,大喝道:「某乃誠王親孫,高祖後裔……」

  王配倫嗤地一聲冷笑,道:「平頭匹夫,見官豈有不拜之理?你膽敢藐視朝廷禮法,該當何罪?」

  朝廷的禮法太多了,但確實有平民見到官員,需當行禮的這條,大方帝國是等級森嚴的朝代,平民見著官員必須要行禮,這點不但官員認為是正確的,就連平民百姓也認為是對的,可問題是,行禮的方法很多,不見得非要是磕頭,而且大方帝國也不流行見面就跪倒磕頭,口稱奴才這種行為,一般情況下見面,就算是百姓也只需要對官員拱拱手,或者是彎腰行個禮,這也就差不多了。

  李博文一句話沒喊完,就被王配倫給噎了回來,他突然想起,自己確實沒有爵位,也不是朝廷命官,要較真論起身份地位來,確實只是一個平民百姓,這個是他自己也無法否認的。

  可那又怎麼樣,李博文衝著王配倫又再喝道:「某乃是王孫,正統皇族……」

  王配倫又是冷笑一聲,道:「王孫?本官姓王,卻沒有孫子!」這句話說完,他衝著後面的劉知玉使了個眼色。

  劉知玉一直在後面不吱聲,見王配倫示意,他立即上前,道:「侍郎大人,這個叫李博文的平頭百姓,竟然敢脅迫下官,讓下官給他磕頭,這還不算,他竟然還要下官給他牽馬,下官要告他藐視朝廷命官,脅迫官員之罪!」

  巧得很,王配倫就是刑部侍郎,專門管審案子的,雖然這案子應該交給長安城裡的縣令來管,可他審一審也不算越權,這裡又不是刑部大堂,不需要什麼事都講規矩的。

  李博文大怒,他對劉知玉罵道:「狗官,明明是你自己要給某牽馬的,某沒有脅迫你,更加沒有讓你磕頭,這些都是你自願的,不要誣賴好人!」

  劉知玉沖他嘿嘿兩聲,再不發一言,退後兩步,就象是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似的。王配倫則眯起了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了李博文幾眼,道:「看來你是承認,有官員向你磕頭,給你牽馬了?既然確有其事,那麼現在只需要弄清楚,這件事是他自願的,還是你強迫的。」

  這個時候,要是換了別人,那應該就明白了,做為楊澤心腹的王配倫,這麼個說話法,那明顯就是不需要李博文來投靠,是嫌棄李博文份量不夠,一口一個平頭百姓地叫著,這已經暗示得足夠明顯了。

  李博文要是明智一些,他這時候就應該直截了當地說,他有話要對楊澤說,是誠親王帶給楊澤的,那王配倫還敢在為難他嗎?就算是有計劃要修理一頓李博文,可也得先知道誠親王要對楊澤說什麼呀,暫時性的李博文的危機不就渡過去了麼,只要緩一緩,總會有轉機的。

  可李博文卻偏偏來了犟脾氣,非要先把劉知玉的事情給爭辯清楚不可,完全沒想到,這種屁事,就算是爭辯贏了,又有什麼用呢,對他能有什麼好處呢?好處不見得有,壞處卻是一定有的。

  聽了王配倫的話,李博文一挺脖子,大聲道:「明明就是他自願的,某可沒有半點脅迫他的意思,他在道上給某磕頭,還給某牽馬的情景,很多人都看到了,某的侍衛更是個個都看得清清楚楚,王侍郎可以叫他們進來做人證。」

  王配倫一擺手,道:「用不著什麼人證物證的,你說他是自願意的,他說是你強迫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如此小事,本官也犯不著再審問什麼,只要你把他磕的頭還給他,然後替他牽次馬,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吧,一報還一報,誰也不吃虧,誰也不占便宜,利息什麼的,本官作主,就免了吧!」

  劉知玉微微一笑,衝著李博文咧了咧嘴,那意思是怎麼樣,王孫,現在把頭磕還給我吧,不用磕的太響,但卻一定要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