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文這算是小心行事了,王府的坐衛們聽了,都大感有道理,都感小王爺確實是長大了,做事開始有了老王爺之風。
這些王府侍衛都是誠親王府里的家生子,就是說他們的父母都是誠王府的奴僕,這些侍衛在誠王府里出生,然後被教育長大,所以都是對誠親王最忠心的人,李博文帶著他們出來,是不必擔心他們會反叛,去向楊澤告密的,所以有什麼話,也都明說了。
李博文帶著王府的侍衛,放慢速度,在後面跟著李博智的隊伍,王府侍衛則不停地觀察著大路上的行人,想看看誰比較可疑,如果發現了可疑的,那不就證明是楊澤派來的密探麼。
可惜,這些王府侍衛看誰都挺可疑的,好象都是楊澤派來的密探,可密探明顯不會太多,不可能整條大道上的人都是楊澤派來的,楊澤要是有這麼大的勢力,那還耍什麼陰謀詭計,直接讓手下把太原的兩個王府給掀翻不就行了。
而前面的李博智的隊伍卻是焦急萬分,衛士們看到李博智在馬上搖搖欲墜,眼看就不行了,衛士們能不著急麼,他們不住地回頭張望,人人都在心中指責,誠親王府的人怎麼還不來,領頭的肯定是那個李博文,這個人辦事真是太不牢靠了,不過是劫個道而已,怎麼還不來啊,拖拖拉拉的,是想疼死我家小王爺麼。
一直又走出了十來里,此時早就遠離了太原城,高聳的城牆早就半點都看不到了,道路上的行人也逐漸稀少,這個時候要是再不動手,那就得等晚上動手了,可晚上動手,要是楊澤派來的密探「不小心」沒有看到這場好戲。那兩個王府的人豈不是把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白忙乎了麼!
誠親王府領頭的侍衛回馬到了李博文的跟前,小聲說道:「小王爺,是時候動手了,燕王派來的密探此時必定跟了上來,咱們該動手了,免得夜長夢多,再出現點兒什麼意外,那就麻煩了,咱們還是把自己該幹的事。先干好了再說吧!」
李博文也感覺跟的時間有點兒太長了,他點頭道:「好,那咱們就這麼辦吧,速戰速決!」
王府侍衛們聽了立即就找片樹林子,擁著李博文進了樹林子,他們把衣服換好,換上統一的黑色衣服,裝成是強盜的模樣,然後由李博文領著。一起衝出了樹林,向前面的靖德郡王府衛隊沖了過去。
前面的路上。當衛士告訴李博智,後面的誠親王府侍衛終於衝過來了,李博智身子一晃。他現在真想從馬上下去,躺上那麼一會兒啊,真是受不了了,太疼了!
現在還是白天。大路之上當然是有行人的,當行人們看到一大群穿黑衣騎大馬的人,舉著刀槍。吶喊著往前沖時,行人都嚇傻了,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啊,竟然有強盜滿大道的亂跑,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路上的行人都往道邊的樹林或者田地里躲,誰也不敢多管閒事,他們也沒有本事多管閒事,甚至連一個飛跑去報官的都沒有。普通百姓遇到大股的強盜時,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保,只有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之後才會想著去報官,不可能立即就去報官的,再說這裡離城遠著呢,就算要去報官,可報到太原時,怕天也黑了,城門也關了。
誠親王府的侍衛吶喊著追上了靖德郡王的衛隊,大呼小叫地,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來劫道的,而李博文則是奔在第一個。
此時的李博文,策馬奔馳,心中竟然充滿了喜悅,更有一些威風八面的感覺,真把自己當成了大將軍一樣,他心想:「大丈夫生於當世,就應該如此,縱馬馳騁天下,遇人殺人,遇鬼斬鬼,這才不枉了來世上活一次啊!」
這種喜悅一直到了他追上李博智,揮刀一刀把李博智給震到了馬下,喜悅便達到了頂峰!
李博文衝到李博智的跟前,喝道:「大膽賊子,留下買路錢來……」說罷掄起手中大刀,對著李博智便砍了過去。
當然,這一刀的準頭那是奇差無比的,就算是李博智一點兒都不抵抗,也絕對不會砍中他的。
李博文實在太興奮了,以至於喊錯了話,畢竟這是此生第一次使用武力,他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喊的這話有多麼的奇怪,幸虧這時候也沒人注意這些!
李博智本來就要從馬上掉下去了,換誰斷了骨頭,又在馬背上顛簸這麼久,也不可能沒事的,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一般的事了!
見李博文的大刀砍了過來,李博智心想:「我終於可以躺下了,堂兄啊堂兄,你辦事也太磨嘰了,怎麼才來啊!」
李博智揮出自己手中的馬鞭,迎向那砍來的大刀,刀鞭相接,李博智大叫一聲,便從馬背上掉了下去,從外表上看,他是被李博文的大刀給震下去的,而掉落的地方,卻是道邊長滿雜草的地方。
李博文見李博智這麼容易就掉下馬去了,忍不住一愣,他並不知道李博智身受重傷,只是覺得這戲也做得太假了,哪有我一揮刀子,他就掉下馬去的,還是往全是草的地上掉,要是被楊澤的密探看到了,人家也不可能信啊!
儘管掉的地方全是草,地上軟的很,李博智身上斷骨的地方又用夾板固定好了,可一掉到草地上後,李博智仍感天旋地轉,就算是準備得再充分,可斷骨之痛也足以讓他疼得暈過去了!
李博文本來還想再表演一下,比如說跳下戰馬,在地上和李博智「打鬥」一番,可沒想到,李博智一掉下馬,看樣子竟是暈過去了,而且看上去還不是裝的,是真的暈過去了。
李博文心中驚疑,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計劃有變?
他在這裡驚疑,可兩個王府的侍衛們卻不會驚疑什麼,誠親王府的侍衛衝上來後。半點兒不懼大隊的靖德郡王府衛士,一通橫衝直接,直接就衝到了信使乘坐的轎子旁邊,大刀長矛對著轎子一通狂砍亂刺,把轎子給砍得稀爛。
這還不算,更有侍衛跳下馬,把信使從轎子裡給提拎了出來,也不管此時的信使早就被刺死了,仍舊把信使的腦袋給砍了下來,然後才翻身又跳上戰馬。
這侍衛叫道:「得手了。弟兄們撤吧……啊,對了,風緊,扯呼!」
激動之餘,他也叫錯了,風緊扯呼是用在見事不妙,撒腿就跑的情況下,他們都得手了,還個個都以一敵十。大占上風,哪還用得著風緊扯呼這個暗號啊!
誠親王府的侍衛見得了信使的腦袋,演戲已經演完,自然不肯在此處多留。他們齊聲叫嚷,要讓李博文趕緊走,免得多待片刻,再露出什麼馬腳來。讓楊澤的密探起疑,那就得不償失了。
李博文見李博智掉了馬後,一動不動地躺在草叢當中。他相當地擔心,深怕自己剛才用力過大,可想想卻又不可能,但堂弟為什麼這麼容易就掉下了馬,這個就實在想不明白了,有心要問一句,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這時,他聽到府中侍衛大聲叫嚷,只好調轉馬頭,跟在王府侍衛的身後,一起往樹林子裡面跑去,這場戲就算是演完了。
而靖德郡王府的衛士,還有那些大小爵爺的公子哥們,則大呼小叫地在後面追了片刻,當然是什麼人也沒追上,便即回返,一起圍到了李博智的跟前,查看博智小王爺的傷勢。
太原的爵爺不少,兒孫自然是更多了,而這些公子哥幾乎都不能算成是精英,而且他們也都不知道兩個王爺的計劃,甚至他們都不知道他們護送的那個人,是太子李重九派來的信使,要是知道的話,那他們肯定是要多追一會兒的了,他們只是感覺今天的事太蹊蹺了。
李博智被府中的衛士救醒之後,接著疼痛,可以說是疼得死去活來了,他甚至心中大有怨恨,為什麼要這麼快救醒他,就不能讓他再多暈會麼,一醒過來疼痛就忍不住了,他都有種想要立即死掉的念頭。
可公子哥們卻都不知道,李博智受傷的事他們也都不知道,他們都是性格粗疏之人,先前看見李博智騎在馬上,便以為他沒有事兒呢,可現在卻發現李博智臉色不對,額頭上全都是汗水,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重傷,他們能不著急麼。
畢竟李博智是這次去長安的頭領啊,頭領出事了,那就一定不是小事,比如說,要是有了倒霉事兒,那麼誰去替他們背黑鍋?李博智受傷事小,沒人替他們背黑鍋,承擔風險,那就是事大了啊!
李博智艱難地道:「我,我受了傷,從馬上掉下來後,骨頭摔斷了,快,快叫醫生來為我醫治!」
他在說話時,只感覺肺部象是被火燒了一樣,吸口氣都疼痛得要命,好不容易把話說完了,他這才想:「我終於能暈一會兒了,老天爺,你聽到我的祈求了麼,讓我暈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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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們不明所以然,但他們都秉承家教,別人不想說的事,他們就不可以問,最好的行為就是假裝不知道,於是乎,他們都什麼也不說,老老實實地等在道邊,連互相議論都沒有,全都安安靜靜地等著醫生來,給李博智看好了病,然後再上路。
那邊,李博文辦成了事後,衝進了樹林子,穿過樹林子又一口氣跑出了十來里路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李博文叫道:「人頭可曾取得?」
一個王府侍衛上前,把血淋淋的人頭提起,在李博文的眼前晃了晃,道:「小王爺,這便是那信使的人頭,請小王爺驗證。」
李博文只看了那血淋淋的人頭一眼,便感覺一陣眩暈,他是很少能看到殺人的,更別提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腦袋了,實際上,他連看殺雞的次數都有限。
強忍著要嘔吐的衝動,李博文揮了揮手,道:「收好了,這是要拿給燕王看的,非常重要。」
王府侍衛答應一聲,取出一塊布來,把首級包裹好,放在了馬鞍旁。
李博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發現他們已然偏離大道很遠了,天色也不早了,而這裡竟然荒蕪人煙,都搞不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他道:「咱們,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是要去見燕王吧,該走哪條路?」
王府侍衛們也都茫然,包括李博文在內的所有人,全是第一次出來辦這種大事,還殺了一個人,在太原的誠親王府里,這可是幾十年來頭一回,侍衛們都很年輕,別說他們,就算是他們的父親,怕也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事,所以一時之間,興奮勁兒過了,便都開始茫然,甚至連路怎麼走,都分不清楚了。
李博文長嘆一聲,道:「也不知這戲演得如何。罷了,咱們便往南走吧,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趕往長安吧!」
他和王府侍衛們一樣,興奮勁兒過了,便開始全身乏力,實在是不想趕路了。
就在李博文和李博智兄弟兩個各自找地方休息時,楊澤派來的密探卻沒有閒著,至少十餘個密探都看到了這場鬧劇,其中一個密探更是騎上了快馬,用最快速度趕回長安,向楊澤報告此事的經過。
對於太原的兩個老王爺的動向,密探們早就了如指掌了,雖然他們沒法進入王府刺探消息,可兩個老王爺見沒見過面,見過面之後有什麼樣的舉動,密探們都是清楚的,就是說誠親王和靖德郡王商量了什麼事,密探們是打聽不出來的,可用得著非得打聽出來麼?不需要啊,只要腦補就行了。
兩個小王爺都不是辦大事的人,他們拖拖拉拉的,以要休息和養病為名,晚了一天上路,可密探卻快馬加鞭地返回了長安,進入了楊澤的軍營,此時楊澤也馬上就要帶兵出發了。
大帳之中,楊澤聽著密探的報告,聽罷之後,忍不住搖頭,對於兩個老王爺想要兩邊下注的心思,他是理解的,不管是以前的朝代,還是以後的朝代,這都是用爛了的招術,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奇怪的是,兩個老王爺為什麼不親自出馬呢,非要孫子出馬,這可就顯得心意不誠了啊!
楊澤把密探打發了出去,叫來了沈得印和王配倫,楊澤說了這事之後,問道:「你們說說看,等那個李博文來投靠本王時,應該拿他怎麼辦?要留他在身邊,當個收買人心的幌子嗎?」
沈得印和王配倫互看了一眼,兩個人同時搖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