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營門相送
「開拔——」隨著一道響亮軍令，打破這個寧靜的清晨，虎戰率領一萬征東軍踏出了歷史性的一步，向著連城進發。
而軍營外道路兩旁擠滿了人，大家翹首以盼。有的婦女手中拿著連夜趕製的鞋墊，針腳細密，飽含著對戰士們的關愛；有的孩子雖然不知道大人在做什麼，但他們腦海中都是這些叔叔們修房子、挖溝等身影，可能現在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叔叔為什麼做這些，也不知道做這些有什麼好處，但自己的親人們這麼愛戴這些叔叔，他們就很自然的很親近這些叔叔；還有的老人提著雞蛋、鴨蛋，還有親手做的點心，靜靜的等著營門的打開。
由於昨天已經在軍營里舉行了莊嚴的誓師大會，此時不遠的一個山包上，周鴻諾、華思夏、燕茹雪、孫悟空等人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不顧院長的反對，要把部隊出行的時間刊登到報紙上了。」周鴻諾佩服並興奮的說著：「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咱們得部隊完全贏得了百姓的認可，你那個子弟兵簡直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
「呵呵！」華思夏很敷衍的應答。
「師哥，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我說的不對？」周鴻諾很不滿華思夏這應付自己的表情。
「對！」華思夏言簡意賅。
「你！」周鴻諾無語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更沒有聽說過，哪支部隊出征前會有這麼多陌生的百姓來送行，這幾乎大半個城的百姓都來了，而且作戰計劃周詳，就憑連城那些戰鬥力低下，只會欺負老百姓的軍隊，怎麼可能是這支百戰之師的對手，師哥這表情太令人操蛋了。
「他們是出去打仗的！」燕茹雪輕聲的說道，既是幫華思夏辯解，也是發自內心的替軍隊擔憂。
周鴻諾臉上瞬間有點掛不住，幸虧他站在最前面，別人看不見。就是啊，自己只顧著感嘆自己改革軍隊的成功，完全忽略了這是出征，是為他而戰，為炎武而戰，即使是實力羸弱的連城，肯定也會有傷亡，未來呢，他們從今天開始，就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到自己手裡，成功亦或失敗，或許倒在成功的路上，也或許……
這也許是師哥從來不願意去軍隊的原因吧，他是個生命至上的人，他很早就告訴過自己，對生命的敬畏是一個上位者必須的底線。而在皇宮中見識了人心的險惡，路途中的追殺，以及這一兩年民不聊生，屍骨遍地的亂世，他始終對師哥的這套說辭有點異議，覺得師哥有點婦人之仁。而今天，自己心中好像有一絲絲的明悟，沒有師哥建議的英雄園，沒有師哥接收的幾萬難民，沒有師哥提出的軍隊融入百姓，哪裡有今天這壯觀的一幕。真不知道師哥的腦子怎麼長的，感覺他離自己很近，有時卻又離自己很遠，有時覺得自己已經很懂他了，有時卻像個謎一樣，哪有這樣的少年，雖然跟自己年齡相仿，卻比院長還老成，用師哥的話怎麼說來著，對，就是那句「穩如狗。」
營門的打開，也打斷了周鴻諾的思緒，人群並沒有想像的混亂，人們只是用最真摯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這些年輕的軍人，有的可能是他們的孩子，有的可能是他們的後輩，也有些是他們的丈夫，而更多的，卻是熟悉的陌生人，他們最無助的時候，是這些以前他們懼怕的殺神，討厭的瘟神，給他們帶來了一片遮風避雨的住所，是他們幫著自己開墾，把一塊塊荒地變成了良田，水渠，田地間都留下了他們憨笑的身影，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支部隊，沒有任何架子的幫助自己，而在敵人來襲時，冷酷殺敵。
虎戰也愣住了，大門打開的剎那，他就有一種無名的熱血，直衝腦門，道路兩旁黑壓壓的人群看不到盡頭，跟隨父親多年，自己也讀書不少，他從來沒有想像出征前會是如此震撼的場面，這是他多少次幻想，勝利歸來的場景，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即使外面是萬丈深淵，刀山火海，他也要勇往無前的去闖一闖。而士兵們雖然執行著軍令，緩步向前，但他們的臉上神情，除了堅毅，又多出了一份莫名的深情。
部隊緩緩的前行，除了整齊的腳步聲，現場沒有一絲絲嘈雜，即使襁褓中的嬰兒，都仿佛被這種氛圍感染，沒有一絲絲的哭鬧。當隊伍全部走出營地時，虎戰高高舉起手中長槍：
「全體都有，敬禮——」
「全體都有，敬禮——」幾個傳令兵奔跑著重複道。
「嘩——」所有軍人停住腳步，雙手緊握武器，貼近胸口，目視前方。
百姓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掌聲，有的人激動的喊叫著，有的人鼓勵著年輕的後生，有的人默默地注視著，笑著卻淚流滿面。
「全體都有，原地修整一刻鐘！」
整齊的隊伍瞬間被人海湮滅。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蹣跚著走上前，緊緊握住一名戰士的手，眼中滿是感激的淚水：「孩子，平安回來。」把手中熱乎乎的一籃雞蛋塞在了不知道所措的戰士手中。
一個小女孩跑上前，將一束鮮花遞給一名軍官：「叔叔，這是朵朵早晨剛剛采的！」小女孩稚嫩輕柔的聲音，讓這位百夫長感慨萬千，毫無違和的抱起了這個可愛的孩子。曹士是燕營的主力，現在是征東軍1營的百夫長，自己一輩子只有在夢中才能想像的場景，竟然在這時見到了，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開始駐紮在寒山城，他覺得最開心的事就是吃的好，還有可觀的軍餉拿。而訓練嘛，對於他這種老兵，太小兒科了。而去新區、城裡聽從上官的安排，不帶武器，挖挖溝，平平地，砍砍木頭，修修房子，這就算給枯燥的訓練當調劑了，反正吃的飽，幹活比訓練輕鬆多了。不知是哪一次，一個老漢顫顫巍巍，又有點猶猶豫豫的端來的一碗水，讓自己愣了好久好久，看到自己喝完水，老漢那布滿褶皺的臉上露出的笑容和如釋重負的表情，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兵好像跟以前所有的兵都不一樣，即使是別人口中說到以前的、更久的軍隊。當有了第一次，自己好像被打通了經脈，時不時跟老鄉開開玩笑，老鄉們也圍著他們幫著幹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感覺軍人跟百姓之間的某個東西沒有了，即使自己帶著武器，他們好像也沒有一絲絲的害怕，小孩子還要好奇的來摸一摸。自己不為什麼會這樣，但他知道，是寒山城的里的那個學院改變了這一切，活著的時候有餉拿，退伍了有餉拿，戰死了不僅有撫恤，還能去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園子裡。他努力的訓練，他知道，這是一支無敵的軍隊，自己幹著一份讓人羨慕的工作，他終於明白「軍人」的含義。輕輕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小朋友，去學校好好學習，長大了也能做貢獻。」
幾位中年婦女，抬著一筐新鮮的鴨蛋，沒有一絲羞赧，非要戰士們收下：「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平安回來！」戰士們再三推辭，可百姓們的熱情讓他們無法拒絕。
人群中，有人高喊著「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
在百姓的送別中，戰士們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有的人雖然滿含熱淚，卻滿臉堅毅，有的人無所畏懼，充滿了自信。
燕茹雪輕輕捏了捏華思夏的手，兩人彼此注視，燕茹雪眼中充滿了深深的震撼和崇拜，這個比自己大一丟丟的少年，真的是上天安排來拯救自己的，曾多少次感嘆命運的不公，生活的無趣，未來的迷茫，似乎伴隨這他的出現都通通消散，穩重的像家裡給自己啟蒙的老學究，博才的連院長在算科方面都要退避三舍，神秘的連他身邊的猴子你都看不透，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熱愛生活，愛吃，搞笑還「毒舌」，敬畏生命——哪怕是動物，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修為頂尖，讓自己深陷其中，堅信能征服霜之血脈。
軍隊改革的成功讓華夏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這個亂世，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是立足的根本。有的時候又不得不感謝這個亂世，寒山城失去了世家、地主，等於完全一個空白的答卷，照著地球教員的足跡，如此高的起點，答不出滿分，絕對被孫悟空鄙視死。
看著燕茹雪那清澈的眼神，這就是自己在這裡守護的最珍貴的東西，即使寒山城只是炎武大陸上萬城裡的一個，但它絕對是所有裡面潛力最強大的，未來最牛逼的，即使莫國百萬兵鋒正盛，盛國幾十萬邊軍已經開始接管焜州，但教員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就是自己此刻豪情萬丈的信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