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吳老問政
和煦的中午，艷陽高照，在冬日的時光的里顯得格外難得，城裡的大街上，談不上行人如織，但一點都不像一個北方小城那樣清冷，街道旁琳琅滿目的擺滿了小商販的貨物，有吃的，有用的，不一而足，隨著年近，小商販的數量在不斷的增加，而路上的遊人也漸漸的增多，兩個衣著樸素，卻氣質不凡的老者，閒庭信步的走在大街上，走著，聊著。
「咱們大半輩子的努力，終於看到了希望。」一個老者開口感嘆道。
「哈哈，院長不必感慨，咱們還有十幾年的奔頭，就憑這幾個小傢伙的努力，我老吳怎麼也要多活些年頭，看看他們能做到哪一步！」這兩個老者赫然是甘高陽和吳仕哲。
「老吳這是想交權了？」甘院長有些詫異的看過來。
「院長不必驚訝，你自己就沒有過這樣的想法？」面對院長的詫異，吳老不以為意的說道。
「看樣子我們是老咯，這一批的學子能力、見識都是我所見過的佼佼者，看看這裡，再看看城外的新區，試問我們幾個老傢伙有幾個能做出這樣的成績，亦或多長時間才能做到現在這個樣子？」甘院長伸手指引，和吳老並肩走入一個相對清冷的街道，繼續說道：「我只是在迷茫，這一切都是在學院的基礎上做出的決策，有我們幾個老傢伙把關，有一批和學院共患難的學子，他們始終把學院當成了自己的歸屬，但終究我們要建立自己的官僚體系，鴻諾終究要站在那個位置，那個時候，我們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我很擔心。」
「院長思慮甚是，我也無數次的想過，當把權力還原，我們還能不能像治理寒山城一樣，團結一心。」吳老抬頭看著遠方的雪山，搖了搖頭。「院長，也有可能，這些小傢伙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只是沒辦法向我們這些老傢伙開口，畢竟，咱們可還占著位置呢。放心，我知道你是拉不下臉，我可以代你去向思夏請教，放心吧。」
畢竟是一起奮鬥了多年的戰友，院長的心思簡單，的確是沒法拉下臉去請教自己的學生，甘老去寒宮了，也就只有自己了，但院長並沒有強迫，只是讓自己選擇，那也是自己的學生，吳仕哲倒無所謂，所謂達者為師，華思夏這個妖孽，在音樂，詩詞方面的造詣肯定是超過自己的，只是這傢伙不熱衷而已，去請教，談不上丟人。
「那有勞了。」院長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要是思夏的想法能延續我們策略，我們退居身後，又有何不可。」
「咱們後繼有人，是該高興的事，咱們風雨幾十載，終於有人能繼承我們的衣缽，這可是樁美談。」吳老倒是灑脫的勸說著院長。
「是我狹隘了，老吳還是一如既往的通透啊。」甘院長苦澀的笑了笑。
「通透個屁，老吳我現在就是一俗人，你知道外面有些人叫我什麼？」吳仕哲爆了個粗口，完全不像以前的樣子。
「叫你什麼？」甘院長好奇的問道。
「吳銅錢！」吳老鄭重的說出三個字。
「哈哈……」吳老說完，自己便笑了出來，自己琴棋書畫樣樣出眾，從來沒想到，到老了得到這麼個諢號。而甘院長聽到這三個字，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這老夥計生性灑脫，怎麼會得這麼個名頭，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吳老，您又輸了。」第二日的午後，吳老跑到藥堂，找華思夏下棋，但作為曾經高端的人工智慧，孫悟空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坐在肩頭的孫悟空幾乎不帶思索的指揮，讓吳老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思夏，你這猴子有問題啊，以前跟你下棋，只要猴子不在你必輸，只要它在，我就贏不了，今天你給我老實交代，這猴子是什麼來路。」吳老是真搞不懂，只要這猴子在，自己輸棋那叫一個乾淨利落，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但只要猴子不在，自己完全可以隨意拿捏這小傢伙。
「哦……」華思夏大腦飛快的轉動，怎麼把這茬給疏忽了，雖然跟吳老對弈的不多，但每次贏棋孫悟空都在，確實讓人懷疑。「我說這猴子會下棋，吳老信不信？」華思夏弱弱的說道。
「我信你個鬼啊！」吳老一臉鄙夷的說道。「今天不跟你閒扯，我這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談，走，進屋。」吳老不想在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雖然他的這隻猴子確實與眾不同，但他從來沒聽說過黃金迅猿具備人類的智慧，會下棋，這不瞎說嗎，這小子低調的功夫一絕，誰知道又是什麼秘訣，輸給自己的學生夠丟人了，趕緊辦正事要緊。
「吳老請！」華思夏和孫悟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心虛。
「思夏，你覺得現在的寒山城發展的怎麼樣？」屋內，二人相對而坐，跟馳海交代過守好門便開始了交談。
「挺好！」華思夏言簡意賅，有點搞不懂吳老要說什麼。
「那現在的這種運作模式也很不錯了？」吳老接著問道。
「當然！」華思夏隱隱猜到了吳老的來意。
「那我們如果像曾經的炎武帝國一樣開始建立官僚體系，還能不能繼續像寒山城一樣發展？」吳老不做停留，繼續追問道。
「不能！」華思夏不經思索的給出了答案。
「為什麼？」似乎一切都在吳老的預料之內，他一點都不意外華思夏的回答，現在才是問答最關鍵的時候。
「呃……」華思夏看著吳老那著急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歷史不是一次次的給出答案了嗎？」華思夏小心的組織著措辭。
「那你覺得，該怎麼做？」吳老也嚴肅起來了。歷史給出的答案，那是只要有皇權就無法像現在這個樣子，那華思夏的意思就是像現在這樣，壓制皇權或者徹底放棄皇權。這讓吳老，倒吸一口冷氣，這……
「這個，院長大人應該有思路吧。」華思夏小心翼翼的說道，今天這下棋完全是套路啊，這是院長派人來問政了，可自己只有十五歲啊，你們怎麼想的啊。
「哈哈，你小子少給我打馬虎眼，你建議鴻諾去新區，我不信你沒考慮過。」吳老可不想被華思夏這一臉無辜的呆萌表情糊弄，這小子心裡清楚著呢。
「好吧，我考慮過，只是有點初步的想法。」華思夏知道躲無可躲，再說院長這麼看重自己，自己不能丟華夏大地的臉啊。
「不錯，說來聽聽！」吳老這一會嚴肅一會微笑的，讓華思夏心裡直腹誹。老人家都是演戲的高手啊。
「學院現在作為施政一方的主體，目前看效果很好，大家以學院為核心，在院長大人的英明領導下，未來可期，只要繼續……」
「講人話！」吳老打斷了華思夏說廢話的意圖。
「呃。」突然被打斷，華思夏有點懵。「吳老，我說您老人家能不能有點操守，是您在問我啊！」華思夏無語的說道。
「你小子別給老夫上眼藥，你是什麼水準，老夫一清二楚，別整那些沒用的。」吳老一臉我看穿你的表情。
「得，您老厲害。」華思夏一個馬屁飄過，讓吳老瞬間眉頭舒展。
「先說皇權的問題。」華思夏開始放大招，吳老也打起了精神。「皇權可以有，但需要限制。」華思夏開口就是大招，但吳老卻不以為意。華思夏看著吳老的表情，知道士大夫從來不希望皇權無限大。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年以後的華夏，學者、教授、官員等都對曾經的宋王朝推崇備至的緣由。於是華思夏接著說：
「丞相和太尉權力太大，太集中，這個弊端，學院應該是看到的，不然不會一直由學院管理，解決這個問題，我建議採用新的官僚體系，首先把軍隊體系獨立，軍隊由皇權直接接管，建立皇家軍事學院，類似於現在的學院，皇帝任校長，軍隊的所有運作由軍事學院做出，軍隊不在是某個人的軍隊，而是效忠於皇帝，將領定期輪換，當然這是個長期的過程，這裡面涉及到了軍隊的一整套的改革。而文官體系，採用分權和監督，分權就是把所有涉及的領域細化，成立各個衙門，對外交涉、內部安全、農事、交通、信息匯集和傳遞、錢事、城鎮建設等幾個大塊，然後細分。這些吳老比我專業我就不獻醜了。最後，我說兩個關鍵。我翻閱了大量前朝和炎武帝國的律法，都僅針對了一些作奸犯科的人事，我覺得治理國家的關鍵就是律法，不僅針對曾經的作奸犯科，更應該涉及方方面面，比如：用法來約束皇權，約束官僚階層，這樣才能長久。司法體系應該拆分，緝盜、訴訟、審判三事分立等等，最後一個關鍵，就是皇帝，炎武帝國疆域遼闊，人口眾多，一個身在深宮的人是無法治理好一個國家的，那皇帝必須要有治理一州的經驗，而治理一州必須要有治理一城的經驗，這跟文官晉升的路線相似，否則，皇權要麼旁落要麼覆滅，進入周而復始的循環。」
吳老一臉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雖然華思夏僅僅是泛泛的說了他的想法，但吳老已經被裡面的一些想法震驚，限制皇權不難，難的是怎麼限制，限制的後果有沒有人能承擔，分權不難，難的是怎麼分，僅僅是幾個關鍵的提示，就讓吳老茅塞頓開，尤其是司法的三者分配，簡直是妙不可言，還有對皇帝接班人的培養，從來沒有人想到可以遵循文官的升遷體系來進行，簡直是神來之筆，讓周鴻諾管理新區，這是大有深意的舉措啊。看成果，確實可行啊。
「吳老，論經驗你們天上，我地下，所以，能不能行，怎麼操作，我就幫不上什麼忙了。」華思夏看著吳老精彩的表情，趕緊先打個預防針。
「好，軍隊這塊我會跟院長，小老虎去談，的確很有見解，但不懂的會來請教你，你小子可別藏著掖著，文官的我看你是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不願意和盤而出，這是考驗我們這幫老傢伙呢，我也不矯情，論官場的熟悉程度，怎麼也比你這個小娃子水平高些，你都提示到這份了，我們要搞不出個所以然，真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你小子這水平肯定是一部的部首，怎麼樣，有沒有想法？」
「沒有，您老不用揶揄我，我有更重要的事。」華思夏義正言辭的的拒絕。開什麼玩笑，官場那是什麼地方，進了那個染缸，可都是大陰人，作為有思想的年輕人，怎麼能去那裡了，再說，作為高級文明的文明人，誰說只有在官場才能讓這個帝國更好，方法多了去了，自己有好多條路徑，讓華夏文明再次燃起，當官只是最累的一種。
「更重要的事？和燕茹雪花前月下，白首到老。」吳老露出一些怪怪的笑意。
「吳老果然高明！」華思夏一記彩虹屁。
「哈哈哈……老夫提前祝你馬到成功。」吳老滿意的起身準備離開。
「馬到成功是什麼祝福，不應該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嗎？」華思夏嘟囔著說道。
剛跨過門檻的吳老，差點沒被磕到，這年輕人，都這麼直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