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煊州學院
收回思緒，華思夏對著銅鏡看著眼前的自己，身著一套嶄新的學院藍衫，一條束帶打結整齊的貼在腰間，八歲的身高有一米三、四，雖然衣服霍嬸已經改過，穿在身上卻還是感覺顯大一些。自己的面容沒有什麼變化，繼承的母親的英氣，稜角分明，再加上跟父親一樣的劍眉，稚嫩中帶著俊朗。已經留起的頭髮還無法成髻，自然的垂落，梳洗的整整齊齊，配上白皙紅潤的皮膚，一個俊後生就這麼融入到了這裡，沒有給這個世界帶來一絲波瀾，就像蒲公英的種子，在大地的面前，渺小、無關緊要，自由的在一個角落，找到自己的歸宿，重新開啟新生。
踏著清晨斑駁的陽光，靜靜的站在門口，等待老師的召喚。
「思夏，進來吧！」院長的聲音，短促、威嚴。
華思夏邁步走進學堂，這是第一次走進這裡，院長坐在正中間的方椅上，前面擺了一個桌案，一個香爐冒出縷縷青煙，使整個堂內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桌上面放了一張絹，上面有自己的名字，上面還介紹了自己的一些情況，年齡、父母、祖父，祖籍一欄寫著不詳，推測為煙州人氏，尚有親人在世。旁邊有一塊刻著煊州學院的小玉牌。桌案兩邊的方椅上，坐著吳老和虎老師。甘老並沒有坐著，帶著華思夏來到案前的蒲團，今天的甘老沒有往日的隨便，也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顯得非常正式。他指了指蒲團，「跪下吧，開始正式的拜師。你莫師哥之前已經跟你講過學院的規矩，也問過你的意願，在這裡，再問你一遍，可曾想好進入我煊州學院學習？」甘老和藹的詢問著華思夏，並輕輕的撫摸了華思夏的頭。甘老的眼神中有一絲期盼，這是他救來孩子，從開始的一無所知，到進步神速的啟蒙，這真的是一塊璞玉，他好久沒有見到這麼有靈氣的孩子。
「我願意！」華思夏沒有猶豫，給甘老一輯，轉身跪在蒲團上面。
甘老也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華思夏恭恭敬敬給四位老師磕頭，三拜之後，院長示意他站起來。
「思夏，在絹上摁下自己的指印，就完成入院的儀式了，以後你就是煊州學院的一員了。」甘院長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帶著微笑的說道。
用旁邊的玉針，戳破自己的食指，鄭重的摁在自己的名字上。一旁的甘老將方絹折好，鄭重的放在了旁邊的一個帶鎖的木箱裡。
「是不是覺得入學很簡陋？」甘老收拾完箱子，帶著揶揄的問道。
華思夏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實話自己也沒見過不簡陋的入院儀式是怎麼樣的，無處安放的下手，出賣了自己的尷尬。
虎老師站起來，對著甘老揮揮手道：「老甘，這可是習武的好苗子，未來的靈武師，這個我就先開始帶著打基礎了。」虎老師一看就是急性子。
吳老也來湊熱鬧：「小老虎，這孩子還連門兒都沒入，你就斷言他將成為靈武師，你就這麼確定，就他這潛力，打打殺殺的浪費了，文靈才是他應該走的路。」吳老很不客氣的和虎老」。
甘院長怕他們進入停不下來模式，趕緊打斷二人。「未來什麼樣的選擇，等他十六歲的時候自己選擇，但現在，咱們應該把咱們的入院儀式進行完成啊，小甘啊，你給思夏講講學院的歷史，咱們的院訓，以及成為正式的學生後要遵守的規矩。」
聽到院長的話，本來還躍躍欲試的吳老和虎老師，都表現的興致懨懨，一臉悲愴和無奈的坐回了原位。甘老也有點黯然，嘆了口氣，緩緩的開口：
「煊州學院，創立於炎武大帝時代，炎武大帝在統一了現在的大陸後，改名炎武，分封天下三十州，在帝國東南西北和中央，分別建立了五所學院，來為帝國吸納和輸入人才。而北邊，煊州學院，就此成立。煊州首府煊城東郭，當時的州牧，劃地三百畝建立煊州學院，邀請當時的名儒溫子冉為院長，廣邀自己的好友、學生來任教，開啟了學院的輝煌，炎武帝國時代，歷任十位院長，最輝煌時，弟子數千，出過兩任宰輔，十幾位州牧、將軍。但隨著千年王朝的腐朽，戰亂逐漸四起，許多州牧不在聽令中央的號令，紛紛自立，經過百年的紛爭，形成了現在十國亂戰的格局，而當時煊州學院作為帝國的代表，救帝國於亂世，終究在帝國崩塌後，引來了煊州州牧的清洗，整個煊州學院被查封，大量忠於帝國的師生被殺，剩餘的學員被遣散，整個學院血流成河，當時的副院長就是吳老的爺爺，靠著幾個靈武師帶著幾個老師的後人逃出了學院。」
「那是你爺爺用命換來了」，吳老突然插嘴道。
「也可以這麼說，但我爺爺是院長，州牧不會讓他活著離開的，但你爺爺背負的卻更多更多。」甘老沒有辯解，但緊鎖的眉頭讓這位和藹的老人也變得激動。「吳老帶著學院僅剩的幾位老師，逃亡到了樹菇村，在這裡，他們隱姓埋名，躲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光，吳老不願學院就此斷絕，便和村長約定，在後邊山坡開墾一片林地作為學院的場地，而學院免費教村裡的孩子，習文習武。經過五年的開荒，終於有了現在的學院，而吳院長不願當新學院的院長，將院長之位傳給了我的父親，而院長、吳院長由於那次逃亡落下的舊傷，再加上常年的操勞，在門口寫下校訓便與世長辭。」說著便向西邊的方向拜了拜。
「爺爺是解脫咯」。吳老也朝著西邊拜了拜。
華思夏也有樣學樣的拜了拜。
「我父親接手學院後，教村裡的孩子，在山腳下的寒山城收養了一些孤兒，慢慢的讓學院有個樣子，並在城裡開了一些產業，幫村里賣點特產，給城府衙門寫寫文書，維持書院的運轉。隨著時間的流逝，煊州獨立，成為石國，下轄兩州，定都煊城。由於北方物產匱乏，慢慢石國也趨於和平，這裡遠離都成，地處邊境，慢慢的學院也就安頓下來，在寒山城也慢慢落穩了腳跟。但終究是帝國的學院，無法大張旗鼓的招生，環境和條件也限制了學院的人數，最主要的是沒有老師願意來這裡教學，所以學院始終在艱難的運營著。這就是學院目前的處境。」
華思夏雖然心中有很多的疑問，有十萬個為什麼，可還是耐著心繼續的聽著。
「學院沒什麼規矩，開設了政科、農桑科、藥科、史科、樂科、棋科、書畫科、武科、物科、雜科十科，當然，這是我們教設的，旁邊是藏書閣，大部分是我爺爺和吳老的爺爺拼命運出來的，捨棄的先祖的靈位、金銀玉珠換回來的，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看，拿你的玉牌去找三師姐拿鑰匙。咱們學院自創始之初，就文武兼備，百家不拒，即肩負著安邦的職責又為帝國教化萬民。等到你十六歲的時候，可以選擇一到兩科精修，你莫師哥就是精修藥科一學，每年開春，他都要去寒山城坐診，名聲都超過我這個老頭子咯。」隨著莫老的講解，學堂的氣氛不再那麼壓抑，還帶著點淡淡的喜悅。
「至於入院的規矩，你來了有一段時間了，也清楚，按時上課，無故曠課需要老師或者院長批准；藏書閣書只能抄錄或拓印，不能帶出；後山出十里為禁地，會遇到山中猛獸；下山需要提前打招呼，老師批准；學院下發的任務，按照積分，必須每年完成二十個積分，這是學院運轉的保障，多餘的積分可兌換銀幣。其他有疑問，就去問你莫師哥。」說完，甘老遞給華思夏一張課表，便坐下喝起了茶，眼中還透著一絲狡黠。
華思夏期待的接過課表，便仔細看著，越看眉頭越緊。
六月：
上旬一：早，武科；晚，武科。
上旬二：早，武科；晚，武科。
……
上旬十：早，武科；晚，武科。
中旬一：早，武科；晚，書畫科。
中旬二：早，武科；晚，書畫科。
……
中旬十：早，武科；晚，書畫科。
下旬一：早，武科；晚，藥科。
下旬二：早，武科；晚，藥科。
……
下旬十：早，武科；晚，藥科。
虎老師早就裂開了嘴，「小子，腦子好用不行，得有個好身體，這個月要好好給你打基礎，讓你早日成為武靈。」邊說還邊拍了拍華思夏的肩膀。
華思夏忍著肩膀的劇震和疼痛，咬牙好奇的問到：「什麼是武靈？」這個詞他已經聽了好多次了，每次都能感到他的特殊，卻不知道武靈到底代表的是什麼。
虎老師面露揶揄的笑容，「想知道什麼是武靈？等你是武靈的時候再告訴你，現在你是我的，老師帶你見見世面。」說完便抓著華思夏的手大笑著往外走。
看到其他人都面露苦笑，華思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將要發生，看著要去的方向是後山，這種感覺更強烈了，遠遠的聽到華老的聲音：「下手輕點啊！」帶著忐忑和沉默，他們走進了高大的樹林，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這孩子能感受到靈氣嗎？」甘院長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著甘老。
「不好說，但你們誰見過一個不到八歲的孩子，顱骨凹陷，除了有一點失憶，恢復後竟然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大面積的外傷連個疤痕都沒有？智力超群，沉穩的不像個八歲的孩子，剛才幾次想開口詢問，最後都沒問，這要感受不到靈氣我打死都不相信。」甘老堅定的答道。
「散了吧，小虎中午會給我們答案的。」甘院長揮揮手，率先走進了一間學堂。甘老和吳老對視一下，緩慢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