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宮冰原
官道的盡頭也是樹林盡頭，一個半人高的石碑，寫著蒼勁的兩個大字「炎武」，在夕陽的照耀下，訴說著炎武昔日的輝煌。從這裡開始人工的痕跡變得越來越淡，大自然的力量主宰著這裡的一切。這裡是森林和草原的分界線，也是帝國最北的疆界。草原的盡頭，就是終年不化的雪山，層巒疊嶂的山頭，看不到盡頭。站在草原上，俯瞰身後鬱鬱蔥蔥的樹林，整個心胸都有豪氣在孕育，感覺是站在了山頂，攀上了人生的頂峰。抬頭看著遠方那高聳入雲的雪峰，又感覺新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也許生命就是在到達一個頂峰後，感悟，思考，決絕的走向更高峰的過程，那裡也許是新的起點，也許是生命的終點。
「過了這十幾里的草地，路就難走了，今晚我們在雪山下修整。」甘老看了看日頭，開口道。
站在小山頂的四人和猴子，欣賞完餘暉下的帝國，繼續前行。
「以前沒仔細觀察這迅猴，今天才發現它的與眾不同。」甘老邊走邊說出了心中的所想。
「姑爺爺，您才發現，我們好早就發現了，孫悟空還能聽懂我們的話呢。」燕茹雪一聽，插話道。「您看著，孫悟空，下去跳幾下。」
躺在華思夏懷裡的孫悟空，露出一副很人性化的生無可戀的表情，單手扶額，朝燕茹雪看看，然後搖了搖頭。
華思夏也對著燕茹雪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燕茹雪倒是見怪不怪，但這次在母親和姑爺爺面前被拒絕，小姑娘臉蛋還是有點微紅。「臭孫悟空，再不給你找好吃的了。」
孫悟空雖然繼承了華思夏能吃愛吃的天賦，可輕易被小姑娘拿捏，不是他的本色。孫悟空直勾勾的看著小姑娘，雙手抱胸，就這麼靜靜的看著。
「好了，好了，不勉強你了。」燕茹雪無奈的投降，還順便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把炒熟的松子。
孫悟空看了看松子，嗖一下就竄到了燕茹雪的肩膀上，開始剝著殼，吃起了松子。
眾人看著孫悟空人性化的表現，呵呵的笑著。甘老和星楚楚對視一下，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議和神奇。
穿花褲衩的猴子可能有，但誰見過吃飯要吃熟食，方便要遠離人群，不鬧騰，懂人話，這分明是個人嘛，可他的樣子又的的確確是個猴，而且是甘老親自給解過毒，下過結論，無藥可醫的猴子，但就這麼神奇，八歲的孩子老成的像個少年，而他養的幼猴居然像個人，這實在讓甘老覺得不可思議，這可能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帝國的猴子吧。
夜晚的星空很亮，雖然沒有極光的俊美，卻有著浩瀚星空的璀璨，一個避風的石洞裡，洞壁上人影灼灼，任由那外面呼呼的寒風，嚎叫著。
「姑爺爺，我們幾天才能到寒宮冰原，見到小姑奶奶。」燕茹雪趴在星楚楚的腿上，手裡拿個小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劃著名。
「從這裡出發，不遇到大暴雪或者大風的情況下，我們大約需要七天左右的時間。」甘老將撿來的柴慢慢的放進火堆里。
「那寒宮冰原好玩嗎？」燕茹雪又問道。
「好玩，那裡有好多的小姑娘，可以滑冰，可以去溫泉，還能騎雪牛，還有許多好吃的魚，穿漂亮的毛茸茸的大衣。」
「哇，好棒呀。」燕茹雪紅撲撲的小臉上露出嚮往的神情。
「老師，那帝國為什麼沒有統一整個北方，因為寒斷山脈嗎？」華思夏也好奇的問道。
「山脈是一個原因，還有寒宮冰原自身的特殊性。」甘老用手摩挲著他的空間腰帶，看著洞口璀璨的夜空，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在炎武大帝之前，寒宮冰原就存在了。那裡有一個原始的部落，他們住在冰屋，靠獵魚為生，但這個部落出生的很多女孩，出現了許多神奇的地方，她們的體溫從剛出生就比正常人的低，很多人活不過二十歲。可她們天生是冰雪的精靈，不畏懼嚴寒，與空霜獸花有非常高的鍥合度。所以被部落的人稱之為霜之血脈。」甘老指了指自己的腰帶，「這裡面就是一隻空霜獸花，這種小獸會在冰層中穿梭，靠吃一種特殊的能量石為生，當成年時，他就不再進食，會尋找一朵霜花來寄生，通過霜花來維持生命，霜花是極北非常珍貴的一種植物，是這個世界上不多的可以吸收靈氣來存活的植物，當它被這種小獸寄生後，小獸的能量通過霜花的靈氣變成了一種帶有空間屬性的物品，這個部落把它叫做空霜獸花，空霜獸花在感受到人類的靈氣時，會打開一個空間，根據空霜獸花的大小和能量的多少，大的有十幾個立方，小的有兩三個立方，而修靈師根據自己的喜好把它做成各種各樣的飾品，隨身攜帶。這種空霜獸花形成後，只有霜之血脈的女性才可以採摘，並且不能離開她們的身體，否則就會能量消散，迅速枯萎。姑娘們帶著空霜獸花來到冰原的孕花泉，將空霜獸花放在泉水裡面幾天，等到花與獸完全結合在一起，不分彼此，才能變成一個空間物品，而在這過程中，泉水會對寒冰血脈造成巨大的傷害，輕則雙臂麻木，重則殞命。而當時大陸見到空霜獸花的神奇之處後，這個部落就遭到了大陸的覬覦，後果可想而知，霜之血脈本就不多，而許多國家通過武力強行將幾歲的孩子，拉去製作空霜獸花，使得這個部落迅速滅亡，消失在了歷史當中。」甘老侍弄著火堆，帶著遙遠的回憶繼續說道。
「直到炎武大帝出現，一統大陸，在聽說了這個部落的悲劇後，大為震怒，派帝國的軍隊和工匠遠赴冰原，修建了寒宮，並找到了隱居在山脈里的部落後人。教他們《修靈經》，並集合帝國最優秀的杏林過手，解決寒宮血脈的問題，並承諾帝國不再強取空霜獸花，一切按照寒宮自己的意願來處理，但若寒宮出售的空霜獸花，帝國會以高價收取。雖然大帝未能解決霜之血脈的問題，但一系列的政策保障了寒宮冰原的安全，並在後續幾任大帝的努力下，成功將霜之血脈的壽命增加到了四十歲。為了回報帝國的付出，寒宮的霜之血脈會在自己生命快走到盡頭時，選擇挖取空霜獸花來回報寒宮和帝國。而隨著帝國影響勢微，有些國家又開始蠢蠢欲動，企圖染指空霜獸花的產業，但寒宮隨著千年的經營，再加上寒斷山脈的天然屏障，讓想打她主意的人鎩羽而歸，尤其是當時兵峰正盛的莫國，企圖從海上繞過山脈去攻打冰原，結果十萬水師在還未登陸冰原就損失過半，登錄後的莫國部隊，面對寒宮的陷阱、海獸、雪牛部隊的打擊，全軍覆沒，這一戰徹底震懾了覬覦空霜獸花的國家，也讓強大的寒宮變得更加神秘。」
華思夏聽著出神，沒想到空霜獸花背後有這麼多故事。華思夏看著同樣聽的出神的燕茹雪，她身負霜之血脈，命運的枷鎖已經將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束縛，不知道她的命運會怎樣，但僅有的四十年壽命是她跳不出的輪迴，想到這裡，他第一次覺得命運的不公，這樣的命運不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他為燕茹雪探過脈，按照地球的理論，這是基因的問題，想要改變，在地球所在的那個年代，也是不小的難題，何況這裡。但華思夏不願意就這麼讓她孤老在寒宮，她的人生應該像天上的繁星那樣璀璨和耀眼。
燕茹雪仿佛知道自己的命運，眼神有嚮往，有不解，也有接受自己命運的無奈。
而星楚楚緊緊的抱著燕茹雪，眼光中淡淡的淚水，忍著不讓它滑下。
而猴子仿佛入定，眯著眼，思考著什麼。
……
他們穿著冬衣，帶著厚實的帽子，過膝的毛靴，在零下二十幾度的雪山里前行。修靈者穿越雪山比起普通人真的是優勢明顯，這樣的裝束普通人很難在山裡連續堅持幾天，再加上這裡靈氣充足，使修靈者可以得到大幅的補充。這裡最害怕的是迷路，雪崩，冰隙和大風，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他們是渺小的，好在甘老對路途非常熟悉，一路走來都很順利。
他們翻過一座小山後，視野變得開闊起來，站在山頂，遠方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都裸露風化的岩石，有成片苔蘚連城的荒原，景色不再單調。
這裡人為的痕跡慢慢多了起來，有方向縱橫的羊腸小道。一行人沿路下山向著平原走去，聽甘老講，前面不遠有個峽谷，就是進入寒宮的入口。
時間可能在剛剛下午，而太陽的餘暉就已經灑落在了大地上，他們剛進峽谷不遠，就看到一個人工建造的寨子，截斷了峽谷的道路。
寨門緊閉，感覺一個人都沒有，安安靜靜的，甘老走到寨門下，重重的敲了三下門口的銅鑼，過了一會，寨子上露出兩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影，甘老做了一個單手扶肩輕輕低頭的姿勢，對方便放下來一個小框，甘老解下一個像水晶的小名牌，放了進去。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突然一個爽朗的笑聲傳到了眾人耳中。
「哈哈，甘老好，我估摸著這兩天您就該來了。」大門打開，一個穿著的厚厚的棉襖的矮壯漢子，頭戴氈帽，臉上黝黑向眾人快步走來。
「蒙寨主，又是一年咯，怎麼樣，你的象獸該成年了吧。」甘老笑著帶眾人走過去。
「當然，它一個人就能解決整個南寨的魚，對我們幫助大大了。」蒙寨主熱情和甘老寒暄。當聽到星楚楚和燕茹雪的情況後，蒙寨主一下變得恭敬和熱心。
「今晚住這，吃一頓全魚宴，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安魂山。」蒙寨主熱情的招呼著。
寨子不大，可能有十幾戶人家，簡易的獸皮搭建的帳篷，到處都掛的是魚，遠處還能看到各種工具，有冰橇，有長矛，還有豢養的雪白色的牛，帶著獠牙的象獸，看起來更像是一家人，共同狩獵，共同吃喝。吃著美味的魚宴，感受這裡人的熱情和好客，華思夏覺得這裡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這裡雖然物資匱乏，但進來上菜的大嬸，阿姨都洋溢著幸福，沒有絲毫的防備，小孩子也時不時的來「搗亂」，非常有意思。
躺在暖融融的獸皮上，華思夏很快就沉沉的睡去。而遠在寒山城的甘桓楓卻看著深沉黑夜，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