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在重陽殿前演武鬥劍，爭得第一。
又在與丘處機論劍比試之時，以壓倒性的優勢，證明的了他的劍法理念，的確是超人一籌。
這一切，都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其影響是深遠的。
因為，大家都看明白了。
楊林展現出來的內力修為，其實並不算特別高，至少，比起丘處機用出的內力，還是稍弱一些的。
劍法呢，表現在絕對劍速方面，也沒有比丘處機要快，唯一勝過的，就是劍法的變化，這是技巧的勝利。
而技巧這東西，其實是軟實力，是所有人都可以學的。
榜樣在前，由不得別人不心動。
當全真七子等師門長輩，宣布第一歸屬，陸續離開之後。
楊林所在之地，就變得格外熱鬧起來。
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的。
全都是請教，這劍法怎麼去改，更合適。
楊林看看不是路，連忙雙手下壓，止住眾人請教，笑道：「你們只看到改劍路，融合劍招，卻沒有看到最本質的東西。
俗話說得好，學我者生，似我者死。學著我一樣的融合劍招，或許能在短時間內見效，但卻對長遠的修練不利。」
「陸師兄，這話怎麼說？」
「你們想啊，有些人是不是在修練內功之時，感覺得心應手；而修練劍法的時候，就感覺處處煎熬。
還有些人，練劍的時候，用著桃花流水這一招的時候，就會很舒服；而用出悠霜滿地的時候，就感覺格外難受對不對？」
「對，我就是這感覺。」
「我想說的是，什麼修練方法，更合適，還是要看自己的。
別人教的，本來是別人的東西，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這麼一說我明白了，的確是如此。
難怪平時修練不得法，我總是在一些不擅長的地方花費了太多時間和精力，拖了後腿。」
「先前，我還想著自己真的沒有練劍天賦，以後正不知怎麼辦。
師兄這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啊……我專愛靜修，內力修為速度較快，喜靜不喜動。這樣的話，就專練內功就好。練劍，只是尋著數招最合手的來練。」
「這話就說得差了，這位師弟，如果你專練內功，到時出山行走，豈不是打不過修為比你低上幾個層次的對手，沒得就折了我們全真派的威風。」
「嘿，你倒是別說我，一天到晚琢磨著怎麼融合劍招，怎麼用出最快最離奇的劍式來，荒廢了內力修為。
日後說不定還擋不住在我隨手一劍，以為個個都是陸師兄啊你？」
好吧，這是劍氣之爭了。
楊林在旁看著，就見兩幫子人已經開始吵了起來。
就連忙擺了擺手，「所以說，要怎麼修練，怎麼去融合劍招，是窮極變化，還是專修內力，增強劍式威力，還得看你們自己的選擇。
只要找到適合的路數，誰都可能成為高手，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這話，楊林連忙擠了出去，身形閃了閃，看看沒人注意，就躲到僻靜處去了。
這股熱情，吃不消吃不消。
這時，他心裡牽掛著先天功的領悟資格。
畢竟，以前也沒有個俗家弟子得到最高傳承的先例在，就算是全真教這等自稱有教無類的門派，也不可能不去細細思量一番。
到底能不能傳下先天功給俗家弟子參悟。
能不能看懂學會不重要，而是這個先例要不要開。
楊林心裡其實挺沒底的。
……
「我不同意，重陽先師設下的這個規矩，其實是督促弟子們不可荒廢道學……
可是，那陸冠英連道都沒學過，只是練武，他也不屬於全真持戒弟子。
下山之後，也不見得會重歸山門。如果讓他學了先天功，那還是不是我們全真教的先天功？」
長生子劉處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淡淡說道。
他一向清靜自守，只慕道學，不爭名利。
對楊林的看法，也談不上好壞，只想堅持傳統。
王處一就不樂意了。
當初，他在陸家莊看中楊林，就是因為覺得以對方的體魄和精氣，很可能悟到先天功。
他敏銳的感覺到，師尊當年之所以修練先天功出了問題，應該就是體魄不夠強橫，精氣不夠足……
他們七個沒有修練成功，當然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所以，他一直都注重挖掘肉身的強大，搏得了鐵腳仙的名頭。
想想啊，連腳都是鐵鑄的一般，他的筋骨體魄，肯定不會弱到哪裡。
只不過，全真教傳承偏向練氣修心，並沒有上好的肉身鍛練法門，他在這方面的進展，一直不是很大。
這時，自然不願意自己的計劃落空：「這樣子，就跟凡俗之中的守戶之犬有何區別，說句不好聽的，咱們七人沒法承受先師遺澤，就像是守著萬貫家財，卻要出門要飯。
現在全真教比起先師還在之時，聲勢衰落，不知凡幾。
如果還敝帚自珍，不傳與門下弟子，這門名震天下的武學，恐怕就此失傳，重陽先師若是知道，顯然也不會滿意。
俗家弟子怎麼了，一天是全真教的人，一輩子都是全真教的人，並不會因為不持戒就心向別家，我們修道修心，當心胸開闊才好。」
郝大通搖了搖頭：「我不贊同。」
他只說了一句，也不解釋，眾人也不奇怪。
廣寧子郝大通自號「不語先生」，平日裡就不多話，為人偏向傳統古板，他不同意也是正常。
倒是丘處機，這時卻是奇異的表達了支持的傾向：「陸冠英其人名聲，我也是聽過的……
他外拒金兵，內安百姓，這些年很是為人稱道，稱一句少年英傑也不過份。
雖然，他今日落了貧道的面子，但是，江湖人面子不值錢，他強，則有理……能領悟先天功，就是他的本事，領悟不了，也怪不了誰，就給他個機會吧。」
王處一拱了拱手，笑道：「還是丘師兄豁達豪氣，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反對呢？」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啦？師哥這一點還是看得開的，敗了就是敗了，弟子不必不如師，這是好事。
別說你看不出來，今天他的那套學說，雖然離經叛道，但是，很有幾分歪理。
異日全真教是發揚光大，縱橫天下；還是埋下內亂根源，就此分崩離析？全因他今日一言一行……
這種人物，我倒是想看看，給他搭個梯子，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我覺得那孩子挺好的。」清淨散人孫不二，突然笑了起來，直接說道。
譚處端也跟著表態，「孫師妹也這麼認為嗎？我也覺得，他是性情中人，挺對胃口的。
就讓他參悟吧，若是能成，至少也不算斷了傳承。」
這下可好。
已經有四人表示了贊同，那還用多說什麼？
掌教馬真人坐在那裡，微微睜開眼睛，笑道：「就讓他去吧，成不成就看重陽祖師心意如何了。」
他的意見從來不重要，他也從來沒有什麼意見。
大家聚過之後，說了會閒話，馬真人又要重返後山，閉關清修。
沒有大事，不會現身。
大家也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