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楊嘯的事,讓閻澄和紀悄本就如履薄冰的關係又跌入了低谷,只要閻澄不主動開口,紀悄可以連續兩三天都不和他說話,閻澄也不知道自己在憋著一股什麼氣,也梗著脖子死撐,憋得自己的臉倒是一天比一天臭。
體育課時伍子旭把閻澄叫走了,聽他們的意思是要翹課出去玩,伍子旭朝紀悄那裡看了看,表示要不要喊上一起?
閻澄卻冷道,「不用。」
於是,他們堂而皇之的出了校園。
紀悄則看了看外面飄著的毛毛細雨,起身下了樓。
天氣不好,體育課給轉到了室內體育館上,而今天(2)班的體育老師正巧不在,所以(1)、(2)兩個班一起上,當眾人看到紀悄出現時還挺驚訝的,老師也驚訝,不過還是讓紀悄排到了隊尾。
紀悄只是想來鍛鍊一下,不過有部分人可不那麼認為。
一邊的小聲討論響起,「他來幹嘛?」
「不知道……大概是體育也想拿個優等吧。」
「還給不給人活路啦。」
「……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吧,就那病怏怏的模樣。」
老師讓做一套室內的健身操,需要兩到三人為一組,閻澄那伙人不在,紀悄直接就落了單。正當他想著要不要回去時,一個身影飄了過來。
「紀悄,我和你一起。」荊瑤笑道。
兩人一邊照著老師教的做,一邊聊起了天,應該說是荊瑤單方面和紀悄聊起了天,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這次的物理競賽。
「我記得原來應該只有四個名額的,但今年多了一個,大概因為去年有人拿了個亞軍吧。」
紀悄微頓。
荊瑤道,「好像是叫姜睿的,現在已經高三了。」
「哦。」
「我聽伍二呆說,這個姜睿好像和姜甄有親戚關係,真是沒看出來,兩人一點也不像。」
紀悄沒答話。
荊瑤看他模樣,覺得紀悄好像不高興,便道,「哎,你別真和洪皓生氣哈,那小子說話就跟放屁一樣隨便。其實,他們只是討厭楊嘯,和你沒有關係,要我說這氣積著多難受,索性再把人打一頓,然後永不提起,何必老是這麼唧唧歪歪,累不累啊。」
紀悄想了想,問道,「為什麼?」
荊瑤壓著腿,「你說楊嘯和閻澄他們的事?說來話長。」
「其實楊嘯在一年級的時候也是籃球隊的,他人沒閻澄高,打的是後衛,就是洪皓和伍子旭現在的位置,能力還挺強的,那時伍子旭沒有楊嘯厲害,有他和閻澄,附中打到了聯賽四強。」荊瑤想起楊嘯當時在校隊時的風光,難得唏噓。
「不過他這個人氣量不大,平時看著不聲不響的,很多事都看在眼裡。閻澄嘛,你也知道,附中的重點關注對象,楊嘯雖說沒法和他比,但因為背景也不差,做什麼事都爭強好勝,所以難免把目標定得太高,心裡那滋味旁人估計不明白。反正具體我也不知道還有別的什麼事兒,總之挺多的,聽洪皓以前說過,楊嘯在和他們鬧翻前已經積怨已久了,最後爆發還是因為半決賽打球的時候。」
「說句老實話,我們校隊那教練有點極品,楊嘯絕對算是球隊得勝的功臣,一路都是他費大力氣打下來的,但是教練從八強開始就沒讓他上了,他也知道沒了楊嘯場面會落後一點,但還是把機會都給伍子旭和洪皓來拼,為的什麼大家就心照不宣了,後來到了半決賽那一天,卻忽然找不到伍子旭人了,教練情急之下才重新讓楊嘯上的,只是最後還是輸了。」
「你知道伍二呆去哪兒了麼?」
紀悄搖搖頭。
荊瑤想想還覺得有點好笑,「被人鎖在器材室里了。」
「楊嘯鎖的?」
「不是,是高三的一個學長,現在已經畢業了,他打小前鋒,是閻澄的替補。後來這事兒鬧得挺大,學校盤問下來,那人就供出楊嘯了,說是楊嘯攛掇的,但是楊嘯從來沒認過,他說那學長冤枉他了。」
「所以,想也知道,閻澄他們會有多氣。隔天楊嘯就因為手傷住院了,好像是被匕首直接這樣――」荊瑤做了個用力往下插的動作,「挺嚴重的,然後他就退出籃球隊了,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打球了。」
紀悄皺眉,「真是閻澄?」
「嘖,楊嘯是百分百這麼認定的,你覺得呢?」
紀悄抿嘴不語。
荊瑤道,「閻王這個人我知道,別看他平時和和氣氣的,對誰都沒架子,其實脾氣並不好,一般不跟人生氣是因為他從不把那人當回事,但真火起來絕對能要你好看得厲害,不過閻王就算生氣也不會採用這種……可以說下作的手段吧,楊嘯還不至於惹得他這麼不給活路。」
「那是誰?」
「他在a市的一個哥們兒,都怪伍二呆嘴快,在人家面前一通抱怨,你知道a市的太子黨有多猖狂麼,完全無法無天,當晚上就一個電話找人來把楊嘯收拾了,那手段……我反正是看不下去的。」
「閻澄也沒否認,總不見得說『那不是我,是我兄弟』這樣的話,太掉價了,其實無論他否不否認,楊嘯也都會把這筆帳算他頭上。」荊瑤覺得閻澄心裡多少還是帶著愧疚,要不然也不會任楊嘯偶爾使個絆子,捅個小刀什麼的,好比與閻澄扯上點關係的女生,例如自己和梅妍妍,楊嘯都要去追一把;閻澄參加的項目,楊嘯也要擠一腳,就是為了讓他不痛快,噁心噁心對方,雖說他摻和的還算自然,但是依然幼稚的讓人無語。不過除此以外,楊嘯也的確沒什麼可做的了。
而閻澄對這些行為一概都當沒看見,不予理會,要不然楊嘯哪裡還會有這樣的逍遙日子,早被踢到北大荒墾地了。其他學生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過節,就是洪皓伍子旭氣不過,常常會當面給楊嘯點難看而已。
聽荊瑤解釋完,紀悄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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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節自習的時候,紀悄一個人去了物理實驗室,實驗室倒是沒人在上課,但被一年級的好幾位霸占著做課外習題,紀悄只能拿了本書坐在外面的教室等,一回頭就看見楊嘯走了進來。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楊嘯四處看了圈,「閻澄呢?」
紀悄淡淡道,「不知道。」上午就死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楊嘯意外於他提起閻澄時用的是這麼事不關己的口氣,明明平時看著關係很鐵的樣子。楊嘯笑容加深,在紀悄身邊坐了下來。
「休息了幾天,人都懶了,做不下題就想來實際操作下。」
紀悄的視線移到他的額頭上的破皮處。
楊嘯自己摸摸,哈哈一笑,「都怪我運氣不好,那天從圖書館回去後大概太晚了,所以被人搶了,腦袋也挨了個悶棍,好在我沒帶多少錢。不過我對老師是說發燒感冒,要不然多丟臉啊。」
「是挺丟臉……」紀悄點頭。
楊嘯笑容一滯,又勾了勾唇,「我去看看那些學弟們,每次都廢寢忘食的不注意時間,不催不行啊。」
說著他進去了,也不知道怎麼和那些人溝通的,沒一會兒楊嘯就出來對紀悄招手。
「可以了。」
……
一連兩天,紀悄的閒暇時間都是泡在實驗室的,和閻澄的圖書館約定也自然取消了,楊嘯倒不是一直都在,但是對閻澄來說,已經足夠憋屈了。
這一日,楊嘯沒來,沒有溝通人員在場的結果就是紀悄一直等到放學時間,那些一年級的才堪堪退場,而他再進去忙完後已經快八點了,紀悄整理完東西,查看了一遍室內,鎖了門出來,轉頭就看見一個身形瘦高的人站在黑漆漆的走廊角落。
紀悄停了腳步,任對方慢慢走到自己面前。
「能談談麼?」閻澄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風,此刻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啞。
紀悄道,「談什麼?」
閻澄,「談你和我之後……該怎麼辦。」
黑暗裡,紀悄輕輕地抬了抬嘴角,但是閻澄卻沒看到。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閻澄閉了閉眼,似是在平復情緒,片刻才睜開道,「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我們不能好好在一起麼?」
「什麼是『好好的』?」紀悄不懂地問,「百依百順,全心全意?
最後一句最戳心,「你覺得可能麼?」
閻澄苦笑,「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對,但在這點上我真的沒法改正了,我只能保證我會對你好的,紀悄,」閻澄上前拉住紀悄的手,試著把他往懷裡按,「我會對你很好的,也不會要求你改變什麼,你只要別老想著和我分開就行了,我就這點要求。」
紀悄溫順的被閻澄抱住,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口氣卻依然冷靜,「不是早晚都要分開麼?」
閻澄身形一震,片刻道,「那是之後的事。」
紀悄輕哼了一聲。
閻澄,「以後你和誰交朋友我都不會過問,但是你別避著我,也別排斥我的好意,我們就像之前一樣,一起上下課,一起複習一起學習好麼?」
紀悄聽著,抬起頭時是帶著笑的,這一笑讓閻澄看個正著,那裡頭含著的情緒也讓閻澄愣神。
紀悄說,「閻澄,你真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