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昶原是在那兒看伍子旭的熱鬧正高興,一回頭就見閻澄和身邊的男孩兒只互瞪著不說話,氣氛頗為微妙,鮑昶立馬放下酒杯靠了過來。
「怎麼著?不滿意這個?」
不等閻澄回答,鮑昶就一把攬住了小廈的腰,貼著他的耳朵問,「你多大了?」
「十七……」小廈依舊一臉淡漠,但身體明顯有放軟的趨勢。要是換個人問他們肯定都要說十八,已經成年了,但是來前都被關照過,這個包廂里的少爺們半點不能得罪,讓說什麼說什麼,讓做什麼做什麼,要伺候不好了,誰都只有吃不完兜著走的下場。
「在這兒多久了?」
「兩個月。」
鮑昶「嘖」了一聲,「讓給找些乾淨的,看來是當耳旁風了。」不過下一刻他又笑了起來,抬頭對閻澄道,「有點經驗的也好,上了床沒那麼木,不過你要嫌髒就換了。」
閻澄就算心裡不怎麼喜歡這狀況,但從進來開始都還算配合,不好馬上拍屁股走人,然而現在聽著鮑昶用這樣隨便的口氣來形容眼前的男孩,而男孩並未露出半點在乎的樣子,閻澄承認,他有點不太舒服。
不過他的沉默被鮑昶認為是生手的表現,於是對著小廈更肆無忌憚起來,一手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一手則拉開他的下擺順著褲腰摸了進去。
看著小廈漸漸潮紅的臉,鮑昶不屑地笑,「看看,對待這樣的就要直接來,多說無益,別被他們的外表騙了,不管是清純的還是冷艷的,壓倒了其實比誰還騷。」
小廈咬著唇,原本清冷明亮的眼眸一點點染上的情、欲的顏色,帶著水光直直地望向閻澄,鮑昶的手不知道在他褲子裡做了什麼怪,下一刻,小廈忽然發出一聲哼叫,非常輕,周圍的人也完全視若無睹,但是閻澄的心卻被這貓撓的嗓音震得一跳,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鮑昶一呆,不遠處的廖遠東也看了過來。閻澄把手裡的菸酒都放下,對他道,「不早了,我走了。」說完,直接三兩步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個變故讓才剛開始漸入佳境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廖遠東反應挺快的,掐了煙就跟了出去,而早就被弄得半死不活的伍子旭也忙趁勢丟了杯子隨在後頭,「我、我喝多了,今天就先這樣吧,走了啊。」
他們一走,鮑昶也不好再坐著,只能招呼經理讓趕快叫車送人。
主人都不在了,反倒留下了一屋子的陪客和路人甲乙,所有人面面相覷,半晌都針落可聞。
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平時跟著廖遠東和鮑昶玩的圈內子弟,聽說是給閻澄準備的場子,特意來捧場想攀個交情什麼的,見此情況忍不住悄悄地問曹晉,「閻少這是……不滿意?」
曹晉抽著手裡的牌,心裡其實也沒底,不過嘴上還是道,「閻少怎麼想的,你們又知道了?他難得回來一次,想和東少五少私下聚聚,也是情有可原。」
一邊有其他人也湊了上來,「閻少為什麼不常回來?」
這話才問就被曹晉巴了腦袋,「你嫌舌頭太長找我給你剪啊,在那亂呼嚕什麼。」不過罵歸罵,罵完他還是忍不住道,「閻少在u市上課,只有休假才能回來。」
這個事情其實在a市圈裡不少人都知道,無論大人還是孩子,可其實那些人真正想問的是,閻澄為什麼要去u市上課?別說a市也有和u大附中比肩的好學校,光是閻家那樣的,以後想上什麼大學沒有啊,幹嘛要背井離鄉跑去南方呢?
不過疑惑歸疑惑,還是沒人敢問。
……
閻澄出了這店兩步就被廖遠東追上了,廖遠東搭著他的肩一邊抽菸一邊道,「你說你怎麼想的,畢業了回不回來啊?」
隨後趕到的鮑昶也插嘴道,「這u市真不能再待人了,明明也是繁華大都市啊,怎麼才去了幾年,搞得跟進了深山老林一樣,一點刺激都受不住。」
閻澄都快被他們氣笑了,不過口頭也沒爭辯,只道,「畢業了再說。今天是太晚了,我爸還在家呢,不回去不好。」
伍子旭則暈陶陶的靠在一邊,「以後這種刺激還是少來點……我比你們有節操。」
「你這是讀書讀傻了。」鮑昶罵他。
「你再說,我告訴你哥你信不信!他要知道你現在這樣子,不抽死你。」伍子旭使出殺手鐧。
輪到鮑昶偃息旗鼓了。
……
閻澄在家住了四天,又和廖遠東他們約了兩次,好在不是那種烏煙瘴氣的場合了,只聚一聚吃個飯,平時則都待在家裡陪著他爺爺和外婆。而一直到回去的前一天,他才見到他媽。
如她外婆所說的,談鶯這次精神不錯,只是十月的天氣她坐在陽台上還蓋著一層薄薄的毯子,見了閻澄,淡淡點頭,「你來了。」
兩母子坐下說了會兒話,大部分都是閻澄在說,把他對爺爺報告的那些生活過程又對他母親重複了一遍,不過得到的只有一個,「嗯。」在得知閻澄的文科不如理科那麼優秀時,倒是多關照了一句,「多看書,文科偷不得懶。」
閻澄前後不過坐了半個小時,談鶯就到了午睡的時間了,閻澄離開時,談鶯道,「你明天走的時候,我要沒醒,就直接和陳媽說一聲吧。」陳媽是平時照顧談鶯的人,她這意思就是不用來特意告訴自己了。
閻澄點點頭,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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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假的這幾天,紀悄一直在房間裡看書或者畫畫,池姝萱說是休息,但她根本坐不住,見家裡沒什麼事,孩子也不願意親近她,於是自覺地又跑到公司里上班去了。只每天的晚餐倒是遵守約定親自打理。
上課前的最後一天,紀悄早早就起了床,他一開門就見池姝萱坐在客廳里,桌上放著溫熱的早餐。
「快來吃吧,我買了你最喜歡的糕團和豆漿。」
紀悄頓了頓,還是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了。
池姝萱殷勤的替他把豆漿盛好,又把點心都放到面前,見紀悄咬了一口,忙問,「味道怎麼樣?我特意去右街那裡買的,我剛吃過,覺得和小時候的味道差不多。」
紀悄慢慢嚼著,然後咽了下去,說了句,「一般。」
池姝萱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半晌才躊躇著道,「悄悄,阿姨送你過去吧……」
紀悄握著勺子的手一停,轉而放了下去,擦了擦嘴說,「我吃飽了。」然後起身拿起背包,再沒看池姝萱一眼,直接出了門。
他選擇的是步行,從家裡走到目的地一共用了一個小時,然而即便如此,到了那家咖啡廳後,紀悄還是在裡面坐了整整兩個小時才等到要等的人。
早晨的咖啡廳人流不多,但那個女人進來的時候還是吸引了大部分在場人士的目光,她化著精緻的妝容,穿著得體的服飾,踩著曼妙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紀悄的面前,然後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紀悄低著頭在看書,那女人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幽幽的喝了一口,十分鐘後,咖啡少了半杯,紀悄仍是在看書。二十分鐘、三十分鐘,女人給自己續了兩次咖啡,紀悄依舊那副模樣,她原本頗為良好的氣度開始一點點崩壞,完美的臉上也出現了裂縫。
直到四十分鐘後,女人再也忍不住的拍了桌子,小聲吼道,「你什麼意思?」
紀悄掀開手腕,看了看時間,一直到指針走滿一圈,他終於抬起了頭,脫下手上的表扔到她的面前。
「四十一分鐘,你晚到的時間。」
女人臉部表情略微扭曲,壓著火氣道,「我剛才有事……」
紀悄回,「關我什麼事?」
女人吸了口氣,「你不要太過分。」
紀悄當做沒聽見。
女人忍了忍,還是放軟了音調,「你弟……那個,我的孩子今天病了,我能不能早點回去?」
紀悄對於她那句「我的孩子」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翻過一頁書,「你說呢?」
女人有點急,「你平時這樣對待我就算了,但他見不到我會哭的!」
紀悄勾了勾嘴角,如果此刻有其他認識的人在場的話一定會非常驚訝於紀悄竟然笑了,而且他一笑,會讓整張臉都閃亮起來。
不過那笑容轉瞬即逝,他說的還是那句話,「關我……什麼事?」
女人放在桌上的手掌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如此反覆數次,她的雙肩才垮了下來。然後低著頭,沒再說話。
之後的兩個小時,兩人就以這種詭異的姿態對坐著,期間沒有交談也沒有視線交流,服務生上前詢問他們是否續杯也都被無視了,一直到時鐘敲響了十二下後,女人才動了動,接著一下子站了起來就想往外走。
紀悄卻在這時敲了敲桌子,說,「還有兩分鐘。」
女人邁出去的腳硬生生地收了回來,她瞪著紀悄的眼睛幾乎噴火,這麼一百二十秒卻比兩個小時還長,好不容易捱了過去,等到紀悄那句「你可以滾了」之後,女人忍無可忍地抄起桌上的小半杯咖啡就朝著紀悄的臉上潑了過去。
「小畜生!」
留下這句惡毒的話,她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開。
餐廳內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紀悄呆坐了一會兒才抽了張紙巾先把書上的咖啡漬都吸乾,再去擦臉,期間,粘膩的褐色液體順著他的脖頸不停往下流。
這時從一邊忽然遞來了一塊蕾絲的手絹。
一人輕道,「用這個吧,會好擦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