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番外.狂犬(三)

  當夜,廖遠東沒回房間。

  王郗瑭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滴答滴答走動的時鐘轉了好幾圈後,才閉上眼睡去。

  隔天兩人在樓下的餐廳里遇上了。

  廖遠東身邊還坐著幾個人,有男有女,一行人說得高興,其中一個穿著吊帶比基尼的大波妹還把手腕直接搭在他的肩膀上,兩人湊得極近。

  看見王郗瑭走過來,廖遠東抬了抬眼皮,並沒什麼反應。

  王郗瑭倒是對他笑了笑,然後繞過他們直接去拿吃食了,拿回來往隔壁桌一坐,獨自蒙頭享用了起來。

  大波妹的嗓子很嬌嗲,說得是中文,不過口音有點奇怪,她似乎想蹭廖遠東他們的車,讓帶著一起去l灣。

  廖遠東一直沒怎麼應聲,只勾唇不痛不癢地笑著,任對方的大胸一直在自己的手臂處若有似無地撩撥。

  半晌他終於轉過眼看向王郗瑭,朝著他抬了抬下巴,說,「問他。」

  王郗瑭嘴裡的美食還沒咽下去,果然就接到了那邊投來的奔放熱情的眼神,眼看著自己再不應聲,估計那女人能朝他直接撲過來,王郗瑭忙道,「行吧。」

  不過想了想又說,「l灣不是遊玩區域啊。」

  大波妹:「啊呀,玩的就死則養的滴飯啊,輪太朵又舌母好玩得。」

  王郗瑭聳聳肩,不說話了。

  那邊去了三個,這裡兩個,吉普車正好裝下,上車前王郗瑭慢了些,大波妹已經搶在前面坐上了副駕駛了,王郗瑭於是跑去後面和另外兩人擠了擠。

  一人好像是同學,年紀相仿,另一個大概是弟弟,約莫十四、五歲左右。

  開了片刻才到了目的地,雖說夏島對外到處都是風景如畫美不勝收,但是沒有經過人工干預改造的未公開地區的確有其另一面的唯美景致。

  幾人對眼前的畫面都有些感嘆,欣賞了好一會兒,大波妹一行打算玩浮潛。

  王郗瑭本來沒打算玩的,但他一人坐那兒沒什麼大意思,廖遠東一直被那大波妹纏著教學,好在他們車裡也有現成的裝備,而且這裡沒礁石沒大浪,又是風和日麗,如果不走遠應該是沒有危險的,所以王郗瑭脫了衣服也下了水。

  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對於外面的花花世界,王少活這麼大也見過不少了,他的水下技術也很不錯,就這麼玩玩真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一路徜徉在清澈的碧海藍天中,鬱卒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正看著在自己身邊穿梭的魚群時,忽的腰上被人摸了一把,王郗瑭匆忙回頭,就見某人從自己背後穿過嗖地遊走了。

  王郗瑭眯了眯眼,打算離這丫遠些,他知道廖遠東心裡不痛快著呢,自己可不要撞槍口上。

  游著游著就稍稍偏離了海岸線,不過王郗瑭很注意分寸,時刻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有什麼問題馬上就會折返,就是因為他這種謹慎,當看見腳下不遠處那篇微起漣漪的水域時才會頓覺不妙。

  這裡的深度已經到八,九米左右了,按理說新手是不適合作死的,不過看著那同學和那弟弟都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不該連這點警戒心都沒有,但顯然,眼前的事情的確出現了點意外。

  王郗瑭沒看到別人,只有大波妹的弟弟一個人在水下掙扎,他嘴裡的呼吸管已經浸滿了水,徹底閉了氣,海水有一部分還蔓延進了護目鏡里,不僅不能保命,反而成了拖累,而王郗瑭游近了才發現,那男生的腳似乎被什麼纏住了。

  王郗瑭憋了氣下沉到他面前,二話不說拽掉對方的眼鏡和呼吸管,然後示意他冷靜。

  但是男生似乎十分慌張,眼睛睜得很大,整個人都呈現瀕死前的駭然。

  王郗瑭只能轉而去拉他的腳,後來意識到原來是被釣魚線給繞住了。

  好在打得不是死結,而王郗瑭一給他鬆了,那男生秉著求生的本能一下子就往上竄走了。

  王郗瑭也想跟著走,然而倒霉卻是,這下輪到他自己被纏住了!?

  那線很細,但十分堅韌且散亂,順著水張開漂浮,像結成了一小片網一樣,最尷尬的是,綁住了他其中一隻手,王郗瑭只能用另一隻手來解,一開始他還能勉強鎮定,但魚線在他手肘處越收越緊,怎麼都弄不開了,而王郗瑭的呼吸已經開始急促,胸口也有點脹痛,哪怕他再不放棄地繼續努力,再怎麼安慰自己,但一個人的力量真是太微弱了,心裡的緊張和恐懼也開始漸漸膨脹。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飛速從遠處游來,身形矯健動作利落,他一停下就扯掉頭上的裝備,然後直直對上了王郗瑭的目光。

  王郗瑭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有著難得的慌亂和害怕,廖遠東在他這樣的視線下,心裡忍不住一軟,上前攬著他的腰噙住了對方的唇。

  隱隱的氧氣透過貼合的唇瓣被輸送過來,雖然只有一點點,但也可以緩解下王郗瑭無奈地困境了,王郗瑭很合作地任對方抱著,冰涼的水中他感受不到廖遠東的溫度,但是相觸的力量還是衝擊到了王郗瑭的心。

  他就算再不願意也必須承認,在看到廖遠東的時候,王郗瑭緊繃的心臟一下子鬆緩了。

  廖遠東也沒拖拉,達到目的後就爽快地放開了他,然後專心對付起那海中殺手來。

  在沒有利器的情況下,廖遠東的手也是肉做的,但是他卻下了死力氣,不管自己的手指被勒出多少血口,哪怕皮肉都翻捲起來了,廖遠東都仿佛毫無感覺一樣硬是用了蠻力,鬆開了一圈能容王郗瑭抽出手臂的區域,接著又馬上環住有點脫力的王郗瑭將他扯離了這一塊。

  在浮出水面的瞬間,兩人一起猛烈地咳嗽起來。

  其實廖遠東也要沒氣了,完全是憋著一股死勁才硬撐著,此刻臉漲得通紅,看向王郗瑭的目光也透著說不出的狠戾。

  「你媽x幹嘛救他!」

  廖遠東能說話的當口立刻破口大聲罵道,他本就不算和善的臉,此刻好像真怒上心頭了,凶相畢露看著特別嚇人。

  王郗瑭也知道這事的確是自己沒處理妥當,在不確認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冒險救人,反倒讓自己最後陷入了危難中,還差點連累到了廖遠東。

  王郗瑭不說話,只垂著眼。

  廖遠東看著他泛白的臉和唇,心裡更是煩躁,揪起人就淌回了岸邊。

  而那三人正站那兒心虛地看著他們呢,也沒採取什麼救援措施的意思。

  廖遠東二話不說直接上前給了那男生一腳,把對方踢得一個趔趄,一旁的同學想是不滿要發言,被廖遠東狠狠一瞪不敢動了。

  廖遠東看也沒看他們,拽著王郗瑭上了車,然後就把那三個衣冠不整的丟那兒了。

  回了房間,兩人都沒說話,廖遠東進了浴室洗澡,出來就見王郗瑭拿了藥箱坐在床邊。

  「我給你看看。」王郗瑭說。

  廖遠東頓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王郗瑭把他的手拿過來一看,的確傷痕累累,被水泡過的傷口都發了白,道道橫亘在手心和指腹上,有些都隱約見骨。

  「怎麼,心疼了?」廖遠東看他皺眉的模樣哼了聲。

  王郗瑭這時候沒心情和他調笑,「還是去醫院吧……」

  廖遠東直接抽回了手,「去個屁,」說著又笑了,把手湊到王郗瑭嘴邊,「你給我舔舔就好了。」

  王郗瑭的回答是直接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

  廖遠東猛吸口氣,臉都痛得有點歪,片刻才緩過來。

  然而不等他說話,王郗瑭又把他的手拉了回來,然後重新認真地開始上藥。

  廖遠東沒再和他胡搞,他看著王郗瑭半垂著頭仔細處理傷口的模樣,眉頭微微皺著,眼中像是含著些不忍似的,不過手下的動作小心且利落,沒一會兒就給弄好了。

  而廖遠東對上自己被包得像粽子一樣的手,有些後悔剛才幹嘛這麼早就洗澡,明明能讓對方幫忙的。

  晚上他沒再死出去,只癱床上看電視。

  除了昨天之外,兩人也同房過兩天了,之前雖有些小波折但到底還是沒出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王郗瑭就是覺得隱隱有些不對。

  他向廖遠東看去的時候,對方也沒怎麼樣,王郗瑭告訴自己不能多心。

  關了燈睡覺,兩人起先都躺得好好地,但是突然間,廖遠東就有了動作。

  王郗瑭似乎早料到他有這一招,急忙就拉開了防禦,兩人在被窩裡展開了一場攻防戰。

  可是廖遠東到底身高體壯,而且戰鬥力驚人,王郗瑭哪怕平時在學校也算個體育強手,但在他手下真是半點都吃不到好。

  廖遠東啃著他的脖子,呼吸粗喘,明顯興奮起來的某處正直直抵著王郗瑭的大腿。

  王郗瑭雙手被鉗制,歪著頭努力保持正常的音調說,「你這人說話是不是像放屁?」

  廖遠東用膝蓋頂開王郗瑭的腿,往關鍵的地方磨蹭,「……爺爺忍得的都成聖人了好麼。」

  「那行,你躺下,別忍了。」

  廖遠東一怔,抬頭看向王郗瑭,哪怕室內一片漆黑也能看得清他眼中陰鷙的凶光。

  王郗瑭卻還是咬著牙道,「我不甘願……」所以,只有你躺下。

  他有一瞬間真覺得自己要栽在這裡了,廖遠東能放棄才有鬼了,但是對方在他嘴巴上一通死咬之後,猛地起身下了床,然後直接摔上門出去了。

  王郗瑭在床上躺了半天喘勻了氣才慢慢起來,嘴巴脖子這裡全是一片**,這傢伙下手真不知道輕重。

  他在屋內走了兩個來回,然後打開陽台門,站了出去。

  就見不遠處的棕櫚樹下,一人咬著煙,默默地吹著海風看著大海,一根接一根的抽著。

  廖遠東那一天晚上站了多久,王郗瑭就陪他在樓上站了多久,直到廖遠東轉了身,王郗瑭才回到床上。

  然後沒片刻,感受著門被打開,身邊的人躡手躡腳地躺了回去。

  一夜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