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瑤看了紀悄一眼,回頭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給在場的每人倒了一杯水,又笑著對中年夫妻說,「叔叔阿姨到了挺長的時間了吧,來,口都聊幹了,先喝杯水。「
她這幅主人翁的姿態搞得沈嵐茜一家都有點意外,幾人相視一眼,還算識趣的起身告辭了,荊瑤卻非常熱情地一定要把他們一路送出去,看著沈嵐茜的臉色,荊瑤笑得越是得體大方。
等這些吵吵鬧鬧的人一走,病房又回復到了一片靜謐里,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閻澄見紀悄默默地望著一旁堆放的鮮花水果不說話,立刻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嘴裡道,「你什麼時候來的?來了怎麼不進門?剛才那幾個只是來看看我,我也不好趕他們走……「
他起的急,連鞋子都來不及套,光著腳就朝紀悄跑來,雖然屋裡開著空調,地上也有地毯,但大冬天的,到底寒涼,紀悄被一把捏住了手,忙抬起頭把閻澄往床上推去。
閻澄還想解釋,紀悄說,「你先躺好。」
閻澄從受了傷就不太下床,此刻腦袋一暈,輕易的就被紀悄按坐在了床上,可是握著紀悄的手卻怎麼都不放,閻澄緊張地打量紀悄的臉色,見他眉目平淡,也不見太多冷意,吊起的心這才漸漸放了下去,只是這一陣折磨著他的思念之情又洶湧的冒了上來,這麼多天沒有看見紀悄了,他忍不住伸手環抱住了對方的腰,將他拉到面前,緊緊地把臉貼在紀悄的胸口,汲取著讓他迷戀又無法割捨的氣息。
紀悄感受著閻澄手臂間過重的力道,低下頭看著眼前那個覆著一層短短絨毛的腦袋,良久都沒有動彈。
等到閻澄抱夠了,他自己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問,「你吃過晚飯了麼?」
紀悄搖搖頭,視線瞥向一邊,閻澄跟著看去,立時見到三大個大大的保溫盒擺在沙發上,他眼睛一亮,幾乎有點不敢相信。
紀悄用了些力才把閻澄的手拉開,走過去打開那三個盒子,把帶來的菜一盤一盤的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接著回來把拖鞋給閻澄擺好,扶著他下了床,慢慢地坐到桌邊。
看著滿桌都是自己以前沒在紀悄手裡嘗過的菜色,閻澄還有點雲裡霧裡的,他茫然地看著紀悄,紀悄則回以淡然的目光,看得閻澄越發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你……給我做的嗎?」
紀悄坐到他的對面,拿過筷子遞給他,輕道,「可惜有些冷了。」
閻澄忙搖頭,「沒……沒關係的。」
說完,他立刻夾了一筷子的筍放到碗裡,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可是他最近都沒怎麼沾葷腥,一下子又吃的急,立刻猛烈地咳了起來。
紀悄忙給他倒了水,還非常貼心的輕輕拍了拍閻澄的背。
閻澄睜著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那眼中咳嗽泛出的淚水,竟有種他在哭的錯覺。
紀悄在這樣的視線下微微別開了眼,把水放下坐了回去,說了句,「慢慢吃。」
閻澄緩了氣後,也給紀悄夾菜,「你也吃……」接著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飯菜,好像餓了很久的囚犯一樣。
紀悄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模樣,直到閻澄又催了他一遍後,紀悄才吃了口面前的菜,「有些淡。」
閻澄咧開嘴笑,「我覺得很好吃,下次多放點鹽就好。」
紀悄垂下眼,輕輕地笑了下。
閻澄卻被他這種笑容猛地刺到了,他伸手摸了摸紀悄的臉,問了句沒什麼關聯的話,「在學校還好吧。」
紀悄點點頭,今天有問必答。
「挺好的,我給你請了假,你可以再好好休息幾天。」
閻澄說,「我明天就出院了,我在家待著你還要回來照顧我,我和你一起去學校反而方便,我能在課上睡。」
紀悄沒說話,只把其中一道滋味還不錯的魚香肉絲往閻澄面前推了推。
儘管閻澄很貪心,很想把眼前這些全部掃蕩一空,但是他目前的身體還不適宜暴飲暴食的節奏,吃到往日的五分飽就已經有些被噎住了,紀悄看出他吞咽地速度明顯變慢,非常敏銳起身把那些盤子又一一收了回去。
閻澄舉著筷子在那兒捨不得道,「打包放冰箱裡,明天走時帶走。」
紀悄配合地給他全打包了,然後放進了冰箱。
閻澄在那兒看著他忙忙碌碌,臉上的傻笑就沒有收起來過。
等到紀悄都弄完,閻澄說,「我想洗澡。」
紀悄能不知道他的尿性嗎,「醫生應該說過不能碰水吧?」
「所以要你幫忙。」閻澄理由很充分。
要換做以前紀悄絕壁是不會理他的,但是此刻他竟然稍稍猶豫便跑去小浴室里給閻澄放水了。
出來時卷著袖子,外套也脫了,比起往日的一本正經多了絲隨性的感覺。
閻澄得寸進尺地要紀悄給他脫衣服,「我會弄到頭。」他自然道。
紀悄看看閻澄的開襟病號服,能弄得到頭也算本事,不過他還是二話沒說,三兩下給閻澄解了扣子,又不待他開口,直接連褲子都扯掉,然後帶著那人進了浴室。
水溫正好,紀悄在閻澄躺進去前,先一步坐在一旁扶住了他的脖子。紀悄的力氣又不大,這個姿勢其實很累,但是看見紀悄自己俯下身湊到了面前,久未和他親近過的閻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來。
紀悄的皮膚細白如雪吹彈可破,除了皮下有淺淺的紅血絲外根本看不到半點毛孔,這一年來,他的眉眼明顯又更長開了些,褪去了高中時的青澀,顯得越發精緻唯美,特別是垂下眼從側面看去,長長的眼睫下鼻樑到筆頭的線條,再到下顎的線條,一淺一深都好像由最細膩的工筆所描繪,清麗如畫。
如果不是紀悄的脾氣總是故意拒人於千里之外,閻澄想,光是這模樣就足夠吸引多少人來窺探了。
就好比那個崔沖……想到他閻澄還有些牙痒痒的。
不過他自己在進了大學後也發生了挺多的變化,五官更加立體了,在沒有被這些糟心事攻擊的身心疲憊的時候,閻澄從骨子裡散發的陽光氣質的確是非常吸引人的,即便此刻在病著,也並沒有將他折磨得太過走樣,反倒別有一番頹廢的青年模樣。
察覺到閻澄近距離探視地深邃目光,紀悄沒有看他,拿過沐浴露擠在手心擦在了閻澄的身上。
特殊狀況就特殊對待,意思意思沖一把就行了。
(和諧區:荊瑤看了紀悄一眼,回頭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給在場的每人倒了一杯水,又笑著對中年夫妻說,「叔叔阿姨到了挺長的時間了吧,來,口都聊幹了,先喝杯水。」
她這幅主人翁的姿態搞得沈嵐茜一家都有點意外,幾人相視一眼,還算識趣的起身告辭了,荊瑤卻非常熱情地一定要把他們一路送出去,看著沈嵐茜的臉色,荊瑤笑得越是得體大方。
等這些吵吵鬧鬧的人一走,病房又回復到了一片靜謐里,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閻澄見紀悄默默地望著一旁堆放的鮮花水果不說話,立刻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嘴裡道,「你什麼時候來的?來了怎麼不進門?剛才那幾個只是來看看我,我也不好趕他們走……」
他起的急,連鞋子都來不及套,光著腳就朝紀悄跑來,雖然屋裡開著空調,地上也有地毯,但大冬天的,到底寒涼,紀悄被一把捏住了手,忙抬起頭把閻澄往床上推去。
閻澄還想解釋,紀悄說,「你先躺好。」
閻澄從受了傷就不太下床,此刻腦袋一暈,輕易的就被紀悄按坐在了床上,可是握著紀悄的手卻怎麼都不放,閻澄緊張地打量紀悄的臉色,見他眉目平淡,也不見太多冷意,吊起的心這才漸漸放了下去,只是這一陣折磨著他的思念之情又洶湧的冒了上來,這麼多天沒有看見紀悄了,他忍不住伸手環抱住了對方的腰,將他拉到面前,緊緊地把臉貼在紀悄的胸口,汲取著讓他迷戀又無法割捨的氣息。
紀悄感受著閻澄手臂間過重的力道,低下頭看著眼前那個覆著一層短短絨毛的腦袋,良久都沒有動彈。
等到閻澄抱夠了,他自己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問,「你吃過晚飯了麼?」
紀悄搖搖頭,視線瞥向一邊,閻澄跟著看去,立時見到三大個大大的保溫盒擺在沙發上,他眼睛一亮,幾乎有點不敢相信。
紀悄用了些力才把閻澄的手拉開,走過去打開那三個盒子,把帶來的菜一盤一盤的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接著回來把拖鞋給閻澄擺好,扶著他下了床,慢慢地坐到桌邊。)
他不動,紀悄不能任由他就這麼坐著,在閻澄灼熱又緊迫的視線下,紀悄輕輕把他推開了些,帶著一身的濕漉跨出了浴缸,說道,「水都涼了,起來吧。」
他替閻澄擦乾身體,閻澄也沒反對,配合地穿上浴袍回到了外間,紀悄又拿出給他帶來的乾淨衣服換上。
閻澄看著他狼狽的模樣道,「你也換,那裡還有新的。」
紀悄一頓後,點點頭。
閻澄看著他脫下衣服露出削瘦的後背和細的不盈一握的腰身,眼中的最後一點欲|念也全褪了下去。
看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紀悄一回頭對上的就是閻澄眼巴巴地目光,他捨不得他離開,雖然明天也許就會見面了。
紀悄收拾掉髒衣服,走到閻澄的床邊,閻澄朝他伸出手,紀悄沒有遲疑地握了上去,接著一下子就被拉到了床上。
床很大,足夠躺兩個人,只是被窩還有些冷,好在閻澄是溫熱的,他緊緊抱著紀悄,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他。
紀悄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閻澄一下一下的心跳。
閻澄摸著紀悄手腕間圓潤微涼的青金石道,「我訂的餐廳還是作數的,出了院我們就去吃,然後陪你去看你爸爸,計劃不變,等我身體好了,等我們賺到錢了,就再出去玩好麼,這次去遠一點的,風景很好的地方,你可以畫畫,不給別人畫,就畫我們倆人……然後我們再去爬山,你爬不動我就教你打球,多運動運動就好了。」
說到這裡,閻澄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了,但他還是努力道,「無論是過敏,還是別的什麼,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紀悄聽著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再一次笑了,這一次的笑容是真實快樂的,仿似像閻澄描繪的那樣,有無限的希望凝結在唇角,然而微闔的眼帘間卻隱約有晶瑩的微光閃過,一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