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賜死

  「皇帝有沒有懷疑代王?」皇后回憶著皇帝的表情、眼神和所說的話,這答案就自然而然的冒了出來。

  代王數日前領了旨意,負責處理神祠,沒多久,水雲祠的事就被曝出來,以皇帝的性子,必會有所懷疑。

  垂眸想著,鳳輦已走回來,宮人有的撐著傘給遮雨,有的小心翼翼扶著皇后。

  看了一眼跟上來大太監,身後還跟著小太監,小太監手裡捧著一個托盤,走得穩穩噹噹,上面擺著酒壺酒杯,酒壺裡不必說,就是賜給衛妃的毒酒了。

  「將衛妃帶上來。」皇后進了大殿,直接吩咐。

  「是!」她的女官,雖不知道皇后在殿裡跟皇上說些什麼,又領了什麼旨意回來,但只要看一看端一壺酒的小太監,跟渾身透著陰冷的大太監,身宮裡的人,就大致猜到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竟要衛妃死!

  這可是十幾年來,第一個被賜死的高位妃嬪!

  究竟出了什麼事,竟嚴重到這程度?

  所有人都臉色煞白,女官默默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衛妃正坐在一個房間,靠著牆,聽著外面的雨聲噼啪,只要看一看她正揪著衣角的手,就知道她的內心很不平靜。

  「為何會這樣?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才惹得皇上大怒?」衛妃在甦醒,就一直陷入在有些迷茫癲狂的情緒里,有些難以自拔。

  畢竟任誰好好的妃子正做著,突然一口黑鍋從天而降,讓她從妃位直跌下去,都不會心情平靜。

  這件事,怎麼想,都覺得怪異。

  尤其是給她的罪名,用度奢侈,有過其位……這罪何等可笑?

  她服侍皇上已二十餘年,一向小心翼翼,就是妃位該有的享受,也不敢盡享,生怕連累了兒子名聲不好,這樣二十年,竟還被扣上這可笑罪名。

  衛妃笑容苦澀,有一件事,她至今不敢去細想,那就是究竟是她連累了兒子,還是兒子連累了她。

  其實無論是誰連累誰,母子都難有好下場,但只盼著就算真的被定罪,她的兒子能不被打擊過甚。

  「錢氏,有旨意來了,隨我們去吧。」就在她想著這些時,有女官帶著嬤嬤突然闖進來,冷冷說著。

  原本削去妃位,她們雖不熱情,還帶著禮敬。

  這時,臉色雪白,神情冰冷,讓一直還心存僥倖的衛妃臉色立刻灰敗。

  但凡她還有起復的可能,這一向會見風使舵的宮人,就不可能對她是這個態度。

  這些人既這樣態度,就說明,她今日怕得不到什麼好了。

  衛妃顫顫巍巍扶牆起來,踉蹌外走,沒再多問這些宮人,看她們的態度,多問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或會被打入冷宮吧。」衛妃路上想,這樣結果實在讓她難以接受,但她相信自己的無辜,也信兒子魯王的能力,只要給一些時間緩衝,未必不能再讓皇上回心轉意。

  她想著,到了大殿,先看到皇后表情複雜看著自己,隨後看到了捧著一個木托盤,上面放著一壺酒一個酒杯的太監,衛妃腦袋頓時嗡地一下。

  雖說著十幾年就沒有妃嬪被賜死,可閒來無事,聽宮人講講前朝的故事,賜毒酒之類,耳朵都能聽出繭子,她焉能猜不出這是來幹什麼?

  「不……不會的……」衛妃一步步向後退去,不斷搖著頭。

  「皇上不會這樣對待我,不會的!」

  「錢氏,皇上口諭,令本宮下懿旨,給你最後體面……你,準備上路吧,到時對外宣布你病去,會給你擬個諡號,以妃位下葬。」皇后嘆一聲,望著她說。

  「不會的,皇上不會這樣對待我,肯定是你!」衛妃已近瘋魔,聽到皇后聲音,就猛看過去,惡狠狠說:「是你誣陷我!」

  「大膽,這時還敢污衊皇后,堵上她的嘴!」見她繼續說下去,怕冒犯皇后,跟著回來一個太監一聲令下,跟著他來小太監忙撲上去。

  這太監又對皇后陪笑:「娘娘,您去裡面等著吧,這裡由奴婢來辦!」

  皇后也覺得心裡不太滋味,看見幾個太監撲上去按住衛妃,衛妃拼命掙扎,神色瘋狂,不由一嘆,朝著里去。

  大太監迴轉過來,神色就變了冷漠,冷笑:「要不是皇后求情,你還有諡號?真是反咬一口!」

  說著,一揮手。

  就有人掰開衛氏的嘴,也不用杯子,直接拿著小酒壺的壺嘴往裡灌。

  「不……不!」

  衛妃不想死,哪怕被人按著,也不妥協,拼命掙扎,毒酒給她灌下去,她趁旁人鬆懈,猛掙開了,嘔的幾聲,將毒酒又吐出了大半。

  大太監冷笑,也不介意:「何苦?全部老老實實喝了,毒發的厲害,還可以不那樣痛苦就去了,現在這樣,非要折騰一番,可是自找的,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就在大太監的注視下,衛妃開始還猶無頭蒼蠅,到處亂撞,試圖衝出去,過了一會,就臉色大變,捂著肚子滿地翻滾。

  「啊,救我,疼!」

  「好疼啊,娘救我,啊——」

  「啊——」

  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讓不遠處站著的宮人全瑟瑟發抖,臉色煞白。

  大太監就這麼看著,表情都不變一下。

  不斷翻滾、哀號著的衛妃,簡直快沒了人形,七竅流血不說,眼睛都要突出,雙手更拼命抓著地面,因太疼了,指甲都抓得崩了,鮮血淋漓,到處都是她抓撓的血跡。

  「娘娘,皇后娘娘,求你,求你告訴我,魯王,我的兒,怎麼了,怎麼了。」

  疼到一定程度,或是迴光返照,她突然之間清醒了,也不在地上嚎哭了,對裡面就爬去,就喊著。

  有小太監要攔,大太監擺了擺手,阻止了。

  「哎!」聽著外面一聲聲,皇后終還沒有忍心,出來了,走到了她的面前。

  衛妃這時已撐不住,身子還在蠕動,見皇后過來,閃開昏眊的眼,話已經說不出來了。

  「魯王沒有事,只是降為寧河王,還有個郡王。」

  「沒事就……」衛妃重重吐出最後一口氣,聲音就沒了,但身體仍在抽搐,又過了一會,方再也不動了。

  皇后彎著腰一動不動,良久,才站起身:「衛妃病故,本宮和皇上都不勝悲傷,奉旨,命禮部擬諡號,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