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會惹皇上厭憎

  「王妃雖早早躺下,但是剛才才睡著,你們別打攪了!」

  「有大事,快喚王妃起來。」

  魯王妃隱約聽到聲音,只是很細碎,她累極了,原本睡不著,是點了「安神香」才算睡著。

  香道的流傳,不如茶棋之道為人所熟悉,宮裡最忌諱春、藥、香,雖有些女人喜歡用,可明面上是贓物,被抓了就完了。

  王府規矩沒有那樣嚴,但也不容易弄到,剛才睡不著,硬是點了支「安神香」才睡著,一旦睡著,聞著淡雅的清香,令人幾乎想繼續睡下去。

  「王妃,王妃,快醒醒,宮裡來人了!」

  什麼?宮裡來人了?

  耳畔焦急呼喚讓魯王妃清醒,也顧不上儀態,騰一下翻身坐起。

  在她跟前面現焦急之色,正是貼身侍女之一。

  「宮裡來人了?來宣旨的?」一邊示意侍女給她繡鞋,魯王妃問,一顆心砰砰亂跳著。

  幾個侍女陸續幫魯王妃穿上衣裙,整理髮髻,一個侍女回想剛才看到一幕,猶在瑟瑟發抖,驚恐說:「來的是馬公公,咱們王府大門敞開著,甲兵闖入,可嚇人了!哎,馬公公已帶許多甲兵闖進來,向王爺去了!王妃,您說……您說是不是……」

  魯王與魯王妃住的並不是一個院子,僅是挨著而已,聽到這話,魯王妃的心都涼了半截。

  雖然她嫁進皇室時,太子府滿府的墳頭草都長老高,她並不曾認識過昔日太子妃,但長在家中,偶爾也能聽到長輩悄悄議論,當然知道一旦丈夫落到前太子處境,她這個王妃的會遭遇什麼,怕也只能跟著共赴黃泉,只片刻工夫,額頭冷汗就冒出來。

  但她終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經過培養,知道這時還要穩住人心,說:「王爺乃是皇上親子,便是沒了王爵,也是皇子,只要不是謀逆大罪,最多就是貶為庶民,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們既是王府的下人,就不要先自己嚇自己。」

  這話與其是說給這些侍女聽,不說是說給自己聽。

  已是六月,穿的衣裳薄而少,全部整理完也沒用多久,魯王妃只帶一個嬤嬤並一個貼身侍女過去,見著有雨,還打了傘。

  「誰也不許動,誰敢亂跑,格殺勿論。」雨中,有陌生人低聲喝著,不過不是對她,而是對丫鬟僕人。

  見甲兵湧入,直線通向魯王院子,到處是按刀的侍衛,魯王妃低聲問侍女:「這是哪個衙門的?」

  「奴婢問了,是皇城司的人。」

  魯王妃突然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鼓起勇氣上前,卻也沒人阻擋,趕到魯王院子時,就看到甲兵更是密集,個個虎視眈眈,雖沒有阻擋,可氣氛肅殺,她臉色越發慘白。

  這情況,可是肉眼可見的不妙。

  魯王院中,馬順德腳下不停,直奔魯王休息的房間,門嘩一下打開,看著沉睡在榻上的青年皇子,馬公公也不客氣,直接就對旁站著的王府僕人:「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叫醒六爺!」

  魯王被削成光頭皇子,這個六爺,就是記在皇室族譜上的排名,前面除前太子、齊王、蜀王,還有兩位皇子都是十歲出頭夭折,這種過了十歲夭折,雖喪事不大辦,但排序並不消,一般還有諡封。

  「六爺,六爺醒醒!六爺!」被看了一眼的僕人恰是趙柱,此時冷汗淋漓,覺得懷裡的五兩銀子太重,烙的慌,走到榻前,不迭聲呼喚。

  私下雖喊王爺,但當宮裡來人,卻不敢再這麼喊。

  而六爺這稱呼,實在陌生,喊了幾聲,床上的人才有了反應。

  魯王終於醒了,一睜眼,先看到滿臉焦急的趙柱,意識到屋內還有旁人,就又看向去,一下子就看到了馬公公。

  宮裡來人了?!

  馬公公神情嚴肅,見魯王醒了,就朝著躬身,說:「六爺,奴婢這次來,是奉旨意請您測試,還請配合。」

  身後過來二人,一個是御醫,一個是霍無用。

  這都是魯王認識的人,現在三人都面無表情,魯王坐起,這時細雨在下,打在屋檐下融成一片,在昏暗天穹下,顯得異常令人恐怖,魯王的心都糾了起來,有點疼痛。

  馬公公行了主僕之禮,又對小太監說:「你帶著幾個人去書房看看,記住,別弄亂了六爺的東西。」

  魯王聽到這話,心又是一緊,好在隨即想到,自己在書房裡放著的都是不怕查的東西,倒沒必要緊張。

  但測試這事他早就料到了,父皇派人來,他也不覺得奇怪,可同時還要去查抄他的書房,這事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難道父皇不僅懷疑自己不是父皇血脈,還懷疑自己做了什麼?

  因不知是何意,魯王心中不安,坐臥不寧,可咬著牙,不說話,保持著最後一點體面。

  「六爺,請稍稍忍耐一下。」馬公公親自捧一個小玉盤到了跟前,這與其說是玉盤,不如說是小碗,裡面密密麻麻全部是花紋,不,是符咒。

  旁還有個小太監,手捧著銀盤,上面有一根長長的銀針,先告了個罪。

  「這就是檢驗了。」

  魯王雖有自信,也知道生死榮辱全在於此,不由死死盯著。

  霍無用這時過來,示意魯王將手伸出來,隨後就捏起細細長長的銀針,在魯王一根手指的指肚上輕輕扎了一下。

  「嘶!」

  雖是輕輕一紮,但十指連心,魯王還是下意識蹙了下眉,但注意卻沒放在這上面,而緊緊盯著幾滴血落在了玉盤上。

  可不等他再看更多,玉盤就被馬公公端走,上面扣個銀質蓋子去了外間,由御醫和霍無用等待變化。

  這間屋裡,魯王是坐著,有些坐立不安,而馬順德卻還是垂手站著,維持著家奴對小主子的本分,哪怕自己實際拿捏著小主子的性命。

  可以殺,不可辱,因辱就是跨越了本份,是打皇帝的臉。

  多少太監就因這個摔了交,跌死了。

  馬順德心中細想著,露出了一絲微不可見的笑意,不是笑魯王,而是笑趙公公——幾次報告皇帝的消息都是壞消息,忠是忠了,可會惹皇上厭憎了,家奴一旦被厭憎,下場還用誰麼?

  以後,是我馬順德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