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現在受控制,伙食頓時下降了幾級,聽到有酒肉,立刻就應了。
反正都是王府的僕人,也不怕暗害了自己,再說,季二哥也有些臉面,結交並不是壞事。
「行,季二哥都這樣說了,我不去,豈不是說不過去?」趙柱笑著,不過等趙柱跟到了房間,看著一桌的酒菜,忍不住就有點驚訝。
「哎喲,糖醋排骨?爆炒兔丁?菜不錯啊,你怎麼弄到?」
以前這菜不算啥,可在王府封門時,就不簡單了。
「雖關閉了府門,出入有點嚴,但有關係總能弄到。」季二哥笑著:「這京城,那個軍營和衙門,沒有點沾親帶故?」
「就算這樣,你怕是花了不少錢。」趙柱說著。
季二哥一邊讓他坐下,給他滿上酒,說:「不然能有什麼辦法?王爺都出不去,我們不過是做僕人,主貴才能雞犬升天,現在啊,能不被拿了銀子還不幫著辦事就不錯了。」
起碼花了銀子還能得到酒菜,這要是銀子花都花不出去,那才是最恐怖。
趙柱聽了,覺得是這道理,嘆一口氣,一抬手,就將小杯一飲而盡。
季二哥忙又給他滿上,趙柱砸吧著了一下嘴,卻沒繼續喝酒,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在嘴裡,慢慢吃著。
「這味道,嗯,不錯!」
又夾了別的菜,慢慢地品。
見趙柱更愛吃菜而不是喝酒,坐在對面的季二哥不由握了握筷子,給自己滿了一杯,舉起對著趙柱:「咱們兄弟上次喝酒,怕都是一個月前了?難得又聚在一起,來,碰一個?」
趙柱笑呵呵舉杯,一飲而盡。
但他本就酒量不錯,喝了一些,怎麼勸都不肯再喝,菜大吃,自然沒有醉意。
他這樣口風緊,季二哥縱然有點心焦,也不知該如何套話了。
「喵!」
窗外不知道哪來一聲貓叫,季二哥正心事重重思索著給趙柱灌酒,根本沒有去理會。
趙柱,聽到一聲貓叫,腦袋「嗡」了一下,搖了搖腦袋,暗想:「我才喝了幾杯,怎麼就有點醉了?」
腦子裡這樣想,可手卻仿佛不受控,竟自己給自己滿了一杯,滋溜一聲抿了進去。
「好酒!」嘴上贊著,又給自己滿了一杯灌了下去。
方才還有點焦心的季二哥,此刻看他這喝法,眼睛都有些發直。
好在趙柱只這樣喝了兩杯,就又開始吃菜,又恢復剛才的態度。
季二哥也假意陪著喝酒,其實大多數時只是抿一口就放下,一壇上好桃花釀,大半都進了趙柱的肚子,他醉意上來了,話也漸漸多了。
「我跟你說,不是做兄弟的我吹牛……王爺,一直最器重的人就是我……旁人都及不上我!」
「是是是,趙老弟你可是王爺的紅人,頂頂受重用,以後說不定能做管家!」
「嘿,管家算個球!我啊,我一直都想著做官!當官,當有錢的官,當大官!這……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你說對吧?」
「對對對,要是能當上官,的確是光宗耀祖了,王爺要是願意給,說不定老弟你能外放個縣令!」
「縣、縣令算個什麼?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而已!我……我要當,就當大官!大官!」
這話是越說越沒溜兒了,季二哥仔細一看,趙柱已眼神迷離,有點醉了。
季二哥知道這是個好機會,就套著話:「是啊,要真能那樣就好了,可咱們王爺現在落了難了,這往後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哎,不說這些,喝酒!」
說著,就又給滿上一杯酒,趙柱拿起來就往嘴裡灌。
放下後,又被哄著喝了幾杯,這時醉意上頭,說話就更大膽了。
不僅大膽,還很上頭,嘴裡嘟嘟囔囔就帶上了一些怨言。
季二哥卻不是為了聽他這些話,嘆著:「哎,你說,我們王爺這樣體恤下人,待人和善,怎麼現在就落得背了黑鍋,滿京城被人議論?」
「男人,尤其是王爺,被人議論……那樣的事,誰能忍?」
「可王爺不僅要忍,竟然還被皇上下旨削了王爵,慘,實在太慘了!」
「事到現在,你還想做官,做大官,那些都別想了,王爺落到這下場,連我們也落不了好!」
這話果然招得趙柱嘆氣連連:「是,是呀,你是不知,王爺接旨後就氣壞了,還踢翻了案桌,讓桂先生寫咒要咒死……」
說到這裡,趙柱瞬間打個激靈,原本昏沉腦袋直接就清醒了,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住了口。
他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再看面前的季二哥,似乎也醉了,正坐在傻笑,趙柱狂跳的心臟這才稍稍平穩下來,可這酒也不敢再喝下去了。
而且剛才自己突然說出口的內容,聽著就怪,誰知道繼續待下去,自己又會胡言亂語什麼?
「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啊!」
急匆匆起身,推開椅子,趙柱匆忙逃出去,被外面風一吹,心裡更暗罵了一句:「發酒瘋,亂說什麼?真是討打!」
當即給了自己一嘴巴子,腳下不停,出了這院子。
季二哥見著人遠去,傻笑斂去,整個人驚呆了。
剛才雖只聽了一半,可看趙柱嚇得立刻離開模樣,心裡已有了一個猜測:「桂先生我也聽說過是會法術,咒死?咒死誰?難道是……」
這個猜測光浮現出來,就將季二哥嚇得全身一顫,絲毫不敢耽擱,忙出了門,一陣涼風吹來,本是涼爽,這時反打個寒噤,朝著後門急匆匆而去。
「誰呀?」後門也守著甲兵,恰與季二哥熟識知道身份的「同僚」,裝沒有看到就直接放行。
季二哥出去,就忙鑽進小巷,片刻消失了蹤影。
眼見又快落日,一輛牛車朝皇宮行去,車裡趙公公隨車晃動微蹙眉,有些煩惱。
江義的死,讓趙公公有點不安。
在皇城司,江義接口不算低,畢竟是在代王府做事,這種潛伏人員,使用起來也小心翼翼,一般輕易不會暴露。
趙公公現在擔心的就是,江義暴露根源是什麼,莫非是皇城司內部也混進了諸王的人?
真是如此,麻煩大了。
他按了按眉心,輕輕吐出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