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立刻杖斃

  「等下!」眼見著趙公公就要退出門檻,皇帝突然又叫住。

  趙公公忙又回來,垂手等候命令,皇帝臉色陰沉沉的,沉吟半晌才冷颼颼說:「你去傳朕口諭,先去代王府,問代王,既領了朕的差事,為何不速速處理?還有,讓羅裴迅速上任,不得再拖!」

  「是!老奴這就去辦!」趙公公忙彎著腰應著。

  皇帝面沉似水,說完就轉過身,背手望著燭火出神。

  見皇帝再無話,趙公公慢慢退著,一直退出大殿,才轉身向外大步而去,擦了擦汗,才換了人問了問,就向皇后處而去。

  「趙爺爺,這樣晚還要去皇后處?」見著有些雨絲,一個小太監機靈上前幫著穿上蓑衣,同時小心翼翼問。

  趙公公冷冷一瞥:「在宮中,想活的久一些,就要學會該閉嘴時閉嘴。」

  「是,是!小人受教了!」小太監被嚇得臉色一變,忙說著。

  見趙公公遠去,小太監拔腿就走,此時更闌夜露,宮舍之間曲折縱橫,到處都是路,踅幾道已使人眼花繚亂,繞出一條路又在偏門進,直向衛妃宮殿跑去,才走到幾步,突然就被一隊太監攔住。

  「拿下!」為首太監冷冷喝著。

  「洪公公饒命……」小太監嚇的臉色煞白,還想求饒,兩個太監撲上去,一把毛巾堵嘴,立刻就拖下,按在了長凳上。

  「給咱家打!」

  「唔唔唔……」小太監還想掙扎,啪一聲,重重打下去。

  「一、二、三」

  伴隨著數數叫喊,粗實刑棍毫不留情狠狠落在小太監的腰腿上,只幾下,鮮紅的血色就染紅了衣衫。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十棍以後,一開始還掙扎的小太監此時已沒了聲息,一動不動,鮮血順浸透的衣衫滴落而下,在長凳下形成了一灘血跡。

  所有人都冷眼看著,洪公公手一揮:「停!」

  有人就上去檢查氣息,抬首稟告:「人沒了。」

  「沒了就好,這種沒規沒矩的人,宮裡不需要。」洪公公丟下小太監奉的茶水,冷冷說著起身。

  他知道活不了,宮內規矩,要給條活路,是會說杖數,這種不說數字的就是打死勿論,施刑的太監重重打下去,十棍其實就已經斷氣,之後十棍,就是防止死的不透。

  以前宮內可出過這事。

  「你們可聽到了什麼聲音?」不急不慢在御路上,衛妃突然側耳聽下,問著。

  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搖搖頭:「娘娘,奴婢不曾聽到聲音。」

  那就是聽錯了。

  衛妃壓住心中隱隱不安,繼續向皇后處而行。

  作宮妃,按規矩,一般早晨去皇后處問安。

  但皇后從十幾年前就免了后妃晨時請安,一直閉宮門不出,不見妃嬪,輕易也不見外人。

  也就是這一年來,才漸漸有了改變。

  可后妃仍不必過去請安,衛妃仔細回憶,她與皇后怕已有十幾年不曾見過面。

  在她腦海中浮現出,還是十幾年前笑容溫婉的中年美婦,穿著鳳袍,連眼神里都能流露出溫柔,那樣女子,經歷了太子之死,經歷太子滿門被誅,現在會變成怎般模樣?

  衛妃有些緊張,尤其是她突然請她過去,就更讓她忍不住想得更多。

  快到殿門口,裡面燈火通明,她突然停下腳步,捂著心口,臉色一下蒼白下來。

  突然的心悸,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陪她一起來的女官聽到動靜,見她臉色不對,也被唬了一跳,忙上前,細問:「娘娘,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身體不舒服?」

  「無事。」衛妃低聲:「只是有些不安。」

  女官見她的臉色果然慢慢恢復,這才信了真的無事,壓低聲音:「可是因為皇后?」

  「不是。」衛妃搖頭。

  女官安撫:「已到了門口,必須去朝拜,不過您放心,魯王現在漸得聖眷,您是他母妃,看在這份上,皇后娘娘也不會有意為難。」

  衛妃看了女官一眼,在這十幾年裡,就是此女一直輔助自己,堪稱自己心腹,她的話,的確有效安撫了衛妃的情緒。

  她點了點首,就進去。

  一路上,能看到這處皇后臨時搬來大殿有些小,可小歸小,因皇后搬到這裡,妝點的金碧輝煌,透著一種大氣,比衛妃住處可是威嚴了許多。

  在皇上心中,正妻原配到底是不同。

  衛妃也有受寵時,尤其這十幾年,她也曾因魯王少年時可愛靈秀,得過兩年專寵,也是那時晉為了衛妃。

  可就是那時的她,也不曾見過這樣多好東西。

  這一件件的寶物,應該都是皇上最近才賜給皇后娘娘吧?

  畢竟皇后的宮殿在前段時間受到波及,瓦片掉落,砸壞不少陳設,又死了不少工匠,縱救出來了一些物件,也仿佛帶上晦氣,除非是皇后娘娘看重的東西,否則不會再送到這新住處來。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走進去,見殿中央坐一女子,穿著私服,正看過來,衛妃不敢多看,忙收斂神情,莊敬拜見。

  「衛妃,免禮,平身。」上首傳來聲音:「來人,給衛妃賜座。」

  就有宮女上前攙扶她起來,並且還有人將圓凳搬來,就放在挨著上首位置處,請衛妃落座。

  「謝皇后娘娘。」衛妃忙說著,也直到這一刻,衛妃才看清上首位置坐著的女子模樣。

  之前只看到穿著藕色繡著鳳凰的衣裙,此時慢慢移到臉上,端莊秀麗的臉上毫無脂粉,已帶上一些歲月痕跡,與十幾年前的美婦有些區別了。

  可說區別很大,似乎又不大。

  眸子仍黑亮溫和,表情恬淡,嘴角弧度都恰到好處,讓人覺得歲月雖帶走了她的青春,卻留下了更多的豁達平靜。

  只對視了一眼,衛妃原本提著的心就鬆了一下,心裡一安,看來不是壞事,轉眼,又產生些佩服和妒意。

  看這情況,皇后娘娘比她想像中要好,她本還覺得,一個失去唯一的兒子,兒孫還是死在丈夫手裡的女人,會更極端一些,沒想到身為一國之母,皇后果然是皇后,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