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不是

  「看來,是主母贏了。」野道人跟著蘇子籍走進決賽的廳,站在人群外朝里看,就看到大棋盤一側,葉不悔跪坐,神態從容,雖看不出喜悅,但也同樣沒有頹喪之色。

  倒是坐在對面的那個中年人,臉色蒼白,低頭望著棋盤,一動不動。

  這再看不出誰輸誰贏,就未免眼力太差。

  蘇子籍沒有立刻過去,只是盯著,就暗鬆口氣:「沒有入道頓領的波動,幸好,幸好!」

  心中頓時一松,而野道人也在說完那句話就閉上了嘴,看了看四周,圍觀的人也在歡呼後慢慢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向場中的二人。

  這種氣氛,讓原本不敢置信看著棋盤,卻最終不得不認識到自己的確已經輸了的上兩屆棋聖,終於清醒過來。

  吳啟年沒去看周圍那些正望著自己跟對面少女的人,目光看向了對面少女。

  後生可畏啊!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天賦,簡直就像為了棋而生的一樣。

  自己輸得其實不冤,雖錯失了這一屆的棋聖名號,也錯失了終身棋聖名號,但在灰心頹喪之餘,也有著一絲對後輩的敬佩。

  沉默良久,他終於說出該說的話:「我輸了。」

  「轟!」

  哪怕剛才已定了勝負,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但隨著吳啟年真的開口認輸,這次決賽才算是徹底結束,圓滿結束了。

  「可惜,可惜,三次棋聖,才是終身棋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也不是什麼都沒有,累計一次,還可以封棋待詔。」

  「那不一樣,雖都是棋待詔,但累計的就是同進士,最多到九品,而連勝的就是進士,可晉正八品,這是棋手能獲得的最高榮耀。」

  眾人紛紛議論,就聽著主辦人宣布。

  「此次棋聖之局,葉不悔勝!」

  「按照棋賽規矩,將授予葉不悔棋聖之名!」

  「將獎品端上來。」

  一個瘦得如松竹一樣的老者,宣布這一屆棋聖是葉不悔,就又看向了旁邊站著的一個中年人。

  隨著吩咐,看起來貌不驚人的中年人,就端著一個方方正正錦盒上前。

  老者對葉不悔介紹:「每一屆棋聖都將得到一副白玉棋盤和棋子,望葉姑娘的棋藝能更精湛,爭取蟬聯三屆棋聖,獲得終身棋聖之名。」

  至於棋待詔,對普通棋手是最高榮耀,還享有朝廷終身津貼(俸祿),但對代國公夫人來說,當然不值一提,因此只說棋聖,不說棋待詔。

  「僥倖得勝,實不敢當。」葉不悔自然是謙虛,而這時,中年人也端著裝有白玉棋盤跟棋子錦盒,來到了葉不悔跟前。

  人群中,看到這一幕的洛姜,眸子頓時眯起。

  「居元化,他怎麼來了,這是在調查新的入道者?」

  雖然對具體的內容並不知道,但她作皇城司的王牌之一,自然知道調查入道一年者的事,她入道已超過一年,並不在被關注範圍里,但也忍不住對此事多了幾分在意。

  而居元化就是皇城司的老牌,領有百戶的銜。

  居元化心中也有點波瀾,這位看起來還是少女的人,可是代國公夫人,要真的是入道者,就算有皇命,自己也種禍不小。

  代國公無法奈何皇帝,要自己死,太容易不過,皇帝也樂得把自己交出去,讓代國公遷怒。

  「咦,沒有?」

  將錦盒遞過去,離得那麼近,已足探查情況,居元化心裡一松,微不足道的搖了搖頭。

  人群中,有十幾個看起來像是普通觀眾的人,看見搖頭,頓時面露失望之色,不再之前那樣緊緊盯著葉不悔了。

  「不是?」

  能夠打敗蟬聯兩屆棋聖的代國公夫人,竟然沒有入道?或者說,是到了入道邊緣,沒有突破瓶頸?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有時入道與沒入道之間,可能就隔著薄薄的一層,差距並不大,可終其一生都止步於此。

  就算沒有止步於此,在幾年後突破入道,也跟現在的事沒什麼關係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為了什麼事,但洛姜能感覺到,皇城司尋找新入道者這件事,很急。

  這代國公夫人,倒是好運氣。

  這樣想著,洛姜乖順的垂下眸,在看到人群漸漸散了,代國公夫妻向外去,也靜悄悄的跟上。

  不管怎麼樣,雖工作有點無聊,可除了這點,精美的衣食,客卿的對待,平靜的生活,其實還是很愜意。

  既她在代國公府待著,就老老實實待著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閃過一絲失望。

  皇宮

  春意已濃,這兩日不知怎麼,突然倒春寒,冷風拂面,天空中掛著的太陽紅艷艷,卻沒帶給人一點溫暖,反讓路上行人都忍不住裹緊了本來變薄一些的衣裳,快步走過。

  而在皇宮內,太監宮女無論是行住坐臥,都要講究一個規矩,穿著什麼衣裳,是春裝還是冬裝,也都是有著統一規定,並非個人可隨意,所以一色的春裝宮女太監,在冷風中也是凍得微微發抖。

  還不能像是宮外的普通人那樣,可以不顧儀態縮成一團,揣手走路。

  再冷,他們也要腳步輕盈、身姿舒展。

  尤其在前面服侍著的太監,就更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幾日的宮內的風向可不對,雖人人三緘其口,知道些內情的都不敢亂說,但時不時被帶走一個同僚的這氣氛,還嚇人得很。

  隨大流的穿衣做事是在這種掉根針都可能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最大限度保住自己小命的秘笈。

  「啊!」

  一個小太監捧著東西,跟著個年紀比他大一點的太監,從一個宮殿經過,隱約中,似乎聽到了一聲慘叫,但再細聽時,聲音又沒了。

  「快走!」太監低聲呵斥了一句,自己先快步走過去了。

  小太監心下一凜,哪怕他是第一次跟著前輩到前面來辦事,但身在皇宮,這樣的小太監又是最底層,哪會察覺不到這裡令他感到不安的氣氛?

  而直到走遠了,無論是帶著的太監,還是小太監,都沒一個主動提起剛才的事,就仿佛那一聲慘叫,兩人都沒有聽到一樣。

  這就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