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淡金色小龍的龍吟明明聽不出具體意思,但蘇子籍卻有一種「前魏天命已盡,亂臣賊子安敢放肆」的感覺。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突然之間,影子也散發出一股同樣的波動,淡金色小龍就有著遲疑迷惑,就被影子一吞,轉眼消失。
「……」蘇子籍不明所以,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鄭朝冊封晚了一步,只是錦上添花,想讓龍君俯首稱臣,不亞讓一個已有了稱王的實力,更被上天認可的王者對自己稱臣。」
「就和林國一樣,縱然稱臣了,也不過是名義低頭,這事,還是一步晚,步步晚了。」
「至於自己,似乎與幼龍又命運相連,福禍共享,同時得到了好處。」
「恭賀龍君!」這時,青丘主和下面的妖怪,都恭敬拜下。
幼龍看去,淡淡說著:「平身。」
下面妖怪起身,青丘主卻微微有些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被龍君震撼到的原因,剛才似乎聽到兩個聲音同時說了平身?
蘇子籍才開口說完,「轟」一下,被彈出幼龍的身體。
在脫離的剎那,看到龍宮以高台為中心,波光正在擴大,瞬間瀰漫全湖,並且朝著蟠龍河延伸而去。
「公子?」
蘇子籍醒來時,發現自己正靠坐在一塊石上,旁扶著正是岑如柏。一圈親兵,在附近衛護著,使他坐著的地點與人群隔離開了,比較清靜。
「我沒事。」蘇子籍說著。
岑如柏頓時鬆了口氣:「公子,您剛才臉色不好,我就扶著您過來坐坐,幸您立刻就恢復了,不然,我可就要去叫大夫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發現自己坐著休息的地點,附近不少官員都在三五成群的議論著,蘇子籍隨口問。
岑如柏見他臉色如常,看起來的確是沒事了,這才說:「宣旨已完,在您臉色不好時,恰湖面上出現了異相,煞是壯觀,大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原來如此。」這倒與他被彈出時看到的一幕重合,原本以為只有自己看到了,沒想到,異相連湖畔普通人也都看到了。
「這異相,應是代表著龍宮接受了祭祀與冊封吧。」
就在這時,他耳朵動了下,聽到有一道聲音,像從遠處傳來,落入了耳朵:「這是龍女真正掌控蟠龍湖的象徵,不久,支流也會被納入龍女支配範圍,前朝的影響,就此就徹底抵消了。」
「你聽到了什麼沒有?」蘇子籍立刻問岑如柏。
岑如柏眨了眨眼:「您指的是什麼?」
這附近到處都是人聲,都在說話。
就是沒聽到,那道聲音,是專門傳音給自己?
蘇子籍立刻起身,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結果看到一個身著道袍的道人,正站在大約隔著十幾個人,朝著微笑點頭。
桐山觀觀主惠道?
蘇子籍認出了此人,頓時微微蹙眉。
惠道雖然相貌普通,但那雙眸子以及當日的符咒治療之法,給當時的蘇子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現在,蘇子籍都還記得此人。
他沒記錯的話,在那次見面不久,他就聽說這位惠道真人辭去桐山觀觀主的職位,帶著道童遊方去了?
怎麼在此刻出現在了蟠龍湖?
「難道那番話,是惠道故意說給我聽?這個惠道,究竟有什麼目的?」蘇子籍頓時提高了警惕。
惠道這時忽然朝著更遠的地點看去,蘇子籍正盯著惠道,見惠道朝更遠方向看去,就也跟著望了一眼。
「惠道在看什麼?」蘇子籍反正什麼也沒看出來。
接著,蘇子籍就感覺到了一股帶敵意的目光,蹙眉又掃看,但那聚集著百姓,人太多,並不能看出敵意的來源。
「大魏法統斷絕了。」
惠道跟蘇子籍都望過一眼的方向,人群隱蔽處,一身儒袍看起來並不扎眼的一個青年,剛剛收回望向蘇子籍的目光,轉而又看向湖面,輕聲感慨。
此人正是曹易顏。
因不久前爭奪龍君權柄失敗,不僅徹底失去資格,且本身的氣運也被龍女反過來掠奪不少,到現在,曹易顏也沒有緩過來,面色有點憔悴,俊朗面容上透著一種並不算健康的灰敗。
這也折損了他的氣質跟魅力,往常只是一襲半舊青衫,都可能引起路人注意,可現在,他站在這裡,偶爾有人路過看一眼,也很快就移開目光。
這就是元氣大傷後的體現,面相上都透出了一種沉沉。
「我這一次,倒偷雞不成損了米,實在是愧對先祖了。」
「只可惜龍女命不該絕,竟能絕處逢生。」
「龍宮的大魏法統斷絕在我之手,難道真時不待我?」
雖不會看相,看過去蘇子籍今日也有點身體不適,但就算是普通人看去,也能看出,蘇子籍那種如日東升的朝氣。
曹易顏才感慨,目光一動,收斂了神色,就見一人匆匆走過來,這是個中年人,原本是個道人,但因是從應國趕來,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一來到曹易顏身側,就做平常衣著,只是喜穿深色寬袖的衣裳,隱隱有一種隱士之風。
這時一躬身,將一封信遞到曹易顏手裡:「公子,這是京城給您送的信。」
「送信的人呢?」
曹易顏看了一眼標記,立刻明白這是哪方送來信箋,必是齊王一方無疑。
中年人回答:「才遞了信,就走了。」
還真是囂張,這姿態,哪裡像是送信給他,分明是傳達命令,因他沒資格拒絕,所以人家根本就不等他的回覆。
齊王是這樣的態度,並沒有出乎曹易顏的預料,其實以前齊王就吩咐過曹易顏,但這是隔了幾層,現在卻是直接了,更是帶著鮮明的君臣姿態。
曹易顏打算直接投奔齊王,其實也算準了不一定就能立刻讓齊王接納,而且他本身也有自己的計劃,僅僅是想借用齊王的勢力,並且關鍵時插齊王一刀。
反正自己是大魏血裔,無論怎麼樣反插,都是名正言順,不會有什麼三家姓奴的說法。
只會說自己善於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