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九章 起疑

  京郊·亭子

  剛剛交談過的兩個「人」,正在往外走。

  同樣都是裹著黑色斗篷,但曹易顏給人感覺,是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一人就要低調多了。

  裹在黑色的斗篷里的身體,似乎很不喜歡陽光,裸露在外皮膚更是透著一種蒼白,整個人都給任一種弱不禁風之感,仿佛風一吹就能吹走了。

  曹易顏眉眼含笑,笑容雖淡,透著一種溫和,只是落在身側這人身上的目光,帶著一點探究。

  對每次見面都帶著面罩看不見具體相貌的天機妖,縱是與它打過多次交道,每次再見到,都免不了仍升起好奇,好奇它面罩下的容貌究竟是什麼樣子。

  這次就更甚了,它往日露在外面的眼睛,與此刻眯著的眼睛,以武學高手的敏銳,一看就不是同一人。

  當然了,天機妖這種大妖,容貌本就不固定,可能隔斷時間就換個樣子,而它的氣息又太過好認,斷無被假冒的可能,曹易顏縱然有一點懷疑,但一交談,也就盡數退去了。

  雖說妖怪凶性起來時都差不多,但大妖性格和氣息也十分鮮明,只要是認識過的大妖,莫說是一個,是十個百個,也不會錯認。

  但知道歸知道,不妨礙曹易顏好奇它突然又換了一個樣貌是因為什麼原因。

  難道與它突然來找自己這事有關?

  「您的建議,我會考慮,這次還是多虧了您得了消息就來告之我。我們的同盟之約,我必不會忘。」

  客氣地將其一直送出亭子,曹易顏嘴裡說著。

  天機妖面罩下的表情無法顯露出來,但那雙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瞭然,仿佛看透了曹易顏的客套。

  隨著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不見,曹易顏的確感覺不到它的氣息了,才輕微地鬆了口氣。

  哪怕是同盟,但與妖怪結盟,其實也不亞於與虎謀皮。在與它接觸時,免不了要時刻提高著警惕,還不能讓它明顯察覺出來。

  既要表露出與它結盟的誠意,還要防著它突然反水可能帶來的麻煩,也是著實不輕鬆。

  「太子殿下,妖怪不可信。」在剛才一直就沉默著的青年,這時輕聲勸著。

  這話曹易顏還是能聽進去的,點首:「的確是這樣,本來妖族與我聯繫,向來有規律,也很稀少,但這次他突然之間找我,告訴我消息,透了些急迫,其中必有陰謀。」

  「又或者是它遇到了大麻煩。」

  曹易顏又說著:「我與它的所謂結盟,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需,彼此都不曾想過能長久,妖怪容易反覆無常,我一直都提著警惕。」

  「只是妖族還是有些用,別的不說,這次清理和接手林國的暗線,其中就有不少是妖族提供的線索,要不,我還真難一網打盡。」

  「至於這一劍春寒,是顆釘子,本想收其門下,不想卻死硬不肯,只得拔了。」

  「無論是妖族還是江湖人,都只是小道,不是經國正道,這個我還是明了。」

  青年這才露出放心表情,恭敬笑著:「太子殿下能對妖族有著警惕,微臣就放心了。其實,若是殿下您有什麼需要出京調查的事,交給我等,或比妖怪速度能更快。」

  「妖怪雖有著神通,但論起在人間各地的滲透與鑽營,遠不如我應國的勢力了。」

  「畢竟,為了復國,我們可是未雨綢繆了不少。」

  曹易顏頜首,心裡正想著剛才天機妖所說的事,暗想:「要是天機妖所言不虛,那麼青丘得過魏世祖寶貝的事,或就是真。」

  「我似乎在大魏密檔中看過這一條,但沒有仔細記錄這寶貝是什麼,可記憶不是假的,忘了是從哪裡看到,應該的確有著這麼一回事。」

  「回去查查。」

  「雖這樣急迫告訴我這消息,應該是有著陰謀,沒安著什麼好心,或是想讓我去做這探路的炮灰,但焉知我不能真的將東西奪到手?」

  「可以為我是那種衝動不計後果之人,就想錯了,但我也不是膽怯只知道退縮之人。」

  「看來這事還需要先調查一番才成。」

  「至於應國,忠誠還不知真假,認主又太乾脆,倒可以先讓他們辦一二件事,看看是否得力。」

  「趁機再調查一番。」曹易顏這樣想著,就對青年說:「我倒的確有件事,想讓你去辦。」

  「剛才妖怪使者既說,有世祖寶貝遺落在了青丘,如果此事是真,世祖的寶貝,就是國之重寶,我們身是臣子,必須要拿回來才成,怎麼可能由著青丘狐狸把持?」

  「可若是假,這就是陰謀,引我去與青丘結仇。」

  「我讓你去辦的,就是去搜尋一些關於青丘的書籍、情報或民間傳聞,越多越好,看一看裡面是否有著與世祖有關的痕跡。」

  「再刺探下青丘的具體位置。」

  「是,微臣這就去辦!」青年立刻應了,見有人過來,說戰鬥已收尾,跑了一些江湖人,剩下的都被殺了,戰場也被打掃,青年吩咐人護送曹易顏離去,而自己則去辦事。

  曹易顏也沒反對,任由他們又護送著自己回到別院。

  同樣是在京郊,這裡春夏到來,沿路就開出了不少爛漫野花,在牛車行過時,隨風花香拂過,卻是整潔安靜,又有著野趣,倒是一處不錯的落腳地方。

  曹易顏雖不是多麼注重享受的人,在過去時更經常一副半舊青衫,扮普通家境的舉人,但如果能住的舒心一些,他也不會拒絕。

  護送他回來的人到了宅門口,就被他吩咐離開了。

  而曹易顏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作為劉湛名義上的大弟子,自然能感覺到,那些人的確是聽話地離開了,而這附近也的確沒有什麼人在盯梢。

  「現在看起來還不錯。」但若因這樣,就讓他全然相信這群一見就拜入門下的應國人,曹易顏還沒這麼傻。

  宅子裡依舊是比較安靜,當曹易顏走到書房這裡時,已有一個僕人低眉順眼等候著了。

  「將衛忠召來,我有事吩咐。」曹易顏說著,坐下取出一卷書看著。

  僕人應了聲「是」,就立刻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