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這事雖然不算是機密,可也不該就這樣輕易說了。
但王二看一眼蘇子籍,又覺得,這是新結交的朋友,人家遇到難事,就是想打聽一下,好心裡有數,自己既知道,哪有不幫忙的道理?
因此又說了一句:「大帥素來桀驁,這話,也是尚書大人說的話。」
不過,這話說完,三人突然有點冷場。
連小吏有著些醉意的腦袋,嗡一下,清醒了幾分,還有聊天興致,突然沒了,一下子誰都不想開口說話。
雖仍在喝酒吃菜,偶爾也勸著酒,樂呵呵,但氣氛和剛才不一樣了。
蘇子籍知道,這是文心雕龍的時效過了。
「看來,對著三人同時施展文心雕龍,還是有些勉強了,能再升級就好了。」
不一會,沒了聊天興致三人就告別,蘇子籍結帳,坐在雅間裡,思索著剛才得到的消息。
這時,一道身影進來,正是野道人。
「公子,這些人能有用麼?」走到窗口,看著樓下搖搖晃晃離開的三人,野道人問。
「他們知道的消息有限。」
「有用,我猜得不錯,他們都是可能跟著去的人。」蘇子籍說著。
隨行的名單上的都是官,也得有人伺候,雖由於加入的是欽差隊伍,不能一呼百喏,但幾個僕人是可以帶。
王二是兵部尚書府的僕人,大管家親信,這次去西南,大管家必不能跟去,那讓自己親信跟去一兩個是極可能。
而兩位刑部的小吏也是這理由。
「文心雕龍升到6級,似乎不僅僅是小吏,九品說不定也可以影響,下次可以試下。」
文心雕龍力量增強,這是個喜事,此次去西南,把握又大了許多。
「而且已經說了三條重要的信息。」
「別看死了不少人,朝堂對錢之棟和秦鳳良爭端的看法,其實就是推卻責任,並且爭功。」
「西南打了二年,耗餉不少,朝堂有點打下不去,不過西南叛軍,也是強弩之末了。」
「朝堂對錢之棟的看法並不好——大帥素來桀驁——這可是要命的評語。」
蘇子籍看向野道人,微微一笑:「有這三條信息,這次我已經胸有成竹,此去必能成功。」
許多人總覺得打探情報要絕密,還有什麼諜中諜,其實情報在於日常和大勢,這三人泄漏的已經足了。
盤算了下,蘇子籍起身,雅房有著桌,上有筆墨和紙,這本是給附庸風雅的人用,鋪開紙張,凝神想了想,就寫了一封信,交給野道人。
「現在天色晚了,你明日一早就將這信送去給方真小侯爺,快些回來,明日上午,就要出發了。」
「好,我明早會快去快回。」野道人接過信,立刻應著。
望著野道人離開,蘇子籍心下稍安。
雖此去西南有了些把握,可葉不悔的安危也同樣被蘇子籍所記掛,蜀、齊兩王不至於下作到綁架女眷,但下面想討好的人未必這樣想。
她的安全必須保證。
而且葉不悔的真正身世一旦曝光,後果不堪設想,既是錯了,現在來看,就只能先錯下去了。
這封信,大意請方真在離開京城這段時間,幫忙照看下,小侯爺既知道自己「身份」,這託付就不會拒絕。
以方真的力量,護住一個女眷,應該不是問題。
「新平公主再沒派人來,應該已經放棄了,這樣也好,免得與她接觸多了,惹來大麻煩。」
方府·清晨
兩個僕人打著哈欠,將角門打開,清掃門前的雪。
昨晚又下了一場小雪,沒下多久,只掃了一會就完了事,朝凍紅了的手哈著氣,正要回去烤烤火,身後突傳來了腳步聲。
「兩位且等一下!」
「啊?有事?」兩個方府僕人回過身,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過來,看穿著應該並不是有身份的人。
起碼是沒功名的,鄭朝在服飾衣料方面並沒有太大要求,顏色也管得不多,可款式上有著一些規定。
有些衣服款式,是至少得了功名才能穿。
普通人未必能看出太多,頂多能看出路上的走卒與秀才的區別,官老爺在他們看來都是天大的官,而衙役區別也不太能分得清。
可方府下人眼睛就毒了許多,這一打量,態度立刻輕慢了。
中年男子帶著笑,拱手:「我是替蘇子籍蘇舉人送信給方小侯爺,還請兩位進去通稟一聲。」
「蘇舉人?」蘇子籍這名字,立刻就讓二人改變了主意,小侯爺可吩咐過,跟蘇子籍相關的人,一律不准攔下。
「成!我進去通稟,你在這裡稍候!」一人立刻說,又一人則留下,陪著這中年男子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原來老兄你姓路,巧了,我也姓陸,不過,我是耳刀旁的陸。」
野道人笑著:「不是都說著二姓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麼?不管真假,我看老弟你面善得很。」
雙方都是笑呵呵地聊著,結果沒一會,隨著腳步聲響起,姓陸的僕人一回頭,立刻露出了驚訝。
「見過小侯爺。」
竟是方真親自出來了!
野道人微微挑了下眉,心裡猜測越發得到了證實,但臉上表情控制得極好,並沒露出心中所想。
方真是得到消息就出來了,不出來能怎麼辦?難道還真能大刺刺坐在裡面等著蘇公子的人來見自己?
雖然這事這麼做才對,但真沒這個膽子!
「你來替蘇舉人送信?」方真沒去看行禮的僕人,直接問著野道人。
野道人將信取出,交給方真。
「這是我家公子給您的信,您看過若應允了,我這就回去,好稟告公子。」
方真知道上午就是欽差出發的時候,也就不將人讓進去,而站在台階上,打開了信,展開看了。
「原來是為了這事,好說,請你回去稟你家公子,就說這事包在我身上!」方真暗暗鬆了口氣,笑著說。
要是有別的委託,他還未必敢接下,天知道會不會讓皇帝想歪了。
在天子腳下,奪嫡激烈時,老皇帝疑心和殺心漸重時,寧願讓人覺得自己慫,覺得太過小心謹慎了,也不能讓皇帝覺得自己有想法有心思。
伴君如伴虎,可不是一句笑話。
做臣子的就只能自己多思多想提前避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