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蘇子籍訝異的喚了一聲。
它雖只是小狐狸,往常並不曾這樣急迫過,看著它現在模樣,有些擔心。
倒是被小白一頭撞進懷裡的葉不悔,眸子微微睜大,玄而又玄的感覺雖未消失,可望向小狐狸的眸子,帶上了一絲笑意。
「沒事,就讓我抱著它吧。」葉不悔說著,她直覺,它突然撲過來,定有著它的理由。
就算只是一時淘氣,是自家養的小狐狸,還能如何,只能哄著了。
輕輕摸了一下小狐狸油光水滑的皮毛,葉不悔繼續將注意放在棋盤上,此刻的她,頭腦清醒,望向棋盤時,也再沒了艱澀,只剩下了清晰的思路。
「啪」一子又落下,這一局,竟讓她破局了。
「雖一直以來與先生對弈,從來沒有贏過,但終究時刻在進步。」葉不悔心中歡喜,笑眯眯說:「先生,這局我破了。」
「唧唧!」懷裡的小狐狸輕聲叫著。
葉不悔以為它也是在為自己破局而開心,將小狐狸舉起,蹭了蹭它的狐臉。
不知在小狐狸眼中,葉不悔身體四周被大團白光圍繞。
這白光清澈明亮,一看不是凡品,而散發出銀色之光,正是橄欖。
一顆顆本是綠色的橄欖,並不依著植物生長,而懸浮在葉不悔周圍,懷中更是密集,就連小狐狸能輕易夠到的地點都有幾顆。
這畫面出奇,小狐狸忍不住看了杜成林一眼,發現它雖是樹妖,本該對氣息更為敏銳,但並沒有露出異樣。
「難道杜先生並沒有看到這畫面?」
「這種橄欖形,與帝流漿差不多,但卻是銀白色,似乎這才是真正的月下帝流漿。」
小狐狸這樣想著,終還是沒有經受誘惑,張開小嘴,叼住面前一顆橄欖,一口吞了下去。
橄欖入了嘴,它才恍然一驚,可想要吐出去,已來不及了。
橄欖入口即化,直接化作一股涼意進入了身體,連依舊有暗傷的部分,在這股涼意流過時,也有了治癒的跡象。
小狐狸本來因太舒服而半眯起來的眸子,立刻睜大。
它幾乎立刻撲向有橄欖的部位,可讓它感到失望和後悔的是,橄欖在它的注視下頃刻消失不見。
「服食,與帝流漿類似,但更溫和,難道人類入道,竟然可能引發這等異象?」很快就明白剛才是怎麼一回事的小狐狸,向著杜成林看了一眼。
葉不悔是以棋入道,杜成林本身就是棋聖,又是妖怪,難道真沒看到剛才的景象?
但事實就是這樣,杜成林面色無異。
「它是真的看不見。」小狐狸是狐狸精,自認在看人還是有著種族天賦,可仔細觀察杜成林表情,不得不承認,就是剛才的景象,似乎真的只有自己看到了。
至於蘇子籍,在小狐狸眼中,並不是妖怪,連杜成林都沒發現,他現在也面色無異,更不可能發現。
「可惜,這小姑娘已成婚,不曾成婚,又有這樣天賦跟機緣,不去理會瑣事,專心棋道,或能成仙得道也說不定。」不知此刻杜成林,也在感慨。
親眼目睹了葉不悔洗經伐髓,杜成林現在看葉不悔,都覺得是在看一個天縱奇才。
可無論男女,一旦陷入世俗瑣事中,想要成仙得道就極困難了。
畢竟人類壽命過於短暫。
妖怪與人的壽命不同,有人說,妖怪略長些的睡眠,就等於一個人類從牙牙學語變成一捧黃土的時間,這是太誇張了。
但是親眼看見幾代人的生老病死,卻並不算誇張。
杜成林是真心希望葉不悔能摒除雜念,好好珍惜這天賦。
但她已成婚,她的丈夫還坐在一側,杜成林忍不住看了蘇子籍一眼,到底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蘇子籍這人,杜成林也知道不是凡夫,大有異相,但這奇異究竟會落在哪一處,它實在看不透。
屬於蘇子籍的軌跡,被層層迷霧遮掩。
「看蘇子籍的模樣,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葉不悔剛剛經過了洗經伐髓——放棄葉不悔的話,我實在有點不甘心,那就試一試。」
這樣想著,杜成林看著笑與小狐狸玩耍的葉不悔,說:「你進步很快,天賦更是過人,不過一直都是野路子,可曾想過正式拜個老師,專學此道?」
「老夫雖不才,但在這棋道上,痴長你一些年歲,可以給你一些指點。」
葉不悔動作一頓,她不傻,立刻意識到,這是杜先生向自己拋了橄欖枝,想收自己為正式弟子了。
要說不心動是假。
葉不悔自然知道自己的水平,這次破局,全靠著一剎那頓悟,靠著玄而又玄的感覺,可一刻過去,此刻的她,已經重歸現實,水平依舊與杜先生沒有辦法相提並論。
杜先生是棋聖,收自己為徒,絕對夠資格。
但想到父親遺書上所寫,不許正式拜師的言語,葉不悔還是抿了抿唇,向杜成林解釋:「先生,我的確想拜您為師,可家父臨終前曾留下遺書,讓我不得正式拜師,所以……」
「……我明白了。」杜成林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望向葉不悔的目光裡帶著遺憾。
這樣天賦奇佳的小姑娘,終究與自己沒有緣分。
他沒有去認真細究這事是真是假,無論真假,她這樣說了,都證明了她並不願拜師。
杜成林雖是妖,但樹妖因著種族原因,活的歲月極長,能化為人,無一不是活了數百年,脾氣極好,性子也淡了。
剛才突然升起收徒的心思,還是因她太優秀,此刻已重歸平靜。
「無妨,你我無師徒緣份而已。」杜成林微笑,還安撫了葉不悔幾句:「雖你我不能成為師徒,但以後有了難題,可以和以前一樣,寫信給我。」
葉不悔因此心中更鬱悶,悶聲應了。
杜成林又看了一下外面,夜已經深了,自己不適宜呆下去了。
「你的棋藝已進入一流,我暫時也沒有什麼可教你了。」杜成林起身,對著葉不悔說:「我還有一些朋友要去拜訪,就此告別吧。」
「杜先生,您才剛來,這就要走?」沒想到杜成林看著儒雅,竟是這樣來去如風的作風,葉不悔就算跟它交往這麼久,依舊有些難以習慣:「不如您再住幾日。」
「人生聚散本就無常,何必傷感?」
看著葉不悔這模樣,杜成林微微搖首:「對了,你們在此地無事,不如去北方轉一轉,這裡一直下雨,時間久了,未必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