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2章 銳不可當
錢府
皇帝親臨，自然先有甲兵抵達錢府預防，錢圩雖病危，但錢夫人等仍舊勉力安排。
「有刺客！！」
正忙著，突然之間夜裡傳來一聲嘶啞的吼叫，陡然劃破了令人不安的寧靜。
侍衛千戶全身一震，也不及細思，一把攔截在蘇子籍前面，侍衛更回過神來，忽擁上來將蘇子籍團團護住。
更有侍衛警惕拔刀相對，嚇的錢府的人愣了，個個面如土色哆哆嗦嗦。
「不關他們的事，不過，還是讓他們先到房內去」蘇子籍看了一眼，命令。
自然有百戶立刻執行，連錢夫人在內，都進了內院。
「噗噗噗」
遠點的街道一片嘈嚷，甲葉錚然作響，喊殺聲不絕。
接著就是尖銳的呼嘯聲，一陣矢雨撲入衝鋒的人群，霎時濺起一片血花，就算隔了很遠，仍舊能聽見利矢刺入人體的悶響，中矢者的撕心裂肺的慘嚎。
趴伏在牆後，蘇子籍屏住呼吸，凝視眼前的戰局。
盔甲之下，唇邊浮起弧度。
先進府門的五十個甲士個個拔刀戒備，不遠處，強烈明亮的火蛇與濃煙從塌陷湧出，隔著百步之外，都能感受到熱量。
「觀後坊、顯親坊、下辨坊都有敵兵衝出」
「炸開了坊牆和道路，形成了夾擊！」
「大鄭立國30年，都沒有完全摸清楚井道和藏兵洞麼？」
京城破前，魏帝焚燒了不少秘密檔案，其中之一就是井道和藏兵洞。
當然，魏朝立，自然會對京城進行清理，就算沒有檔案，根據線索，告密，敲打摸索，已經基本摸清楚了井道和藏兵洞。
可總有漏網之魚。
「不，是內應故意隱瞞」
敲打摸索就是居民和衙差共同敲打牆壁和地面，或者下井探查，如果探索的人故意隱瞞，就可以保存些不被發覺。
「不過，錢府已經派人全部檢查了，斷無秘道，要不，朕真不敢來！」
待在甲兵中，蘇子籍波瀾不驚。
戰機稍縱即逝。
正如他所判斷的那樣，在風雨中，火焰絢爛交織，不斷從三交叉口綻開。
「殺！」
「殺了偽帝，再興大魏！」
瘋狂吶喊聲中，就見一群束著紅巾的披甲人，不惜生死衝鋒，不過短短五六個呼吸，就跨越百米距離，殺到了鑾駕不足十米處。
隔著火牆，蘇子籍甚至能看到，沖在前面的人，眼中充斥著的血絲。
「換弩！」
在大車後，倉促的變化，前排持戟盾陣列，有百戶高聲喊著：「校準——射！」
弩車上，弩矢再發。
「噗噗噗」
紅巾軍應弦而倒，割韭菜一樣，清空一片，最近幾個可以看見，弩矢打穿了鎧甲，把鮮血甚至內臟碎片都在背後噴出。
哭喊聲，慘號聲，弩矢的飛空聲，人體被刺穿的悶響充斥著現場每個人的耳膜。
「弩陣之利，不愧國之重器。」蘇子籍也驚嘆於弩陣的超強威力。
《武經總要》；「弩者，中國之勁兵，四夷所畏服也」。
《釋名·釋兵》：「弩，怒也，有勢怒也。」
前世隋唐就發明了車弩，車上安裝十二石弩弓，可以用於攻城——連攻城都可！
宋朝更大力發展勁弩，神臂弓、神勁弓床弩，多人或依靠畜力通過絞車上弦，更射程恐怖，百步內可穿重甲。
什麼人都抵抗不住，中者必死，幾乎是冷兵器時代的某種武器巔峰。
可惜，上弦比較慢。
甲士坐地，蹬腿，手腳腰部同時用力，徐徐將硬弩蹬開，弩矢上弦。
就在這短短時間內。
踏著滿地的屍體，披甲人已經衝到了近處。
「列陣！」
然而在這段時候內，輦車附近親衛，已經戰列成方陣，也可能是很多個方陣。
隔著濃煙，蘇子籍已經看不太清楚情形。
只是模糊看到，有成排豎起大盾，有從縫隙間探出的長戟，如站在浪花之前，屹立不倒的山峰。
「射！」
敵人也有射手，倉促之間還是聚集了十幾發弩弓。
一弩五矢，轉眼就是近百發弩弓，呼嘯著攢射出去。
前排倒了下去。
猶如憑空消失的浪花。
但後方的緊接著就補上去，像是潮水頂端的浪尖，狠狠拍在了盾戟之上。
轉眼間，互相消失了一波人。
「殺！」
「殺了偽帝，再興大魏！」
雙方衝撞在一起，都拼命撕殺起來，慘叫聲不斷響起，這是刺王殺駕，敢膽前來，肯定是抱著必死之念。
同樣，皇帝就在輦車之內，一旦皇帝身死，全場侍衛都得死，還禍及家族。
當下人人死戰，鐵流狠狠撞在礁岩上，刀光起落錯閃，噴薄爆濺起碎裂兵器人肢，血水頓時淹沒了街道。
「不對！」
同樣誓死拼殺，可短暫七八個呼吸內，竟連連被突破，幾乎就要衝到輦車之前。
「射！」
這次是側面趕過來的一隊弩兵，又是數十弩發射。
矢鏃眨眼就從眼前消失，劃破美麗的弧線，沖入來襲著隊列之中。
唰一下，又一片如稻草倒地。
儘管弩矢犀利，卻依然無法阻止侍衛親軍的頹勢，侍衛親軍猶如礁石，被層層打穿。
「殺！！」
為首一將儼然旋風，衝鋒陷陣，幾無一合之敵，縱使鐵甲，也如紙糊那般，一斧撕裂，屍首兩段。
更令人震驚的是，後面跟隨的人，也人人銳不可當，甚至只要不是被弩車洞穿，連中數刀，鮮血飛濺，卻仍舊能作戰。
侍衛親軍雖然都是二代三代，但的確人人習武，開國才三十年，精銳不失，可抵抗不住。
雖人人拼命，可仍舊橫屍邊野。
「這不是武功。」
「也沒有感覺法術——對朕侍衛親軍動手，沒有人能試用法術」
蘇子籍已經看出，他們身體都很不正常。
「是……透支生命的狼虎之藥？」
「立刻通知天策軍，立刻過來吃掉這部。」蘇子籍眸子閃過寒光，冷冷命令。
自己要真在輦車之內，的確有幾分危險了。
果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靠近戰陣，哪怕準備周祥，也有死的危險——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人體畢竟有極限，哪怕用了透支生命的狼虎之藥，也未必能壓制半妖兵組成天策軍。
要不，神策軍何以縱橫天下，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