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飲鴆而死

  第1385章 飲鴆而死

  「你既明白基業不易,就知道朕的心意了!」

  被承認是明君,皇帝臉色也好看了些。【Google搜索】

  「齊王叛,蜀王弱,太孫有此能為,稍可慰朕心。」

  「當年事,朕也層後悔過,而今朕老了……百年後,這大好基業,卻不能讓庸碌敗壞。」

  「齊王謀反,攻破宮城,今夜都是盡知……這一切都是它的罪。」

  「只能寄託你了。」

  蘇子籍呆了片刻,啞然失笑:「果然,自古艱難唯一死,陛下也不例外,或者,誰也不例外吧!」

  「陛下何必拖延?」

  「你無君無祖!」見實在不能拖延了,皇帝緩緩搖著頭,語氣也轉而冷硬:「朕確實殺了伱父,殺了東宮滿門,無論上下,不分貴賤!」

  「你今天要報仇,朕無話可說……但傳位詔書,你就休想,朕寧死也不會寫!」

  「看你這樣干,就不怕天下都反,青史惡名?」

  蘇子籍更是笑了:「原來,皇上以這個威脅我?」

  說著,神色漸漸肅殺。

  「往昔郕王登基,就算是擁戴他的大臣,也對他說——天位已定,寧復有他,顧理當速奉迎耳。」

  「郕王顧而改容曰:從汝,從汝。」

  「等迎回,八年之間,可下手無數,卻顧忌名分,不能越雷池。」

  「而等皇帝有病,太上皇奪門復位,當日即逮捕了內閣、兵部尚書、並將一批大臣、太監下獄。」

  「太上皇僅僅兩三天,就又在朝堂上對大臣說,弟弟的病好多了,可以吃粥了。」

  「與皇帝在時不同,眾臣皆默然不語,太上皇大笑,不過數日,郕王薨逝,享年三十歲。」

  「不僅僅如此,太上皇復位後,下詔指斥朱祁鈺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穢德彰聞,神人共憤,廢其帝號,賜諡號為戾,稱郕戾王。」

  說到這裡,蘇子籍滿臉不屑。

  「郕王其實是無能之君,根本不懂政治!」

  「輿論也罷,道德也罷,終是外物!」

  「迎回太上皇,立刻賜死,天位已定,就算弟弒兄,子弒父,其又如何?」

  「要反對皇帝,就得串聯,要串聯,就得大義,還得是真實存在的核心」

  「太上皇一死,誰能串聯群臣?」

  「立刻朝野風平浪靜」

  「反觀太上皇,少年無能,但兵敗被俘,南宮八年,卻想的徹明了」

  「一旦復位,立刻逮捕和誅殺弟弟的大臣,不給絲毫串聯機會」

  「更明示朝臣,看誰敢站位」

  「而義憤填膺,大義凜然之群臣,以前對有道德的郕王群起洶湧,可一旦見太上皇殺戮果斷,立刻皆默然不語」

  「叫門天子都如此,何況聲望隆重之陛下!」

  「哪怕陛下立刻傳位與我,只要一見大臣,或暗裡傳出消息,廢我如廢一狗耳!」

  「前車之覆,後車之鑑,孤不會給您半點機會。」

  「眾臣皆可寬赦,惟皇帝你不可赦!」

  「果然……朕當初就不該留你!」話說到這份上,皇帝臉色鐵青,再無半點僥倖,陰沉沉說著。

  「留我?怕是為了尋找長生不老藥吧?」

  蘇子籍拍拍手,又問:「天下庸碌,故可欺之,可你我君臣祖孫,盡數通明,試問,假如您與我異位相處,而今又會如何處置?」

  拍了拍,就有太監自後而來,不敢看皇帝,畫軸展開,是副人像,畫卷上太子含笑而立。

  「當著太子的面,孤倒想問問……赤子之心,其味如何?」

  畫像上太子,依舊含笑,目光卻似活了起來。

  皇帝沉默了下來。

  看著畫像,又看著少年,一人一畫,幾乎重迭著,氣血上涌,他怒極反笑:「原來是你,你來找朕報仇了?」

  「可朕沒有錯!」皇帝雙手揮舞。

  「天下不平,內憂外患,諸子太幼,你又太文弱!唯有朕,只有朕才能保住社稷!」

  「再說,父要子亡,子必須亡!不亡就是不孝!」

  「朕就是社稷,食汝之心,亦是一片公心,何悔之有!」

  這時,有太監高澤提著酒壺酒杯而至,皇帝一眼看到,頓時怒斥。

  「家奴,你也敢弒君?」

  幾十年積威在此,高澤雖早站位太孫,仍舊受其懾,竟然畏縮著,不敢上前。

  蘇子籍也有感慨:「陛下還是少說幾句,還能體面些。」

  「朕自專行,何懼罵名!千秋功過,任由後人評說!」

  「是麼……那孫臣給您敬酒。」蘇子籍親自接過毒酒,唇含著微笑:「你下去吧。」

  「咚咚」,高澤連連叩首,額頭盡染血跡,涕淚俱下:「殿下……讓奴婢來吧!」

  「罷了,還是孤來吧。」蘇子籍又笑了起來,望著皇帝:「你們都是孤的功臣,自當保全之,毒殺皇帝,這罪你擔不起,孤自擔之。」

  「太孫,陛下……」高澤涕淚惶恐,只是不斷叩首。

  蘇子籍提著銀壺,傾倒著濁酒,酒中透著醉人的鮮紅色。

  「是時候吧,陛下,請飲賢。」

  「她知道嗎?」唇邊沾著酒杯,皇帝忽然開口問了。

  「娘娘實不知情。」蘇子籍這樣應著。

  「不知情……不知情好哇……」皇帝終於落淚,嘆息:「拿紙筆來吧,朕寫詔書傳位。」

  「陛下不要想拖延!」

  皇帝大笑幾聲。

  「好,好!你連這點時間也不肯!果是恨極朕!」

  蘇子籍沉默不語,這不言不語,在皇帝看來,卻已是答案,忽有點意興珊。

  皇帝咬破指尖,撕開龍袍,親自蘸血書詔。

  「欠你的,還你!」

  「朕夙興夜寐,積勞成疾,晚年又屢遇逆子逼宮……以至憂傷過度,憤慨在心,舊疾復發,自知天壽已盡,然社稷不可一日無君。」

  「太孫人品貴重,才器宏偉,可堪社稷,朕素知之。」

  「令太孫即刻登基,誅殺叛逆,再造太平。」

  皇帝邊寫邊念,寫完,往地下一擲,而後笑問:「你可滿意了?」

  蘇子籍木然,再度舉杯,這時,趙秉忠突然搶過酒杯,重重磕頭,然後哽咽:「奴婢伺候皇上,請皇上滿飲!」

  皇帝看了看趙秉忠,眼露奇光,突然仰天大笑,舉杯一飲而盡,接著端坐於殿前。

  毒酒猛烈之極,入口就抽搐,只片刻,流下兩行血淚,人已去了。

  蘇子籍站起身來。

  「傳詔,齊王逼宮,皇帝不願受辱,飲鴆而死,傳位與孤,命孤撥亂反正,誅殺反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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