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扣一個黑鍋

  禁宮

  大雨瀉下,仿若無窮無盡天河倒灌人世。【STO55.COM,無錯章節閱讀】

  昏暗朦朧中,滿面儘是漆黑,偶有閃電落下,仰面望去,灰暗天穹上,密布稠密的灰雲,仿佛連接無數道絲絛。

  鼓聲陣陣,殺聲漸漸靠近,震得人心惶惶不安。

  侯在廊內的侍衛,衣不解甲,按戟坐定,沉默不言,帶來些許安慰。

  「陛下。」

  跪在冰冷的地磚上,一個太監正在稟告前線戰事。

  「事情不是很順利,劉真人去了,法壇雖然起了,但齊王殿下親自擂鼓,已經堆土一丈,快要踏上牆頭。」

  「胡少監(胡懷安)拼死抵抗,已中二箭,守門死傷不小,不過還能抵抗。」

  皇帝冷哼了一聲,卻對胡懷安中箭並無絲毫反應,只是沉吟,問:「運河水勢如何?」

  「回陛下,連日大雨,三河之水泛濫,已淹沒定水碑,過午橋,並分水龜。」

  此三處,雖名稱不同,但作用相似,都有水位之線,以防暴雨成澇。

  皇帝皺眉沉吟,久久無語。

  自噩夢開始,他就有種心驚肉跳之感,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詳的感覺,更是濃郁。

  這讓他越來越煩躁。

  都是這逆子!

  還有該死的妖族!

  「好,盡引三河之水,並朕這御河之水,給朕狠狠地淹!」

  「是!」

  看見傳旨太監奔出,皇帝心稍安,回到了御案之上,卻煩躁不己,若有所思,拾起了一個摺子,翻了一眼。

  「張岱沒有死,臨陣退縮了?」皇帝不由嗤笑:「朕還以為,他真不怕死呢!」

  「還有太孫……」皇帝突然之間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些,細想又找不到。

  「張岱畏死,處置太孫就有些勉強,不過……」

  才尋思,突聽見一處大嘩,急行幾步看去,只見玉闕門方向,殺聲而起,隱見黑煙奔而起。

  「怎麼了?」

  「玉闕門為什麼有異動?」

  皇帝才厲聲說著,一個太監匆忙而到,高喊:「不好了,玉闕門侍衛報告,太孫反了!」

  「什麼,胡說,太孫遠在數百里外查帳,怎麼可能在這時出現?」皇帝頭都嗡了下,厲聲呵斥。

  「奴婢豈敢妄言,李翔派人急報如此!」說著,匯報的太監連連頓首,額上都帶了血。

  皇帝神情恍惚,似乎聽不清楚,牙關緊咬凝望著玉闕門,突然之間回首,迅速翻開幾分奏章掃過,不知怎的,皇帝的手有些發抖,喃喃:「難道是這樣?」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雖然許多關竅還是不通,但似乎一道明光閃過,把許多事串聯起來,皇帝不由獰笑。

  「好好,蜀王的事,齊王的事,魯王的事,多少風風雨雨……連朕都被騙了!」

  「朕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睛……哈哈」皇帝獰笑,眼中放出了灰色的光,才要繼續說話,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殿中震動起來。

  皇帝下意識抬頭,恰看到瓦片木磚,呼嘯墜落。

  「皇上!」

  殿中齊聲驚呼,大半沒能反應過來,少數反應過來,卻離得較遠。

  趙秉忠靠得近,拔腿要上前,眼前卻忽閃過太孫的臉。

  地動還在繼續,灰塵瀰漫,遮蔽視野,磚瓦木頭裝飾,都倒向御座。

  不由自主地,腳下就稍稍放緩了些許。

  就是這纖毫之差,屏風後突閃出幾個太監,只一撥,只聽噗噗數聲,所有砸向皇帝的東西,都撥了過去。

  一塊磚頭撥回,無人阻擋,重重落在剛才的稟告太監頭上,頓時,他仰面栽倒跌下,猩紅的血液,順著面頰流下。

  「陛下!」

  沒有人在意這個太監,連連呼喊,就要靠近。

  「站住,都不許動,誰靠近,就殺誰!」一個太監尖聲喊著,有個小太監似乎昏了頭,仍舊無頭蒼蠅亂沖,只聽啪一聲,人影一閃,這小太監悶聲一下,胸口中掌,跌飛出去,落到地,就不動了。

  「我不敢妄動,就是皇帝貼身,還有這批人呀!」趙秉忠見此,深深低下頭去。

  皇帝卻沒有這心思,轉聲命:「快去傳旨,讓孟林速去玉闕門查看虛實,再來稟朕!」

  「是,奴婢遵旨!」

  披香宮

  雖遠遠殺聲傳來,宮內還算安穩,宮女和女官侍立在外,更有新平給母親捶腿。

  「您可知道,煉丹延壽,藥引何物?」

  吳妃閉著眼,一言不發,靜靜聽著。

  「妖物汲取靈機,其心核可為大藥……這本是秘密,但天下丹士何其多,無不殺妖煉丹,久久就不再秘密。」

  「新平我入道以來,博覽群書,對煉丹也有些許了解。」

  「而有長生藥之說,非取七竅玲瓏心不可,這才是真正絕密。」

  「母妃,女兒只差一點點……就被父皇……吃了。」新平的睫毛如蟬翼般顫動,顯是受驚不小。

  吳妃嘆了口氣,沒有睜眼,口氣帶著告誡:「新平,你是宮內長大的人,不可胡說,你要知道輕重。」

  「女兒不是胡說,當初望魯坊事,就是排查入道靈機,沿途經手之人不少,女兒想盡辦法聽到了風聲。」

  「他送這手鐲給我,遮掩了過去,實救了女兒一命。」新平纖細白嫩的手腕,掛著只其貌不揚的黑色手鐲。

  「而今齊王起兵,已攻破宮牆,母妃還在遲疑什麼?」

  「父皇病重,求丹不成,他日知道女兒有七竅玲瓏心,不知肯不肯放過?」

  吳妃沉默不語,新平又勸說:「父皇能吃太子,難道就不能吃新平麼?」

  這話觸動了吳妃,卻見這位寵妃微微開眼,母女對視良久,但終是無言。

  新平從母妃視線里,感覺出難以言喻的滄桑。

  「新平,不要再說了。」

  「你,太幼稚了。」

  「太讓母妃失望了,你以為這是什麼,玩家家?」

  「這種事,是你能介入的?」

  眼見吳妃聲色盡厲,新平也不說話,拿出塊黑玉,玉指以某種韻律,輕輕扣動,頓時玉身顫動,激發出微光。

  與此同時,她窈窕的曲線,也透出淡淡的豪光,如月光,如白紗。

  啪。

  玉頓時裂開,失去光明,新平也悶哼一聲,吃痛後退半步。

  雖短短剎那,但吳妃還是看見了,不由站起。

  「你身上有光?」

  「母妃,我說的是實話,你卻不信。」

  「七竅玲瓏心就是入道之心!」

  「我初入道後,就有光由心而發,猶如嬰兒胎衣,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消退。」

  「母親,不可猶豫了,衛妃的事,您還記得嗎?」

  低低的聲音,如風吹過樹梢,透著悲哀。

  「只因莫須有之故,就被賜死,你我比衛妃,又好到何處?」

  「可這不是你介入的理由。」吳妃還是不能理解。

  新平微笑著,明眸濕潤,如水秋水明麗。

  「是啊,父皇不說,齊王暴虐,勾結妖孽,敢於弒殺父皇,但我是女子,卻未必要殺我。」

  「可是,母妃……我已懷有他的子嗣。」她單手輕輕按在腹部,微微撫摸著笑著。

  「什麼?!」

  吳妃震驚到幾乎麻木了,自己的女兒,竟然真做出來不知廉恥的事?

  「新平……你……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就是他!」

  新平昂著下巴,一口咬死。

  心中卻莫名有些痛快。

  這個狠心人,到現在也不來見我一面,還要我給你出力。

  我扣一個黑鍋!

  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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