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 大義滅親

  讓太孫上台並且配合?

  許知府用碗蓋撥著參茶,又啜了一口,不禁一笑,太孫真願意配合,作正欽差,必能壓住張岱。【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這不是啥脾氣不脾氣的事,有脾氣的人多的是,可位份和力量,能讓所有有脾氣的人聽話或徹底沉默。

  可問題也就來了,太孫為何要配合自己等人的行動?

  太孫還沒下場,又很是警惕,這種情況下,很難被張岱拉下水,太孫完全可以坐視不理。

  坐在靠左第二把椅子的人就問了出來:「太孫不配合怎麼辦?」

  老人扯了下嘴角,臉上的皺紋都仿佛擰在一起,讓臉上的神情變得晦澀難懂。

  他盯著那人,慢悠悠地說:「這天下說穿了,道理就是名分與實際。」

  「並且名還在前頭。」

  「太孫是正欽差,張岱是副欽差,這就定了名分,也落得了責任。」

  「張岱的一切功勞,自然歸於太孫,可一切責任,也歸於太孫。」

  「這就是名器,太孫自一接受,就已經入了窠臼。」

  「因此太孫不配合也沒有關係,責任還是他背,我們只要拜訪太孫後,再放出風聲,就說張岱和太孫,為了辦差,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

  「就是太孫沒上場,外人也會認為他上了場。」

  這話一說,西窗一陣涼風立時襲了進來,帘布被吹得簌簌作響。

  在場的人都有所悟。

  的確,自己聰明,不上場就沒關係?

  在確定了名分後,就算不上場,大家都認為已上了場,那就等於上了場,並無區別。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果然,還是老大人深謀遠慮!」

  諸人都是讚嘆,心裡有點發寒,皇帝手段實在厲害,一開始就布了局,早就預知了今日。

  又是暗暗心想,某某與自己不對,下次就派他辦差,再派個副手,再讓副手壞了事,就可以各打五十大板。

  可問題是,副手打了板子,可以躺著醫療,等治好了,連升三級。

  正差就打的元氣大傷,連貶三級。

  這招,真的很毒呀!

  並且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京城的水這樣深麼?我們還是在省郡縣裡轉悠吧!

  沉默了一會,有人打破了寂靜:「既是如此,不如我們等上幾日,讓張岱鬧得更大一些,再去拜訪太孫?」

  這提議,得到了多人的贊同。

  事情鬧得大,關注的人多,太孫被架得也更高,想下都下不來了!

  那時去拜訪太孫,可不是就是個好主意麼?

  還有一個坐在靠後位置的人,這時才開口:「老大人,方惜跟余律二人,也已經落入了我們的掌握中,派去的人已獲得了二人的信任,不過,想要更進一步,還得有人來當這個惡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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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惡人,就是激怒了方惜和余律,使他們血氣方剛,一怒而一查到底,興起大事。

  這個人選,可不好選。

  既要有一定分量,還要真做這個惡人,起碼,要能取信方惜余律,讓兩個相信這人的確有著這樣的力量,能做成這樣的惡事。

  不是妄自菲薄,真符合這個條件,基本都坐在這裡。

  難道還要獻祭一個自己人不成?

  真要這麼幹,誰願意呢?

  眾人也都想明白了這個道理,都臉色微變,或是沉默不語。

  這時,沒人願意站出來犧牲。

  這可不是結束了就能脫身,這是等於以身獻祭,跟著一起陪葬!

  就連許知府也沉吟起來,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又或者,就算是有這樣人選,當著老人的面,也不好直白提出來。

  反倒是坐在正中的老大人,眼皮也不抬:「這倒不必議了,我這裡倒是有一個人選。」

  屋內的人頓時都看了過來,頂著眾人的目光,老人臉上已沒了笑容:「郡尉韓承毅,可以當這個惡人。」

  韓承毅?

  這個人,在場的人聽說過,不僅是因這人的確是個七品官,更因這個人與這位老大人有不淺的關係。

  那一位,可是老大人的外甥!

  老大人竟然要獻祭韓承毅?

  見眾人驚得一震,老人慢慢說著:「韓承毅雖是我外甥,可是他能當官,靠的是我的勢,這還罷了,這十幾年來,的確作了不少惡事,老夫自思,也常常慚愧。」

  「現在能為皇上盡忠,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這話一說,大家都明白了。

  的確,韓承毅仗著老大人的勢,這十幾年,可謂橫行無道,惡行斑斑,只是多半在縣郡里,因此沒有誰真正與他計較。

  可現在老大人已經退了,怕是有人就想當個清官,清理這人。

  這不是啥勢利,是官場規矩就是這樣。

  韓承毅本不能善終,真追究起來,還說不定牽連到老大人,以及老大人的裴家。

  現在老人主動將這外甥獻祭了,皇上可不知道,也不在乎這郡縣裡的爛事,只知道裴家和韓承毅是為國(君)盡忠。

  不但裴家得了好處,連帶韓承毅也立刻變成忠臣,說不定還有特恩封贈,庇佑家族。

  想到這裡,眾人無不佩服,也打開了思路。

  「老大人能為國盡忠,大義凜然,下官等實在佩服,我本家兄弟齊化山,在縣裡當差,也可當個配角。」

  「我三女婿高潛,也不甘落後。」

  一下子,眾人都不再沉默,陸續提了幾個人,都不在場但與他們有著關係的人。

  要說作惡,都作惡。

  要說官職高低,也不算很低。

  最後列出來的名單,足足有七人。

  看著名單,許知府不由嘆著:「大家都是大義滅親,這一片忠心,日月可鑑!」

  「皇上也必能看見。」

  又冷冷補了一句:「現在眾惡已在,就看清正如何了。」

  「老大人,南興郡的知府柴克敬,要不要提醒一下?」

  南興郡,也就是余律、方惜目前所在的地方,更是老大人的外甥韓承毅所在的郡。

  至於柴克敬,是個倒霉蛋,本是俞林府知府,因糧倉的事,被皇帝申飭了,雖因他上任還沒有幾天,責任不大,可還是調到南興郡去當知府,算是下降了一級。

  老人冷笑一聲:「柴克敬不跟著我們,我們管他幹什麼?出事了,恰可用此人的人頭取信太孫!」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點頭,覺得這樣也不錯。

  反正鍘刀也不是落在自己的脖子上,用柴克敬的人頭來取信太孫,為皇上盡忠,跟自己關係也不大。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屋檐頂上,一隻小狐狸正將耳朵貼在瓦上,仔細聽著對話,將交流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

  直到聽完了交流,小狐狸伏在瓦片上,就見側門打開了,管家引著一眾人出去,由於天陰,僕人侍候著給眾人披油衣,只聽有人說:「大人請回步,卑職瞧著您有點疲憊,還是多休息,小事就交給我們好了。」

  小狐狸縮在屋檐下,隔著望著眾人,將他們的面貌,一一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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