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隔壁
張舟收了銀子,與這幾個商人漸漸熟悉起來,因著商人在姿態和言語上都捧著他,雙方可以說是相談甚歡。【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張舟酒量不錯,按照習慣,他原本只是少量飲酒,現在一放鬆,加上被這幾個商人輪番討好,一一敬酒,酒就稍喝得多了一些。
但他也只是帶上了醉意,說的話多了一些。
不該說的,他依舊不說。
這點分寸,身是王府里的管事,還是時刻謹記著。
要知道,規格越高,說話的規矩就越大,說了不應該說的事,而被呵斥、流放、消失的人,甚至比作錯了事的人還多。
就在張舟又抿了一口酒,正聽著坐在左側的商人笑著說:「余州的瘦馬你們可聽說過?端是貌美乖順還有才氣,沉雪沉大家其實就是出身於此!」
張舟有點詫異:「她的名聲,我都聽說了,竟然是瘦馬出身?對了,不是說楊州瘦馬麼?」
「管事您是北方人,對這了解不多,其實,南妓人人愛,採買各地的人,送去揚州深造,學習揚州話,也大有人在。」
「不過這事,總講究個格調。」
「揚州瘦馬本聞名天下,可出了名了,所以就有大量的人投入到這行業當中,質量參差不齊,皮肉生意逐漸放開,價格也就一落千丈,最後逐漸衰落。」
「而余州精益求精,受名師指點,琴棋書畫、吹拉彈唱、說古談今,樣樣俱全。也可以陪酒,但是喝完酒就必須與客人保持一尺的距離,以表明自己自尊自愛。」
「雖然是表面功夫,可大家都吃這套,富商巨賈往往揮霍千金也難賣佳人一笑,若想一親芳澤,必須要下一番功夫,這等都有了名號,號稱書齋,沉雪沉大家就是裡面傑出者。」
「管事要是喜歡,我們可以買一個……」
「聽聽就罷了,買就算了,王府,可不容這等外人進去。」張舟眯著醉眼,連忙擺手拒絕。
場面稍有點尷尬,旁有人放下了杯盞,開口轉移話題:「張管事,我來京時短,對這京城裡的事是一點都不知,聽說京城這些權貴,都是表面正經,私底下可是有著不少讓人津津樂道的事。」
「你可是王府里的管事,是咱們這一桌子裡首屈一指的體面人,你定是知道不少這樣的趣聞,可介紹給我們聽聽?讓我們這些從外地來的鄉下人也開開眼?長長見識?」
「這容易!」張舟哈哈一笑,神情頗有些輕鬆:「我有點酒了,待我先仔細想想!」
正如這人所說,他可是蜀王府里的管事,是個體面人,所接觸到的人與事,可不是這幾個商人能比。
來人既討好自己,自己也要顯露一下自己的人脈和本事!
「有了!」
回憶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權貴八卦,張舟挑選可以與外人說的一部分,就想到了維間侯扒灰這事。
這事在權貴圈子裡已是鬧得人盡皆知,也就是底下普通人不知。
與這幾個商人說這件事,也不算是得罪人,畢竟知道這事的人太多了,必然少不了如自己這樣將這事當成趣聞說給外人聽的人。
多自己一個不多,少自己一個不少。
再說,這種床第間的艷聞討論起來,也很安全。
哪怕是已有醉意,張舟依舊很清楚,什麼事是能八卦,什麼事是不能被八卦。
「話說維間侯這家呢,長子據說不行了,結婚七年都沒有孩子,眼看著要把爵位傳給二房,長子思來思去,竟然想借種……」
「誰知道這事給維間侯知道了,說這事怎麼能對外借種,於是一夜喝多了酒,就去了兒媳婦的房間。」
商人聽到權貴這些事,不由目瞪口呆,有人咽了個口水問:「這兒媳婦漂亮不?」
「她是侍郎家的三小姐,我看過一眼,很是端莊秀麗,可惜嫁了這個無用的男人。」
「那她丈夫不尷尬?」
「有啥尷尬,抱著兒子笑的開心,本來是絕密,誰也不知道,可有一就有二,多了,就自然就風透了牆了。」
張舟開口說了這扒灰之事,欣賞著商人城內人真會玩的表情,就想住口了,自己有點酒了,可才說完,腦袋就突然嗡了一聲,緊接著,他的話鋒一轉。
在外人看來,張舟帶著一絲古怪笑意,繼續說:「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這點就震驚了,真是沒有見識……我說個轟動的,你們知道當年太子之死的秘密麼?當年太子之死,可不是那麼簡單!」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還提高了嗓音,聲音還不小。
隔壁房間坐著幾個人,正在用酒籌行令,敗者罰一杯,正淅淅瀝瀝的倒酒,突然之間聽到這話,動作都一頓。
本來沒打算偷聽旁雅間的人在說什麼,但聽到「太子之死」四個字,隔壁房間裡的人,這酒就有點難喝了。
他們甚至面面相覷,神情遲疑,不明白到底哪個二貨膽大,竟然敢在京城的地界裡說起太子之死的事,還說這是個大秘密?
好傢夥,真不怕死!
但要說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又不到能與當今聖上、太孫的事相提並論的程度,畢竟再是身份尊貴,死去都二十年的太子,也遠不如活著的一個親王。
一人倒酒時,潑了點,遂用箸點著菜:「楊爺,我們是不是……」
某個叫楊爺的人一靠,微笑說:「別慌,這酒店也不小了,是老字號,等閒人來不了,還真有二愣子不成,我們聽聽。」
「張管事……」
張舟說出這番話時,自己還沒意識到剛剛說了什麼,坐在旁邊的幾個商人都是身體一僵,神情都有點不太自然了。
張舟這是醉了?
之前與張舟說話,不是還挺有分寸的麼?
怎麼突然就說起了已死去的太子的事了?
要說是同伴先挑起的話茬,這也不對啊!同伴只是讓張舟說一說京城權貴圈的趣聞八卦,可沒打聽關於皇室的事啊!
何況這太子之死,算什麼趣聞?
不過又一想,太子都死了多少年了?
威懾力早就沒有了,就算是張舟醉了酒,提到了太子,說了這麼一兩句,倒也算不上是大事。
當然了,再沒有威懾力,到底是皇家的事,不該多說。
這幾個商人愣了一瞬,都相繼說話,試圖將話題往別的地方引。
「聽說京城,侯爺都多得走在路上隨便就能遇到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
「張管事,喝酒,先喝酒!」
「素聞蜀王殿下最是和氣,張管事跟著這樣主子,實在是讓我等羨慕啊。」
一群人勸酒,試圖堵住張舟的嘴,可張舟迷迷湖湖,似醒非醒,總覺得還有話要說,要全部說出來才痛快。
「你們啊,太膽小了,這有啥說不得?」張舟不顧商人一下變的面如土色的表情,帶著酒意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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