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張子初用完早膳告辭離開後,林簡便去尋林若,想與她商量她的婚事。誰知林若窩進了臥房,還將房門關了起來。
「臭丫頭,大白天的,躲屋裡幹啥呢?」林簡說著,敲了敲房門。
林若早已刻意遺忘了那件令她恐慌之事,且她偶爾想起,也以為自家不靠譜的老爹是喝高了說胡話,實則並沒有那麼一回事兒,今日突然聽到張子初親口說出來,才知道原來老爹真的同賀伯伯交換了庚帖。
乍聞之下,林若的恐懼惶然鋪天蓋地而來,她又想起了那個被她死死壓在記憶的角落裡的夏日夜晚,想起了暗夜之中少年看向她的銳利可怕的眼神。想到她即將與那也可怕的人共度餘生,她就嚇得面色慘白、渾身發抖。
雖說與張子初相處的這些時日,尤其是赴合川的那幾日,他對她頗為照顧,林若對他的印象也有了改觀,有時甚至會忘記兒時那段讓她毛骨悚然的記憶,但當她親耳聽到張子初說起交換庚帖之事,那段塵封的記憶就復活了。
聽到父親敲房門的聲音,林若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從恐慌和茫然中走出來。父親身體不好,她不能讓父親為她擔心,因此她不能表露出任何異樣。
上前打開了房門,林若說道:「我正收拾屋子呢。」
林簡開門見山道:「方才子初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是怎麼想的?我是覺得,難得人家子初考中進士當了官兒還不嫌棄咱家,賀家也是和善的人家,這樁婚事是極好的,最好能早些將六禮過了,省得夜長夢多。」
見林若並未如他料想的那樣表現得欣喜與滿意,林簡補充道:「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最後做決定的還得是你。」
林若平靜說道:「爹,您把庚帖給我吧,我先好好考慮考慮。」她得好好考慮如何妥當地將庚帖換回來,退了這門親事。
「哦,也行。」林簡說著,將大紅的庚帖交給林若。
林若打開大紅庚帖,看到張子初的名字和他的生辰八字,想到寫著自己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庚帖在他那裡,就感到無比頭疼。
如何能將自己的庚帖換回來又不傷及兩家的關係,以及如何讓張子初不因她提出退親而公報私仇打擊報復甚至隨便找個理由砸了她的飯碗將她趕出府衙呢?這似乎是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林若愁腸百結,連早膳也顧不上吃,窩在房裡苦思冥想、一連薅掉了自己幾根頭髮時,張子初正神清氣爽地鋪開箋紙給舅父寫信。
他給自己放了一日假,一來讓疲憊的身體得到休息,還可利用閒暇處理些私事和瑣事,二來將邱雲峰晾一晾,審訊效果會更好。
張子初安排將邱雲峰父子關在相鄰的監室里,並令秦川布置人手在暗中觀察他們的反應。
案子進入了收尾階段,但仍有許多謎團尚未解開,他也有些猜測需要得到證實。因此,邱雲峰的口供尤為重要。
這日傍晚下了一場雨,邱九郎在監室里突然心絞痛,獄卒立即請了郎中前來為其診治。
「此人胸悶如窒,痛如針刺,痛有定處,痰多氣短,因痰瘀互結所致,其症狀遇陰雨天會加重,服些理氣化痰、活血化瘀的湯藥即可。」郎中一番望聞問切後,對秦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