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回到念雲築,見小若沒有追上來,得意地拍拍手上的灰塵,進屋去回話。
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便也沒和寄雲稟報。
第二日,寄雲仍是來上次那家鋪子,吩咐喜鵲和車夫在門外。
「奴婢陪著雲夫人,還能幫雲夫人搬東西呢。」
喜鵲不放心,也想跟寄雲進去。
「在這兒等我便是。」
寄雲已經決定不能連累她,笑著將她按在車廂里,自己帶上帷帽下了馬車。
一回生二回熟,掌柜娘子如今對寄雲就像對自己的親妹子,不用寄雲提,就把後門的鑰匙塞到她手裡,「自己去吧。」
寄雲感激福了一禮。
為了不讓人起疑,她特意拐過兩個巷子才上去敲門。
來開門的是魯仁,對她的出現似乎並不意外,只淡淡道:「那天那個茶肆。」
寄雲會意,先一步去茶肆等他。
沒一會兒,魯仁就到了。
「我有事想請魯大哥幫忙。」寄雲開門見山。
魯仁面無表情,「什麼事。」
寄雲時間有限,也不客套,「侯府傳言,我在軍營與人不清不楚,想請魯大哥幫我查出背後之人。」
魯仁還當什麼事,冷嗤了聲:「還當你是想知道家人的消息。為了這點小事,你竟用了一月一次出來見我的機會。」
寄雲怔了片刻,辯解道:「怎會是小事?我好不容易取得武安侯信任,若他因為這些傳言與我離心,豈不是壞了公子的計劃?」
魯仁皺眉,知道她說的也有理,「我查到會通知你。」
寄雲衣袖下的手指交纏,遲疑了一下,決定碰碰運氣,「這次我順利進入軍營,完成公子的任務,還請魯大哥替我給公子帶句話,就說我想回去看望阿娘和小妹。」
魯仁冷哼:「完成公子的任務,是你該做的事,別得寸進尺。」
別的事,寄雲不計較,但關係到家人,她就變得渾身是刺。
說起來,魯仁和她一樣,都是公子身邊做事的,憑什麼每次都用這副語氣說話?
寄雲有些惱,她只是想見家人,並沒有過分的要求,若是有機會見到公子,她也無需叫他傳話。
當即臉色微沉,向來溫柔怯弱的女子,眼神突然變得冷肅,「魯大哥,你只負責在我和公子之間傳話,其餘的事,何須你來教我?」
魯仁看著寄雲的眼神出了一會兒神,他沒想到一向柔弱的女子竟還敢用這般語氣和他說話。
寄雲見他表情有些鬆動,可見她方才的話他未必沒有聽進去,當即緩和了神色:「我只想見我阿娘和小妹,不是有意冒犯魯大哥,還請魯大哥不要怪罪。」
畢竟日後還需要從他這兒了解家人的消息,寄雲並不想一下子就把人得罪。
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又恰當地示弱,一點也不像最初她給人的印象。
魯仁原先並未把她放在眼裡,只當她是個供人褻玩的菟絲花,如今倒像是重新認識她一般。
沉默了片刻,冷冷點頭:「我會稟報給公子。」
寄雲暗自鬆了口氣,想到不久的將來就能見到家人,她語氣都變得鬆快了許多,真心道謝:「多謝魯大哥。」
「還有事嗎?」
魯仁並未接話,漠然收回目光,估摸著時辰,她也該回去了。
「沒有了。」
寄雲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起身準備離開。
身後,魯仁淡淡開口:「你阿娘的病情已有好轉。」
「多謝。」
寄雲身子微頓,朝魯仁微微頷首。隔著帷帽,都能看到她唇角盪開的傾城笑容。
魯仁無聲移開目光。
寄雲轉身便見一位虎頭虎腦的孩童突然衝過來,她躲避不及,被他帶著向後倒去,帷帽掉在地上。
魯仁皺眉,冰冷目光落在孩童臉上,孩童臉色一白,縮了縮脖子,一骨碌爬起來,立時跑得不見人影。
「沒事吧?」
魯仁起身,經過她的時候還是停下腳步,問了一句。
寄雲詫異,她還以為魯仁只會冷著一張臉,沒想到還有這麼人性的一面。
撿起帷帽帶上,朝他微微一笑,「多謝,沒事。」
魯仁沒有說話,轉身走了。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寄雲沒有放在心上,從原路返回鋪子,回到馬車上,吩咐車夫趕車回府。
卻不知她走後沒多久,方才撞人的孩童從懷裡拿出一個半舊的荷包,交給一個小丫鬟。
才剛回到念雲築,就見妙仙兒領著幾個府中的婆子等在念雲築門口。
見到她,妙仙兒臉色不善,冷笑:「寄雲,你讓我好等啊。」
妙仙兒雖然有時候蠢,但平日裡還是保持著表面的客套,從未這般指名道姓叫她。
「不知仙兒姐姐有什麼事?」
寄雲按下心中疑惑,打量她身後幾個體格強壯的婆子,一絲不安自心底升起。
妙仙兒翻了個白眼,臉上是得意的表情,嗤了聲:「還在裝!等一會兒到了夫人面前,看你如何辯解。」
她要做什麼?
寄雲蹙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妙仙兒懶得解釋,冷笑著抬手示意婆子:「將她拿下,送去夫人院裡。」
果然她的預感沒有錯。
寄雲下意識後退,「你要做什麼?」
妙仙兒盼了許久才盼到這一刻,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寄雲身敗名裂,遭侯爺拋棄的下場,越發得意,仰著下巴冷哼:「去了夫人跟前,自有你辯解的機會。」
幾個婆子都是幹活的人,身體強壯,扭一個寄雲簡直易如反掌,推開試圖上來阻攔的喜鵲,兩人一左一右扣住寄雲。
力量懸殊,寄雲掙扎不開,抬眼看向妙仙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何必做出這副無辜的模樣?自己做什麼心裡清楚。」
妙仙兒早就看寄雲不順眼,如今握了足可以讓她死無喪身之地的把柄,越發得意,揚手命令:「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