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嗎?」
從念雲築出來,若嵐看一眼身邊的小丫鬟,低聲問。
「嵐夫人放心,已經拿到。」小丫鬟挽起衣袖,露出香囊的一角。
若嵐心底有些遺憾,這次便宜寄雲那個賤婢,若不是侯爺下令徹查,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尋個沒人的地方埋了,記住,不能讓人發現。」
「是,奴婢知道。」小丫鬟點頭答應,重新把衣袖裡的東西收好。
若嵐走後沒多久,寄雲回房,發現自己帳幔讓人動過。
握著昨日那人放進來的香囊,她只覺得後脊背發涼。
那人能隨意進出她的房間,她卻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入夜,高繼行軍營有事沒有回府。
寄雲喝了藥,便叫喜鵲回去歇了。直到外頭傳來喜鵲均勻的呼吸,她才悄悄爬下床。
給自己套了一件不顯眼的素色衣裳,輕手輕腳出門,往她今日種月季的屋後去。
夜色下,一道黑影站在樹影里。
寄雲腳步頓了下,忍著恐懼走到那人身後
「是你?」
直到走近,她才發現那人是魯仁。
咽了咽口水,按下心底驚慌,「你找我,有什麼事?」
魯仁一身夜行衣,站在樹影下,和夜色融為一體,淡淡開口:「公子吩咐,這月十九日,讓武安侯鬆口帶你去軍營。」
「去軍營做什麼?」
寄雲驚訝,軍營那樣的地方,豈是隨意能去的?突然要求,就不擔心高繼行會起疑嗎?
魯仁語氣冰冷:「不該你問的,別問。你只管按照公子的吩咐去做便是。」
「去軍營,之後呢?」
公子的吩咐,她哪一次敢違逆?高繼行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只是想問清楚,也好有應對策略。
魯仁卻沒打算解答,冷冷警告:「你的任務是讓武安侯帶你去軍營,剩下的,不是你該管的事。」
寄雲苦笑,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機會。
想起他放的香囊,忍不住問:「我娘的身子如何了?」
武安侯府戒備森嚴,幾次都無法安插人進來,為避免被人發現,魯仁交代了事情,便不打算再留,聽她問起家人,隱隱有些不耐,「公子既答應你,就不會食言。只要你完成公子交代的事,自會有大夫去給你娘醫治。」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隱身進樹影里,轉瞬便不見了身影。
寄雲不敢停留,摸黑回到屋裡。
因為魯仁突然出現,她夜裡睡不安穩,翻來覆去直到後半夜才勉強入睡。
清晨,侯府發生了一件大事。
楊招的人昨夜抓到一名在後院鬼鬼祟祟的婆子,聽聞和雲夫人被害有關,如今被關在柴房。
沁芳苑裡,小丫鬟打聽到消息,一臉慌張推醒若嵐。
「嵐夫人,不好了。」
「慌慌張張做什麼?」
若嵐睡夢中被小丫鬟打擾,正不耐煩,小丫鬟卻是臉色慘白,附身到她耳邊,小聲稟報:「府里昨夜抓了個婆子.....」
若嵐微皺眉,不過是抓了個婆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小丫鬟把頭壓得低低的,囁嚅著嘴唇道:「奴婢昨日埋東西的地方,便是讓那婆子挖了,如今她落入楊大哥手裡,若是供出我來,怎麼辦?」
「蠢貨!」
若嵐臉色驚變,氣得一巴掌拍在小丫鬟臉上。
小丫鬟臉頰火辣辣的疼,卻捂著臉不敢說話。
「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若嵐此時睡意全無,慌忙起身,小丫鬟忍著臉頰疼痛,過來侍候她穿衣。
「許是那婆子以為奴婢藏了什麼好東西,夜裡趁大家都熟睡,偷偷去挖出來,叫巡夜的護院發現......」
小丫鬟此時已經亂了方寸,她也沒想到那婆子不知何時注意到她,還如此貪心,竟以為她埋了什麼寶貝。
她擔心楊招順藤摸瓜查到她,忘了臉頰疼痛,急得問若嵐:「嵐夫人,咱們要怎麼辦?」
若嵐冷嗤:「急什麼?不是還沒審嗎?」
話雖如此,她卻也無法安下心。
事到如今,讓那婆子招出她的丫鬟,她也難以脫身。
若不是陳嬤嬤臨走前,吩咐她把那香囊放進寄雲房中,她也不會有今日的困境。
她做這些,首先是為了夫人,其次才是自己。
對!她不是為了自己。
她為夫人落到如此地步,求夫人救她於水火,這個要求不過分!
若嵐拿定主意,眸色漸冷,坐到梳妝檯前,「為我梳妝。」
「是。」小丫鬟見她神色冷肅,不敢拒絕,取過木梳為她梳發。
片刻後,若嵐在小丫鬟的攙扶下,去漪霞院給崔德音請安。
「你來做什麼?」
崔德音作為侯府主母,府中那點事瞞不過她。
若嵐和陳嬤嬤做的事,她只是不想過問,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
見到若嵐,掃了她一眼,冷笑著問。
若嵐只當瞧不出她眼中的冷意,放低姿態,上前來曲膝行禮:「妾來給夫人請安。」
崔德音倚靠在貴妃榻,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你既來了,這禮我也受了,回去罷。」
竟是連若嵐要說什麼都不耐煩聽。
若嵐沒有退路,緊咬著唇,「撲通」跪下來:「求夫人救救妾。」
「你在說什麼?」
崔德音冷笑,做下這樣的事,憑什麼以為她會救她?
「這一切還得從陳嬤嬤說起。」
若嵐見崔德音無動於衷,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夫人身份高貴,不屑與府中小妾爭風吃醋,但侯爺寵愛寄雲,陳嬤嬤放心不下夫人,便吩咐奴婢.....」
「嵐夫人,你在胡說什麼?還不快起來?」
屋中還有丫鬟婆子,晚晴見崔德音臉色不好看,忙上前扶起若嵐,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沒有胡說。」
若嵐並不理她,只看著崔德音:「陳嬤嬤不放心夫人,走前留了東西,叫奴婢為夫人分憂......」
她在此停了下,抬眼看向神色越來越冷的崔德音。
若崔德音願意幫她,那些事她就不提,若是袖手旁觀,她沒活路,也不會顧及舊日主僕情誼。
「嵐夫人,注意你言辭。」晚晴預感不妙,忙呵止她。
「讓她說下去。」
崔德音眸色沉了下,坐起身來,第一次正眼看若嵐。
從小就知道她不安分,不然也不會抬她當高繼行的侍妾。
如今這是,來她跟前跟她叫板?
若嵐心底無端生出一絲慌張。
她太了解崔德音的脾氣,出身高門,孤傲冷漠,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
但今日她無路可退,只有崔德音才能幫她。她放低姿態,伏下身子,「奴婢只想要一條活路,並非要與夫人為敵,求夫人幫幫奴婢。」
「你在威脅我?」
崔德音生來富貴,自小就帶著一股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傲氣,如今被若嵐一個丫鬟出身的侍妾威脅,臉色越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