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過來為我沐浴

  「雲夫人.....」

  隨著陳嬤嬤被送走,沒人為難,寄雲在念雲築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這天她拿起沒做完的穗子,正準備要接著做,就見喜鵲著急忙慌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

  寄雲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詫異:「什麼事,讓你急成這樣?」

  喜鵲終於喘了口氣,「侯爺回來了,正往咱們念雲築來呢。」

  他每天不是都來嗎?也不見喜鵲急成這樣。

  喜鵲見寄雲一點都不急,忙湊近了小聲道:「楊大哥方才和奴婢透露,侯爺受傷了,心情估計也不好,請雲夫人多多寬慰侯爺。」

  受傷?

  在西州,誰還敢傷他?

  主僕兩人說話的功夫,高繼行已經到了門外。

  喜鵲怕高繼行,慌忙起身,垂著頭退到一旁,不敢看他。

  「侯爺.....」

  寄雲迎上來,本以為只是小傷,卻見到他從肩膀到衣袖都讓鮮血染紅,清潤眼眸不禁睜大:「怎麼傷成這樣?」

  高繼行神色不豫,垂頭看一眼染血的衣袖,劍眉微皺了下,沒當回事,「一點小傷。」

  衣袖都讓鮮血染成這樣,怎會是小傷。

  寄雲忙轉頭吩咐喜鵲:「你快去蒼梧院找楊大哥,拿止血的膏藥來。」

  他身上帶著一股血腥氣,一進屋就聞到了,喜鵲便是不抬眼看他,光聞著血腥氣都嚇得不輕,應了一聲是,抬腳就往蒼梧院跑去。

  寄雲取來乾淨的水,就要扒他的衣裳。

  高繼行原本緊壓的眉頭挑了下。

  寄雲不是沒看出他眼中的戲謔,只是他的傷處瞧著應該沒處理過,不然衣服也不會被染了這麼一大片。

  來不及思考他為何帶著沒有包紮過的傷口回來,也沒注意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的不安,「奴婢.....為侯爺包紮。」

  「嗯。」高繼行原本漆冷的眸色柔和了些,眼神被眼前嬌媚女子輕顫的長睫吸引,盯著看了片刻,唇角微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彎弧,「會嗎?」

  寄雲聞言耳垂滾燙,抬眼一雙濕潤的眼眸怯怯,一點底氣也無:「奴婢......是第一次。」

  她不會,但總不能看著他傷口一直流血吧?

  高繼行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女子,勾唇露出抹淺淡笑意,「那便來吧。」

  寄雲脫去他衣裳,露出肩上一道沒經過處理,皮肉外翻,還冒著鮮血的傷口,頓時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怕?」

  低沉的男音試探響起。

  她睜大眼睛直直盯著他傷口瞧,已有半晌沒出聲。

  寄雲怕。

  有一瞬,她似看到眼前瀰漫了漫天的血色,卻在他帶有男子力量的低沉嗓音響起之時,眼前血霧消散。

  她來不及思考為何會這樣,因為高繼行沒有給她猶豫的機會,低聲提醒她:「帕子擰乾,擦乾淨傷口周圍血跡。」

  「是。」

  寄雲照著他的指示,忍著心中懼怕,一點一點為他清理傷口周圍的血跡。

  高繼行也給了她十足的耐心,並不催促。

  便是她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在觸及他皮肉外翻的傷處時,小手還是止不住輕顫。

  高繼行卻是眉頭都沒動一下,大掌握住她的手,定住她有些發顫的手,心情極好地戲謔道:「一點小傷就把你嚇成這樣,看著。」

  接過她手中的帕子,利落把傷口周圍的污漬清理乾淨。

  此時喜鵲也很快拿來止血消炎的藥,低頭送進來。

  高繼行熟練拿起藥粉,灑在傷口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見她張大眼睛,一雙染霧的眸子只顧盯著他的傷處,身子卻像是定住一般,動也不動。

  他掀眼看過來,低沉的嗓音習慣帶了命令:「紗布。」

  「是。」

  寄雲回神,手忙腳亂取了紗布給他。

  等待她的是高繼行略帶笑意的目光,很有耐心地問:「不是你給我包紮嗎?」

  寄雲反應過來,在他戲謔的眼神中垂下眼,臉頰染紅。

  方才看他動作利落熟練,就忘了他是個傷者。

  高繼行看著眼前垂首露出半截白膩脖頸的女子,唇角微動,聲音卻是低沉的威嚴:「你想我的血流干啊?」

  「奴婢這就幫您包紮。」

  寄雲不敢再分心,細心纏繞紗布,一通手忙腳亂後終於在她扎了個蝴蝶結時宣告結束。

  高繼行眼神在看到系得工整精緻的結時閃過一抹嫌棄,終究還是體諒她好不容易系好,便也就作罷,沒在言語。

  寄雲把他染血的衣服拿出來,準備交給喜鵲拿去蒼梧院,就見從衣襟里掉出一個物件。

  這是......

  她瞧著眼熟,撿在手裡才發現,這不是那天被陳嬤嬤奪走的穗子嗎?

  怪道喜鵲沒找著,原來被他拿走。

  他能拿走穗子,便是說明他一點都不信陳嬤嬤的話。

  在那般場合之下,他信她。

  握著自己一絲一線結成的穗子,寄雲心底生出一縷自己都說不明的苦澀。

  高繼行見女子拿著個穗子出神,心情很好地提醒:「既是為我做的,便穿上吧。」

  寄雲怔了下,他某些時候莫名的舉動,讓人費解,偏他語氣是那麼自然,就好像這些只是平常的小事。

  她不敢往深處去想,把沒冒頭的念頭按了回去,輕聲應了聲「是」。

  取來玉佩,穗子在玉佩上打了個結。

  影青色的穗子配上紫兔玉佩,透著一股溫潤的清貴,與他冷冽凌厲的外表並不搭。

  寄雲拿在手中有些不好意思,越發不敢看他的眼睛,「太柔和了些,配不上侯爺雄偉的氣質,奴婢.....重新再給侯爺做一個吧?」

  「不用,挺好的。」

  高繼行從她手中取過玉佩,放在貼身的衣襟里。

  寄雲見他如此珍惜這玉佩,不禁有些羨慕那位女子。

  也不知她和高繼行之間發生了什麼,讓堂堂武安侯如此對她念念不忘,還把與她相似的自己留在身邊。

  然而她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卑賤侍妾,一個替代者,哪有資格過問他的事?

  「想什麼?」

  高繼行見她又在分神,深黑的眼底裹藏著許探究,緩緩朝她看來,「還是說,你喜歡這個玉佩?」

  這玉兔通體瑩潤,成色極好,想必價值連城,更何況是他心愛之物,她如何敢說喜歡?

  寄雲垂頭掩去眼眸中的情緒,一副恭謹的模樣,「這話玉兔雕刻得惟妙惟肖,精緻可愛,想來價值不菲,便是誰見了,都喜歡。」

  高繼行盯著她看了會,見她眼中除了恭敬奉承以外,再沒其他,他眸色微黯,起身朝屏風後走去,「過來為我沐浴。」